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羽死了,带着无限的思念和眷恋,然而她的眉目之间却没有一点的凄楚和痛苦,或许在死前的一瞬,她看到了家乡的油菜花田,看到秦铮正在骑马向她走来,然后他们在一起了,一直永远的在一起了。

    包围的兵将持剑指着她,显然被她的举动惊吓住了,良久之后,才听得那主帅一声怒喝:“还愣什么,把她给我拖出去!”

    大漠的风沙,冰寒如刀,伴随着阵阵惨厉的雁鸣,无端令人感到酸楚凄然。银时月的身影出现在高坡之上,远远遥望着对面一座土城,雪白的衣衫在大漠中不染纤尘,身后的狐尾随风而舞,像是华贵的狐裘。

    一个月多前,他不顾神魔契约中的诅咒约定,试图强力更改凡人的命途,天谴令他的魔力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伤重昏迷修养在草木之中,没想到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王宫内已不见了姜雪羽的身影。

    他苦苦追寻着的,认真呵护着的,那个美丽的姑娘现在被人吊在城墙之上,像是一展破败的旗帜,昭示着车迟国即将的覆灭和死亡,大漠的风,冰寒如刀,刮伤了她白皙细腻的容颜,曾经长如墨缎的青丝秀发,也如陌上枯黄的杂草一般,凌乱而死寂,她闭着眼睛,浑身血污,脸色惨白,向人们彰显着作为人类的无奈和渺小。

    这是大俞刚刚夺取的一座城池,入主城池不久,他们便兴致勃勃地向城中百姓展示,凡是胆敢忤逆他们者,皆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时的银时月,遥望着远处那道纤弱的身影,缓缓握紧了手指,他在无比痛恨着人类,愤怒他们的残忍,厌恶他们的贪婪,甚至连他们的脆弱易折都在深深怨毒着,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伤害过人类,也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他们。

    他想起几个月前,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她就像悄然绽放在王宫中的花儿,一颦一笑,美丽淡然,虽然安静沉寂却也带着活人的生息,甚至有时他都会忍不住想,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也可以这般的美好。可是现在,这个他深爱着的人类姑娘,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而自诩为强大邪魔的他,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荒漠之中,他抱着姜雪羽冰冷僵硬的尸体离开,表情木然,却泪湿了脸面,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绝望,他想杀掉所有人类,他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在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无论邪恶的,还是善良的,无论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他们都可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就让雪羽死了?甚至,他想毁灭整个天地。

    姜雪羽的死,成了银时月犯下杀戮之罪的根源,然而他穷尽一生修为,拼尽性命换来的,不过是将车迟国的灭亡之日推迟了短短几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大俞十万铁骑被杀之后,和车迟国有着姻亲联系的东陵国大举入侵,一下子覆灭了两个国家,成为天下霸主。

    秦铮在东陵之役中战死,被那些记得他的人一生尊崇敬仰,而绰瑶深知被慕容家所骗,在忠仆的誓死保护下,狼狈逃亡四方,最终被北夷的一位将军所救,两个人成亲生子,幸福美满,故事的最终,连她都能有个不错的结局。

    现实已经走向尾声,而在长空之境里,这段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40章 故梦水风凉(五)

    晚上,云初末正站在莲池边喂鱼,远远的看见云皎端着宵夜过来,他恍若未见,抓了一把鱼食往池塘里撒。云皎将东西搁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从旁边凑了出来:“云初末云初末……”

    云初末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干嘛?”

    云皎狡黠的眼珠转了一转,手指抵在唇瓣上,心想着该怎么表现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弱女子,顿了一会儿,露出很讨人喜欢的笑脸,语气温软:“人家有事情跟你说。”

    “人家?”云初末故作听不懂,朝四周看了看:“谁呀?”

    云皎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不过为了保持‘弱女子’的光辉形象,又立即笑嘻嘻地抱住了云初末的胳膊:“这里除了我这个单纯善良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别的人么?”

    云初末面无表情地把胳膊抽出来,语气里不带任何波澜的:“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现在这样我害怕。”

    云皎撇了撇嘴,心情很挫败,凄凄惨惨地答了一句:“……奥,我想让你带我再进一次长空之境。”

    “这样啊,”云初末撒完最后一点鱼食,笑眯地看向了云皎,眼睛弯得像月牙,忽然话锋一转:“想都不要想!”

