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赢手指一勾,一株火红的天星草便乖乖飞到他指尖,天星草通体泛红,其貌不扬,但蕴含着浓郁的灵气,玄赢点了点天星草的草尖儿,居然还害羞似的往里头缩了缩,玄赢收起一部分任务需要数量的天星草,剩下的一股脑给梁赋,“给你炼药。”
    梁赋开心得不行,双眼放光美滋滋地把剩下的天星草都收起来,感动坏了,“师兄要结契了也还是对我那么好!”
    玄真虽然这段时间喝了沈时冕的不少醋,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梁赋一句无心的话却让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难得有些反思:我错了吗?我为了能与师兄长久地厮守共踏巅峰,谨守师尊的吩咐将他推入别人的怀抱里难道做错了吗?
    可是不这样做,要怎么在众多师兄弟中脱颖而出,接过玄江门这个庞大的宗门,快速摆脱别人的控制,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他想得表情有些扭曲,见玄赢一眼也不看自己,心中空茫茫地升起些许不安来。
    师兄生他的气吗,仔细想来,从离开秀山院,玄赢就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即使是为了安抚沈时冕,也未免太敷衍了。
    要是为了避嫌,为什么和梁赋就毫不避讳,他像个多余的人一样被排除在这一行人的气场之外。
    玄真被气怒与嫉妒冲昏的头脑试图从这段时间玄赢的种种表现中,从那些真真假假的态度里找出玄赢对他的真实想法,却一无所获。
    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玄赢权衡了一下,还是当作没看见,他早就厌恶了与玄真虚与委蛇,趁着要哄骗沈时冕这个堂而皇之的“任务”,乐得撇开玄真不需要费心应付。
    在真相暴露之前,他和沈时冕现在越亲密,玄清子就越高兴,玄清子满意了,玄真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巨蛟的身形过于显眼,就这么跟着他们回去,恐怕要引起轰动,在玄赢的要求下,巨蛟便化作一条小蛇模样缠到了斑斑的脖子上,乍一看像是一条水润光滑的黑玉颈环,斑斑好奇地用爪子拨拨,甚至打了个滚,发现“颈环”完全不会掉以后,惊奇地瞪大了圆眼睛。
    实在看不下去斑斑那个傻样,不知道是不是小奶豹都这么缺心眼,玄赢有点愁,这傻孩子像谁?明明第一眼把他从兽园挑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是那么矜贵傲慢的样子,混熟了这段时间后,就越来越暴露本性。
    众人继续乘坐着核舟返回秀山院,当然这一路会先经过玄江门,玄赢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回去一次,他私心里当然不想看见玄清子,但姜潋在那里,自己要和沈时冕结契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她。
    心里被无数困扰不断地纠结着,玄赢表面上还是悠哉悠哉的样子,直到眼看接近玄江门的地界了,玄真才按捺不住地来找他,“师兄,我们是否该先回一趟玄江门?”
    玄真憋了很久,他觉得师尊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玄赢和沈时冕结契,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阻止,只有说服师尊,这件事才有转机。
    上次在贺云镇玄清子出现的时候,玄真却躲在核舟中没能见面,始终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
    玄赢对上玄真隐含希冀的目光,眸光闪了闪。
    他一向是个记仇的人,玄真对沈时冕的恶意筹划不会因为沈时冕技高一筹就能抹消,只是为了麻痹玄清子不能动手罢了,并不意味着玄赢忘记了这件事并放过了玄真,如今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不好好利用一番,玄赢都觉得亏。
    于是他假作思索的样子说,“与沈师弟结契之事的确尚未禀告师尊。”
    在贺云镇也只是在双方师尊面前将他们的情意过了个明路,估计玄清子和沈蕴谁都没想到他们这么雷厉风行的要结契,玄赢也觉得有些快,但他想要剑魄是刻不容缓的,想拿走沈时冕的剑魄又不想让沈时冕受委屈,就势必要先结契。
    这是玄赢没有向任何人宣诸于口的私心。
    玄真眼眸微亮,更觉有希望,师尊同意的是麻痹沈时冕,好借双修之机夺取剑魄,并未说过同意双方结契,若能将沈时冕骗进了他们玄江门,要做其它的手脚也很容易,若是真的结契,反而会增添不少麻烦——比如违反与泉源宗的约定,他相信玄清子会尽力阻止拖延正式结契的时间。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念想,玄真迫切地想说服玄赢,恨恨瞄了眼旁边打坐疗伤似乎没有听他们说话的沈时冕,“师兄,你要和沈师弟结契总要过师尊那关,泉源宗的婚约也要解决,并不是你们……两情相悦这么简单的。”
    “两情相悦”四个字咬的特别重,也没刻意避讳沈时冕,等到沈时冕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睛冷冷淡淡地瞥过来时,玄真更是意有所指地说,“泉源宗也算是老牌宗门,虽比不上凌霄阁,也不是好相与的,师兄为了沈师弟退掉与泉源宗宗主之女的婚约,又那么快就要重新结契,对方一定会不满。”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除非陈清泉那边也有什么变数,玄赢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沈时冕起身走了过来,语气淡淡的抢在玄赢前面说道,“泉源宗的事我会负责,还有吗?”
    沈时冕的波澜不惊让玄真暗自咬牙,生硬地呛声,“那等你解决了再说。”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玄赢揉揉眉心,“别吵了,玄江门不许外人进入,我要先把秦山越他们安顿好。”
    上回是停在山门外送姜潋,这次他们却是要进去的。
    随后他看了眼沈时冕,“你跟我一起去吗?”
    沈时冕自然受用他不自觉的黏糊,尽管玄赢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
    玄真本也想去,但此时已经接近玄江门,可以用普通传讯符联系玄清子,想了想还是联系玄清子更重要,便没出声。
    玄赢猜得到他的心思,心中不屑地冷笑,玄真也许是真的喜欢他,感情也不是假的,但每当遇到这种需要选择的时候,玄真都会选择对他自己有利的那一条路,他再喜欢玄赢,玄赢也比不过他心中玄清子给他的承诺的权柄与未来。
    而玄赢对他的意义,便是那权柄的附赠,锦上添花的添头。
    玄真永远也做不到像沈时冕那样能牺牲一切来护他周全,不管玄赢强大还是弱小,那都不是沈时冕会心安理得站在他身后享受他的保护的理由。
    幸好现在沈时冕基本行动如常,令玄赢惊喜的是,沈时冕的修行境界竟然维持在了初圣与入圣之间的位置,并未随着魔神血脉重新被压制而跌落回境阶。
    虽然之前信誓旦旦,要让绑定了另一根鸳鸯线的女魔修和司马擎苍两个人向沈时冕证明自己没说谎,但路上这么久的时间,那两个人却还是相看两相厌,玄赢也对此失去了兴趣。
    管他呢,反正自己这边的鸳鸯线都要解开了,到时候是不是鸳鸯线的作用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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