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云顶台外设有灵符大阵。
    这灵符大阵,叫至纯灵力泄不出去,外面污浊之气又钻不进来,此地阴阳两遮,虽然明处,于卦象上,却像遁隐的甲子,是一处绝佳屏障,天雷亦无法窥探其中一丝一毫。
    毕竟是一山灵脉所在,又是白晚楼养伤之处,倘若不是绝佳宝地,连照情又岂会把白晚楼安置在这里。天天打个雷,是嫌白晚楼疯起来不够快吗?
    江原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他的毛病好了,而是因为这里藏得太深,根本叫人无从发觉。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晚楼会回来。为什么晏齐不奇怪。为什么连照情知道他要带白晚楼走时,神情很是古怪,既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原来他那样的豪言壮语,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是个不能当真的玩笑话。
    要白晚楼的命那么难,又那么简单。江原几乎是已经将白晚楼的命拿捏在手中,两次有余,轻易便可割舍。他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又觉得,还是情愿不知道的好。
    白晚楼大约瞧出江原的叹息,叹息于他只能在此地才获得片刻安宁,但白晚楼觉得这实在不必。他不必江原叹息,江原也不必叹息自己。但见江原眼角的青色花纹已逐渐消退,瞧着与常人无异,说道:“你不用呆在这里。”
    江原蹙眉想了半晌,咬着唇笑开来:“那不成,我已经在连宗主面前放下了话。”他说倘若白晚楼在山外,他便在山外,若是白晚楼在山内,他就在山内。他同白晚楼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固然当时是特别为了激怒连照情,却也半分没有说错。
    江原是叫这先天条件后天毛病困住的人吗?
    不是。
    如果是,他便不会一怒之下扯下罗网,情愿叫雷劈死,也不肯将它戴上了。天下间,唯有江原自己能困住自己。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就算眼前是悬崖,别人叫他不要走,他若是要跳,还是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我同连宗主说的话,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江原请白晚楼随他一道去故乡,又请他看山下的烟花。君子既出,便不会反悔。这个地方,困不住江原,也不会叫他困住白晚楼。“不过,恐怕要委屈你在这里还要多呆一阵子。”
    “我当然也——嘘。”就在他二人说话时,江原噤了声,他先一步,将白晚楼拉到了身后。白晚楼任他施为,只是瞧了瞧江原紧紧拉住他的手。
    外面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有两个。
    除了江原和白晚楼,这里不应该有第三个人。此时跑来不知死活打扰他们的会是谁呢?江原悄悄蜷起手指,便见隐蔽的花丛后,倏忽转出来两个人。正是珠玉同璧和。
    江原眨眨眼:“珠玉?”
    珠玉被唤得一愣,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说:“你要叫我师兄。”珠玉这样的名字,是只有连照情才叫的。
    他换回了那一身的珠光宝气,瞧起来像个大金元宝。原本神情焦急,但见白晚楼安然无恙,便神情一松。止住于此,恭恭敬敬将手放在胸前,道:“珠玉见过云顶真人。”
    璧和也放下剑:“璧和见过云顶真人。”
    江原一时大奇,看了看白晚楼。他不曾见过别人对白晚楼行礼。莫非只有长老是行这个礼么?先前他们见连照情,似乎也极为普通。而且,也是难得听珠玉璧和唤白晚楼这个名号。
    白晚楼也不答应,他不过是站在此处,就叫人不敢逼视。如今的模样,就像是冬日里的风雪,打在面上刺骨的生疼,哪里有先前问江原这个那个的神情半分。
    白晚楼淡淡道:“谁准你们进来的。”
    珠玉似乎极为熟悉他这个模样,愈加恭敬道:“是因为剑气忽然止息,我与璧和久不见真人回应,生怕出了变故。”说着看了江原一眼,大约就是,变故就在你身边这么个意思。而后才道,“一时情急,才冒昧进来,还请真人见谅。”
    剑气?
    江原醒来时,便不曾见过剑气。
    珠玉道:“既然真人无事,我们就出去了。”
    白晚楼:“嗯。”
    珠玉又同江原点点头:“小江。”
    这么有礼,同他也要打招呼吗?
    江原谦逊地点了下头。
    珠玉道:“我是让你和我一起走。”
    ……
    这个大喘气的毛病同连照情一样!
    江原:“我不——”
    “你同他出去吧。”
    江原顿时看向白晚楼:“可是你——”
    在珠玉璧和几乎能吞下鸡蛋的震惊中,白晚楼按上江原的脑袋,与他渡了一口气。“我尚未调息完毕,倘若赶的及,我便能在三花大会那一日出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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