是啊,连银子都舍不得,还能舍得什么?好不好,那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得拿出真心实意来。但是王府的姬妾也好,王妃也罢,都把嫁妆看得紧紧的,只知道从自己这里讨东西,谁肯为自己破费?

    她们只顾争夺利益,瓜分自己,何曾真心实意为自己想过?

    只有眼前这个傻娇娇,冒傻气。

    叫人心里一阵酸酸的。

    ☆、60 看戏

    萧铎上前搂住她的纤腰,感慨道:“小傻瓜,这么破费。”

    “六郎。”凤鸾看着他,明眸里面好似有璀璨星光闪烁,“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要分个彼此?你对我有心意,我对你也有心意,什么东西送不得?什么东西又是我舍不得的?”

    她语气真挚诚然,目光清澈如水,叫人触动。

    这世上,谁不希望别人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呢?萧铎虽然天生性子冷,可此刻尚年轻,又是这么一份温柔情意摆在面前,要说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凤鸾娇声道:“六郎,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吧。”

    萧铎深深地笑了,“当然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呢?想想看啊,别的姬妾都盘算从他身上捞好处,傻娇娇却一门心思对他好,弄得他心里一阵柔软,“娇娇,我的心都要被你哄走了。”

    凤鸾莞尔一笑,妩媚似水动人,“那好呀,我的目的可就达到了。”

    心下轻笑,你的那颗铁石心肠,岂是一柄好剑能够收买的?端王殿下可真是说话不要钱,只管随便说啊。

    不过再怎么样,也清楚,他至少这会儿肯定是感动了。

    因而趁机撒娇道:“那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啦。”

    萧铎上前紧紧了搂了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熨帖,温声道:“不欺负你,往后都好好疼你。”

    “没良心的!”凤鸾哼了一声,“‘欺负我’和‘好好疼我’,这两者在你眼里有何区别?”抓了他的手腕,露出前几天马鞭留下来的伤疤,还猩红狰狞着,“今晚你敢欺负我的话,我就下死劲儿咬了。”

    “真不欺负你。”萧铎眼里多了一份暖意,陪着她了饭,洗漱完毕。

    两人上了床,还真的没有上亲下摸做那事儿。

    “好好睡。”他声音安宁道。

    凤鸾枕着他结实有力的胳膊,被紧紧圈在怀里,就这么亲亲热热,但又安安分分的睡觉,心下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人都有心,就算是冷厉绝情有如端王萧铎,也有吧?

    她闭上了眼睛,不愿再想。

    ******

    风暴比凤鸾想象的来得更快。

    临近年关,端王府内总是不时有蹊跷之事发生。

    先是葳蕤堂的一株腊梅枯了半边,快过年了,这事儿多不吉利。穆妈妈命人赶紧那匹红绸裁了,给裹上去,结果裹了几天,另外半边也枯死了。

    接着没几天,又在西边洗衣服的水井里面,发现一只死耗子。

    端王妃听了很是生气,觉得不吉祥,更不干净,便让人把那口井给封上,往后都不许再去打水。原本想着该消停了,哪知道幺蛾子不断,没几天,又在另外一口洗衣服的井里发现死麻雀,----王府里洗衣服就两口井,总不能都封了不洗衣服吧?但不洗衣服更不行啊。

    穆妈妈请示道:“剩下的三口井都是打水喝的,和洗衣服的混在一起不好,而且太挤了,容易让两边的人磕磕绊绊。奴婢的意思,不如请人过来看看风水,化个符水,然后投药清掉脏东西,往后洗衣服总还是可以的。”

    的确不能把洗衣服的井都封了。

    端王妃虽然不是很赞成,但是不这么搞一下,大家心里都会对井水忌讳,弄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因而点了头,只道:“要做法事早点做,快过年了,早点清清静静的才好,免得王爷不高兴。”

    萧铎晚上回来,知道了明天要做法事开井,皱了皱眉,“知道了。”

    他不是太喜欢这种事儿。

    但是后宅本来就是王妃管理,不便插手。而且年关事情特别多,给准备皇上的贺礼是一桩大的,各家权贵官宦之家的人情走动,又是一批琐碎事的,还有年三十到正月十五休假,很多折子、事务,都得提前处理一些。