    “云初末云初末……”云皎充分发挥了她磨人的功夫,黏糊糊地缠在云初末身上不肯撒手。

    云初末唇角噙着笑意,一路拖着她艰难的朝石桌旁走,摆出很嫌弃的样子:“起开,我要吃饭。”

    他沿着石桌坐了下来,伸手去拿筷子,刚想夹菜就被云皎拦住了。云皎从后面缠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使劲地摇着,“你不答应我就不许吃饭,答应我吧答应我吧,真的就这一次……”

    云初末被她晃得头晕,忍不住笑了,搁下筷子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有你这样赖皮的么,嗯?”

    “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云皎趴在他的肩上,偏了一下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云初末故作高深地轻咳了一声,很是为难:“这个么……”

    “云初末云初末……”见他迟疑,云皎再次发动攻击,拽着他的衣服使劲摇了摇的。

    “好了好了,”云初末赶紧求饶,伸手去捏她的脸,没好气道:“吃饭都不让人安生,你啊!”

    得到他的许诺,云皎笑嘻嘻地放开他,小手背在后面厚着脸皮夸赞道:“云初末你真好,脾气好,待人也好,而且修为也很高……”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誓死要把云初末夸成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珍稀物种,云初末笑眯眯地听着,看起来很是受用,然而在听了许久之后,才淡定地掀了掀衣摆,面无表情道:“如果你的马屁已经拍完了的话,就赶紧消失,我要吃饭了。”

    “没有没有,”云皎连忙摆手,斩钉截铁道:“这绝对是我的一片肺腑之言!你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慢慢享用,我先走了。”看着她背着手一跳一跳地离开了,云初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次进入长空之境,时间已是深秋,姜雪羽辗转回到王宫之后,听闻秦铮已经赶赴边关,她也心急火燎地跟了过去。在接近边关的一个村落里,她买了些干粮和水,牵着马走向黄沙漫漫的大漠,远远地看见两道人影在前方伫立着,好像正在等她接近。

    男的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长相阴柔精致,优雅的眉目中又带着些许轻佻和玩味的笑意,他旁边的姑娘皮肤白皙,在碧绿衣裙的映衬下像是可爱的瓷娃娃,尤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最是惹人注目。

    姜雪羽走近了,看清面前的人,不由皱了皱眉,却并未说话。

    云初末懒洋洋地靠上了旁边的半截枯树,打了一个呵欠,显然在等云皎把事情办完,他并不想插手。云皎手里抱着一把古琴,向姜雪羽走近:“姜姑娘,你可记得这把琴?”

    姜雪羽看了一眼,顿时失语道:“这是那个人的琴,我明明……”当日离开家乡后,她就把古琴扔进了门前的那条河里,那个莫名其妙的邪魔,她现在甚至都不愿想起他了。

    银时月对于过去的改变牵连到现世人生,那把古琴也从明月居消失了踪影,云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从河里捞出来,好在赶上了姜雪羽的进程。

    姜雪羽看着云皎的神情有些严厉,语气也冷了不少:“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云皎看着她,声音柔软:“或许你不太相信,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在那个世界里,你已经死了,只是银时月……就是那个把你带出王宫的邪魔,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想到银时月,她垂下了眼帘,神色中依旧带着黯然:“他说你的一生坎坷磨难,都没有经历过欢乐的时光,还说你最希望的事就是能和秦铮回到故乡去,所以他拿自己的灵魂来交换,帮你实现了这个愿望。”

    姜雪羽愣住了,不过从她的神情中,云皎知道人家现在是把自己当作和银时月一样的疯子,于是她抱起那把古琴,抬头道:“现在我就让你看一看,那个世界中的你自己。”

    她的手轻拨琴弦,轮回石的力量让往事重现,不过她并没有让姜雪羽看到关于秦铮的画面,既然那些记忆会让她痛苦,她又何必再给人家增添伤感?

