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病又快复发了,白知秋再不回来,说不定哪天我会心血来潮驾着他的盖拉多,再玩一次空中飞人。

    不行,那样会被困在炼狱,不能飞,不能飞……

    浑浑噩噩地走进超市,将几大把面条扫进购物车,又扫荡了一大堆牛肉酱。推到收银台,递给收银员一张卡。

    片刻收银员将卡还给我:“不好意思,您的卡失效了。”

    怎么回事?我又递给她一张卡。

    “不好意思,这张卡也失效了。”

    ……

    在收银员渐渐变黑的脸色中,我差不多试完了所有的卡,最后终于找到一张能用的,就是易道堂的工资卡。

    用工资卡付了帐,回到家我挨个给各个银行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您的卡已注销。

    只有易道堂的工资卡上还剩六千多块钱。

    经济问题就像一根白老爷子挥舞着的高尔夫球棒,狠狠一下击在我的后脑勺上,疼得我兀地从白知秋那堆顶级红酒的麻醉中清醒了过来。

    什么是钱?钱在有白知秋签单的时候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是我扔给舞男的打赏,是拿在手里还怕弄脏手的纸张。但白知秋不在的时候,钱就变成了珍贵的资源。珍贵到五块八的方便面,五块七绝对买不到,就因为少了那么一毛小小的钢镚。

    我意识到自己应该马上出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然等最后这点积蓄耗完,城市晚报上就会出现一条刺眼的新闻——《一女子饿毙别墅内》,内容:某年某月某日,一女子饿毙自家别墅中。据悉,该女子的尸体在车库一辆兰博基尼和一辆法拉利之间被人发现,瘦骨嶙峋,体重只剩40kg。法医解剖后透露,该女子死亡前十几天,一直靠喝酱油兑水为生巴拉巴拉巴拉。

    发现自己的妞活活饿死了,白知秋就算出了死域也会活活气死的……

    我有车有房,没爹没娘,身体健康。二十一世纪好青年一枚,没钱怕什么,找工作去。

    首选当然是回易道堂工作。

    旷工五个月,易道每月都将每个月一千五的基本工资打到我卡上,十足的好老板。但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害怕他会再吸我的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回去。卡里的工资我准备先借用,以后再拿去还给易道。

    于是开始疯狂地投简历逛招聘会找工作。

    尽管平常经常在网络上见到招聘启示,可真到找工作的时候,却发觉工作比刚毕业那时还难找。夏季应届生的招聘刚刚结束,所有公司里都挤满了刚刚换上制服埋头做苦力的应届生,连打杂的位置都挤得满满的。我不是名校生,又学的是文科,一没技术二没过硬的工作经历,找工作谈何容易?逛了几次人满为患的社会招聘会,只有卖保险搞推销的企业愿意录用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存的刀子悬在头顶,我不由有些心慌。幸亏自己还有房子住,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一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乐来登酒店打来的,通知我去面试。

    乐来登是一家准五星级酒店,兼营西餐厅业务。我向他们家投的简历意向是人力资源助理,然而对方叫我准备的面试的内容居然是小提琴演奏。因为酒店里缺小提琴手,我正好又在特长那一栏随便提了一下自己爱拉小提琴的事。

    一直认为酒店里的小提琴手和酒店里卖的劣质红酒一样,是点缀酒店的装饰品。但卡上余钱越来越少,我根本没有更多选择,只能背着白霖公主去乐来登应征。

    到那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女孩子等着面试,全是音乐学院毕业生,这年头什么工作都有一大堆人抢。稍稍打起精神,我炫了首《第一号小提琴协奏曲》。之后面试官把我叫过去,打量了一下我的模样,叮嘱我以后要化淡妆,要穿高跟鞋上班就把我录取了。

    没有基本工资,客人点一首曲子我提30块,一个月如果有100个客人点曲子我就能拿到3000块。

    听主管说完工资标准和工作内容我乐了。不是我自夸,我的小提琴造诣足以给其他几人同时被录取的乐手当老师,每个月有100个听众肯定不是难事,所以我的月收入绝对能轻松上三千。再说我的家在城郊,因为住户都是有车一族,所以附近根本没设公交车站。小提琴手早上十点才上班,在乐来登工作的话,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去隔壁地区坐公交车。