    总之各种忙乱,哪里还有空管后宅的事儿?就是姬妾房里,都少去了。

    当然再少,凤鸾那里还是有去的。

    苗夫人的浮翠阁,就已经被冷落了大半个月。好在她一向看得开,性子开朗,除了每天给王妃请安,就回屋关起门来自得其乐。反正王爷不来,亦是好吃好穿供着,王妃又不找事拿捏,日子不算难过。

    翠袖轻轻给她捏着肩,嘀咕道:“最近怎么这般多的糟心事儿?真是晦气!”

    “这个么。”苗夫人勾起嘴角一笑,“别问、别管,好好烂在肚子里罢。”

    穆夫人来得越勤快,王妃越沉不住气,古怪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母亲?女儿?还是联手?指不定有人会趁机搅混水。

    心下轻轻一叹,看来王妃这次生产不仅亏了身子,还亏了气,有点沉不住了。

    原本还想着,王妃和凤侧妃有几年好姐妹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尽头。王妃因为身子虚,怕熬不住,担心凤侧妃会被扶正吧?再加上穆夫人三天两头吹吹风,王妃病中,不免心浮气躁乱了手脚。

    罢了,不关自己的事。

    总之啊,最近妖风大、浪头急,自己还是躲远一点儿的好。

    ******

    萧铎在书房素了好几天后,今夜,总算去了暖香坞。

    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凤鸾一身海棠红缂金丝云锦缎袄儿,挽了团髻,因为热,小脸红扑扑的,衬得粉面流霞明丽若花。她手指上戴了一枚红宝石戒指,耳朵上是红宝石的坠子,面前还有红宝石项链、手镯、三尾足金大凤钗。

    萧铎瞧了瞧,笑道:“哟,你的红宝石头面得了啊。”

    “可不。”凤鸾笑盈盈道:“你瞧瞧,好不好看?”又解释,“刚刚送来,我还没来得及搭配,都先带上试试玩儿。”

    萧铎拿起最大的凤钗看了看,甄氏设计的样子,果然很是别致,不像寻常见到的凤钗那样笨重,精致中,却又不失华丽。不过他对首饰没啥兴趣,无非是让姬妾看起来好看点,眼前的娇娇,戴不戴凤钗都挺好看的。

    “不错。”他笑着赞了一句,看了看,又道:“你穿红色很好看。”

    说完发觉不妥,侧妃总归是妾,在用红色里头是有限制的,不能用正红色,只能用接近的海棠红、宝石红等,----不免有些后悔失言。

    凤鸾扯了扯衣服,笑道:“是吗?我还做了好几条红裙子,回头都穿给看。”

    不管她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对,还是假装没听出来,这么笑盈盈的欢快,一脸疙瘩都不带的,总算是成功化解了一场尴尬。

    所以说,甄氏的爱娇、爱笑、爱俏妥妥有用。

    萧铎一来暖香坞,就看见一个娇娇俏俏的爱笑宝贝儿,甜心肝儿,就连一天的疲乏都消散许多。哪怕只是在榻上随便歪着,心里也乐的。

    凤鸾都试了试,然后笑道:“留着过年的时候戴。”想了想,“嗯,不是都戴,免得别人瞧见了,都让王爷打一套,那可就亏打发了。”

    她不说怕姬妾们吃醋,也不说自己知道分寸戴多少东西,只是歪话说笑。

    萧铎被她逗乐,摇头笑道:“别人让我打,我也不打。”指了那枚三尾大凤钗,“这个最是别致华丽,留着年三十的时候戴出去,瞧着喜庆好看。”

    两人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闲话,屋内一片其乐融融。

    宝珠提着气进来,站在门口,愣是半晌都没敢开口,但最终却不得不开口,“启禀王爷和侧妃,葳蕤堂来人传话。”

    萧铎正在说笑,被打断,有点不高兴了。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儿?每次都赶在自己来暖香坞,她就有事,好歹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嫡妻,就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总跟一个姬妾争风吃醋的,像什么样子!