    姜雪羽怔怔地望着轮回石中发生的一切,在那里,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满面哀愁,悲伤自怜,然而在她难过的时候,总有一个雪白色衣袍的男子陪伴在她身边。

    他为她阻挡了漫天飘零的大雨,轻柔地告诉正在昏迷中的她:“你等得那个人,他不会来了。”

    他在杏树下轻轻地拥抱着她,声音温柔似水:“我不是人类,所以也无法懂得你们的感情,可是我知道,是那个人类让你伤心,是他让你难过,心里充满了悲伤,而我……不愿让你悲伤。”

    他为她逆天而行身受重伤捂着心口,唇角缓缓地流出了血迹:“我的修为已然受损,需要重新回到草木之中休养,希望这道封印可以护住你一时,雪羽,不要离开王宫,否则连我也无能为力了……”

    然后她又看到了黄沙大漠里,那个抱着她的尸体痛哭的美丽邪魔,以及那个将大俞国十万铁骑屠杀殆尽,最后选择在她身边长眠陨灭的九尾银狐。这些,都是她不曾记得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过了。

    姜雪羽望着古琴,显然受到了些许震动,她恍惚想起,几个月前垂柳长夜中的那个男子,抱着她羞涩深沉地开口:“好啊,那我们就在一块儿。”还有那日祈神节,他忍着伤心和痛苦求她不要怕,泪流满面地告诉她,一千年了,或许你不知道,我竟是这般深爱你的。

    过去的事实摆在眼前,她知道那是真的,却又如何也不敢相信。

    见到姜雪羽沉默,云皎将古琴竖起抱在怀里,带着些许同情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些都是真的,你怨他将你带离王宫,你怪他骗了你,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像他这般爱着你的。”

    她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银时月已经死了,我让你知道这些,无非是不想你再恨他,毕竟他曾为了让你开心,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云皎想把古琴交还给她,不过对方忘了去接,她拉过姜雪羽的手,把琴塞到她怀里:“他一直都想让你明白他的心意,可惜到死都没能如愿,不过这把琴他倒是看重的紧,希望你也能好好珍爱它,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意。”说完这些,姜雪羽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云皎转过头看了看云初末,表现的有些失望,摇头叹了口气,“走吧。”

    不管姜雪羽会如何想,至少,银时月的心意她已经传达到了。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当姜雪羽的目光不再只是注视着秦铮,她会不会想起那个为她不顾一切、失去所有的邪魔,哪怕只是偶尔念起也好。

    不过这个未来又有多长呢?再过几日,这里将会被鲜血覆盖,死亡的气息将弥漫在整个车迟王国,秦铮,姜雪羽,以及王宫里那些浮生若梦的人们,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厄运。

    她正走着,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云初末:“如果当初银时月没有杀掉那些大俞铁骑的话,东陵国,秦铮还有绰瑶的命运将会如何?”

    云初末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眼皮都不抬:“三界之内,六道之中,所有的命途皆已注定,就算银时月没有更改天命,东陵国还是会灭掉车迟和大俞,秦铮会死,绰瑶嫁往北夷,这些都不会改变,只是促成的方式略有不同而已。”

    云皎哑然,讪讪地问:“那他到底改变了什么?”

    云初末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他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命运而已。”他顿了顿,望向天际似血的残阳,若有所思道,“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41章 故梦水风凉(六)

    离开长空之境的这几天,云皎每天都过得愁容惨淡,原以为让姜雪羽知道了那些过往,至少能让她对银时月的看法有些许改观,不过看来收效甚微。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明月居的亭阁中,云初末气定神闲地下了一个棋子。

    云皎双手撑着脑袋,望向远方的天空,一字一顿郁闷地回答:“没有啊。”

    “没有?”云初末挑了挑眉,伸手惦着自己的茶杯:“大小姐,麻烦你过来看一看,这杯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草根烂茶叶,奥,上面还漂着一只苍蝇,你竟是这般想把我恶心死么?”

    云皎继续愁容惨淡地趴在栏杆上,闷闷地奥了一声,竟然毫无反应。见她这副模样,云初末叹了口气,无奈开口:“你真的以为那女人现在还恨着银时月么?”

    云皎一愣,立即来了精神:“什么意思?”

    云初末望着她无可奈何地摇头,凝结灵力的手一挥,云皎顺着灵力看去,她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长空之境的画面——

    那是大俞国的营帐中,姜雪羽端坐在中央弹着琴,不时抬头看那主帅一眼,气质温文尔雅,一身素白的衣衫像是出尘的仙女,只不过柔和的目光中难掩凛冽的杀气。

    云皎甚是惋惜,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到底还是去刺杀大俞主帅了,只是这次,再不会有银时月,也不会有拯救她的九尾银狐了。

    她的思绪只顿了顿,又立刻惊奇地看向了幻梦长空之境里的画面,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当年姜雪羽是扮作舞姬潜入大俞军营的,可是眼前的景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琴师?而且,姜雪羽所弹的琴曲,分明就是银时月最喜欢的《亘古谣》,她明明恨透了银时月,为何还会弹这首琴曲?