    综合所有的条件看,这实在是份不错的工作。

    兴奋地回到家,别墅区管理处一个工作人员正在门口等着我。

    “有事吗?”我问他。

    工作人员笑着递给我一张物业费催缴单:“白小姐是吧,您年初没交物业费,以前的抵押款已经用完了。”

    接过催缴单,扫了一眼单子上的数字,我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没上来。心头暗骂白知秋钱多烧得慌,买这种物业费比我一年工资还高,又不实用的房子干嘛?有钱买几个铺面多好,还能收房租。刚找到工作就遇到这档子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

    “白小姐,为了避免给您的生活带来不便,请尽快交纳物业费。”工作人员笑得彬彬有礼。

    “好,过两天我就交。”尴尬地笑着,我开门进屋,将工作人员关在门外。

    交了物业费就得喝西北风,我决定做赖费一族。

    就当没收到那张通知单,我掩耳盗铃般混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正看电视里佟湘玉捂住胸口拖长了声音大喊:“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突然电视屏幕一黑,停电了。浴室里正放着水的浴缸也没了动静。

    静了静两秒,我轻骂一声:“混蛋!”接着打开爱疯在网上寻找租房信息。

    没水没电,每天在物业公司工作员的追堵下进出,别墅是住不下去了,我必须另找住处。

    101、第二章

    几经搜寻,乐来登酒店附近找到一套便宜房子。

    找到这间出租屋前,一直不晓得,繁华的市中心几栋高楼大厦后面,还保留着这种上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楼房。听说,这种公寓那个年代只有高级干部才能住进去。每天楼房里穿梭着的都是穿着笔挺中山装,胸口还别着一支金色钢笔的身影。

    房屋的架构和那个年代的气质很契合,方方正正的楼房,楼道里用石灰刷着白绿两种颜色。只是墙上全是灰尘,脚印,还有小孩画的幼稚粉笔画。

    相中的房子是七楼714室,虽然七楼不算矮,但由于旁边都是高楼大夏挡住了亮光,所以走廊上黑漆漆的。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倒数第一间房就是714室。一套标准的八十年代家用住房,只有一进一出两间屋子,四十多平米。门是新安的暗红色防盗门。墙壁和外面一样,上面刷着白色石灰,底部刷着淡绿色石灰。格局很不合理,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卫生间里没有马桶,只有一个烟屎黄颜色的坑,一个洗漱台,还有一面破旧的椭圆镜子。

    房东大姐姓沐,是某厂的退休职工,胖乎乎的,很和蔼。

    第一次去看房沐大姐就老老实实地说道:“这房子以前死过,有个老太太七年前住这,两个星期没出门,后来妈叫打开屋子,都缩衣柜里臭得淌水了,不然这个位置的房子不能这么便宜。”

    那时正望着那间用焦黄报纸糊得眼花缭乱的卧室发呆,听到这话觉得房东为不错。像这样的事,一般房东是不会告诉房客的。胆子小点的听了这故事早被吓跑了,恐怕这就是这套房子价格低廉的原因。

    “这房间闹鬼吗?”笑着问。

    沐大姐忙摆手:“不闹不闹,出那事以后们请先生打点过了,家装修的时候们全家还这住过一段时间,这屋子很干净。其实上下五千年,哪寸土地下没个死呢?也没见天天有撞鬼。过几天就要出国,房子总要有养着才不行。就是想找帮忙照顾房子,丫蛋要真是胆子小,就不租给了。”

    沐大姐说了很多话,只有一句话最对的胃口,“不然这个位置的房子不能这么便宜。”。同样的价格别说这个位置,就是城中村也只能租一间小插间,还是那种不包水电暖的插间。

    有这套房子可以选择,为什么要选择那种阴暗潮湿的小插间,住那种危险的地方?每天同那么多共用一个卫生间,每天定点抢一个水龙头,每天为了偷偷用热得快煮一碗泡面吃而同房东斗智斗勇,回去稍稍晚一些就有被外来务工员抢劫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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