    他忍了忍气,不耐道:“说。”

    宝珠低头回道:“说是葳蕤堂有个灯笼炸了,燎了火,烧了半幅窗纱,因为当时人来人往的救火,太吵,把……”她打了个顿,“把小郡王惊到了。”

    不管端王妃是不是拿儿子作筏子,哪怕是假的,萧铎也是要过去看一眼儿子,才放心的,当即皱眉站了起来。

    凤鸾想起上次的不愉快,微笑道:“六郎你去,既然人多又乱,我就先不过去添乱了。”王妃本来就不想见到自己,今儿事情又古怪,自己更不想过去掺和,免得惹出什么麻烦上身,后悔都来不及呢。

    “嗯,你不用去。”萧铎点点头,自己快步出了门。

    凤鸾脸上笑容一淡。

    姜妈妈撵了丫头们下去,进来低声,“葳蕤堂那边是要做什么?”

    “很难猜吗?”凤鸾一声冷笑,“等着瞧罢,折腾这些幺蛾子,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我来的!”

    姜妈妈吃惊道:“她们要做什么?难道咱么就这么傻傻的等着?”

    “不等,我可没那么傻。”凤鸾摘了头上的红宝石凤钗,扔在一边,她心里多少有点气性上来,勾起嘴角冷笑,“明儿府里要做法事,但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那都是在城外的,要进城估摸都得半上午去了。”

    姜妈妈点头,“是的。”

    “那就好。”凤鸾嘴角微翘,“没事,时间上就够了。”

    ☆、61 一步错棋

    这边萧铎到了葳蕤堂,不等问人,直接冲到了最里面去看儿子。只见乳娘正搂着哥儿在打圈儿,安安静静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不由脸色一沉,“不是说哥儿被吓着了?”

    若是王妃吃醋拈酸叫来自己还罢了,若是用哥儿来吓唬人,那就不是简单的妻妾争宠这么简单,而是心思歪了!儿子是端王府未来的继承人,可不是争宠的工具!

    端王妃见他黑着脸,忙解释道:“是吓着了,哭了好久,才睡着。”

    乳娘赶忙抱了小郡王过去看,果不其然,雪白的小脸蛋儿上,挂着泪痕,小鼻子红扑扑的,的确是才哭过的样子。

    萧铎的怒气缓了缓,脸色还是沉沉的,转首问道:“灯笼又是怎么回事?”

    端王妃摇了摇头,“不清楚,自己炸了。”指了指侧面屋子,“就在那边,当时灯笼炸了,窗纱一下子燎起来,好生吓人,还以为要着火呢。大伙儿急着灭火,进进出出的嚷嚷端水,可能太吵了,吓得哥儿一直啼哭。”

    萧铎不关注过程,只问结果,“现在没事吧?”

    “这会儿睡了,瞧着还好。”端王妃回道:“天色晚了,不想让大夫来吵醒哥儿不得安生,若是一夜安睡,打算就等明早再传大夫。”因见丈夫一直脸色阴沉,想着自己两次把他从暖香坞叫出来,好像存心似的,只怕已经惹了他不快。

    因而又道:“刚才火光冲天、人来人往的,哥儿乱哭不停,我害怕,这会儿没事王爷回去罢。”

    萧铎淡淡道:“既来了,就懒得再跑了。”

    王妃把自己从暖香坞叫出来,自己再回去,不管是谁的意思,外人看来都是自己偏向娇娇了。一则对王妃的主母名誉不利,二则对娇娇也不利,三则显得自己很蠢,好像她们在打擂台,自己是一个夹在中间受妻妾摆弄的傻子。

    端王妃的身体还是不太好,经过刚才一阵惊吓,脸色微微发白。

    这会儿丈夫的气压又低,心下叹气,吩咐道:“大冷天,王爷从外面过来肯定受了寒气,快去端碗热热的鸡汤上来,给暖暖胃。”

    “不了,我喝茶就行。”萧铎到底还是带了几分气性,喝了会儿热茶,瞅着儿子睡的香甜无事,便自己去了寝阁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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