    云皎震惊地望向了云初末,愣愣地问:“怎么回事?”

    云初末斜靠在石桌上,地打了一个呵欠:“我怎么知道。”

    云皎再次望向了长空之境,她看到姜雪羽最终还是自尽在大俞的军营里,只是死前,那个女子紧紧抱着怀里的琴,珍爱而怜惜,唇角流出鲜红的血迹,泪流满面中却露出了释然解脱的笑意,她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之上,这一次,她终于等来了秦铮。

    那个眉目俊逸的男子遥望着远方一抹柔弱瘦小的身影,沉默良久,或许此时,他想起了雪羽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她受伤,你着急,她不开心,你便食不下咽,可是秦铮……若是有天我死了,你可会为我觉得难过?

    这次,她是真的死了,他一心想要保护和关爱着的妹妹,为了给车迟国争取一线生机,居然傻到去刺杀大俞的主帅,他到这时才恍然,她一直都是这样傻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然后默默地把它们记在心里。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以前,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别人,因为不爱,所以无论对她做了什么都不觉得是伤害。但是现在,当他的目光终于不再迷茫,却又要见证她的死亡,在这一场缘恋当中,究竟是他走得太快,还是永远都来不及?

    残阳如血,照着漠漠的黄沙映红了半边天,车迟国的将士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英勇坚韧的主将望着远方的土城,良久都未回神,在血土和尘沙中,不知不觉,泪湿了脸面。

    大俞的铁骑灭亡在一场天火之中,那个美丽沉静的女子,伴随着土城一起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除此之外,所有的故事都沿着原先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秦铮战死,绰瑶逃亡,一直到最后东陵国覆灭车迟和大俞,一跃成为中原的霸主。

    这段关于上古邪魔和深宫女官的悲伤过往,缱绻纠缠,行至今日,终于画上了句点。那些曾经发生的,来不及说出口的,也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的沉淀在往事的缄默中。

    明月居里,云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些垂头丧气:“其实我还是不明白,银时月和姜雪羽只算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肯愿意付出这样大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听着她的话,云初末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唇角弯了弯,似乎有些苦涩的意味:“当一个人活了太长的时间,生与死,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他顿了顿,声音愈加的温凉:“永恒的生命,也就意味着永世的孤独和折磨,死,或许会是一种解脱,因为于他而言,真正令他感到难过的是,那个人死了,而他……还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云皎望着云初末,有些哑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却在设想是否云初末也是这样,在她没有来到明月居之前,他遇到过多少人,发生过多少事,又一个人孤独的活过了多久。

    她不知道云初末的原身是什么,也不知道对于活过数万年的银时月而言,自己的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在乎的那个人死去,独留她永恒行走在天地间,这一定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永恒的生命,也就意味着永世的孤独和折磨,所以对于生命中出现的那个人,对于生命中难能可贵的事,总是格外珍惜,甚至将这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银时月对于姜雪羽,便是这样的感情吧。

    她看向了云初末:“如果当初银时月没有更改天命,他现在的结局会如何?”

    云初末手里拿着折扇,端坐在石凳之上:“三界之内,所有的生灵自出生时起,便已注定好了结局,纵使银时月没有更改天命,也没有遇到姜雪羽,他在未来还是会死在天谴之中。”他顿了顿,“或许这件事可以倒过来看,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这样的宿命,所以才会彼此纠缠,最终招致这样的后果。”

    云皎想了片刻,又看向他:“可是如果命运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话,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宿命来发展,那样的生活还有何乐趣?”

    云初末的唇角微动,十分鄙夷的斜了斜云皎,半晌憋出了一句:“你当命轮是记流水帐的么?”

    云皎顿时大受打击,要知道她只活了一百年,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已是不错,谁能跟他这个不知道是千年还是万年的老怪物相比?她撇了撇嘴,很不是滋味:“不然那是什么?”

    云初末缓缓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命轮虽然记载着所有生灵的宿命,但也绝非事无巨细,一概论之,只要故事的结局和主要的过程符合,其他的,任其发展。”

    云皎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同时又觉得只是理解还不能充分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于是她还学会了举一反三:“也就是说,我今天过得好与不好,并非是命轮所主使,未来将会发生何事,亦非我所能控制?”

    云初末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笑意:“你这样聪明,我会很有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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