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是想要拿我革左诸营当做你们闯营的炮灰么?

    不过,李自成却也不是这般决绝,在冲锋开始之前,划给了马守应六万饥民,充当先锋探路!

    这才将马守应的不满安抚了下来!

    眼下这般程度,马守应也明白李自成的用意,他也能理解李自成的苦楚,既然都是‘不花钱的炮灰’,他用起来,更是没有半分怜悯!

    “冲!冲!冲!胆敢退后者,杀无赦!冲啊!”马守应拼命大呼,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凶相毕露!

    只要过去了刘如意这个坎儿,天下间,将会任由义军驰骋,凭借他老马的资历,毕将是王侯将相!

    ~~~~~

    彩石军的炮火依旧凛冽,但在马守应、贺一龙等惨无人道的‘自杀式冲锋’胁迫之下,这些流民军饥民根本无法选择,以血肉之躯,在洛阳城外漫长的田野中,筑起了一道血肉防线!

    很快,流民军的兵锋,穿越了彩石军的炮火侵袭,顶到了朱雀营前锋阵地之前!

    但春娃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眼见流民军已经冲进了百步之内,春娃忍不住大喝:“鸟铳兵,全力开火!长枪兵,准备战斗!”

    片刻,‘砰砰砰……’两千余鸟铳兵齐力开火,硝烟四起,顶在前方的流民军饥民,刚刚躲过了火炮的侵袭,却又成为了鸟铳兵的活靶子,死伤一片接一片!

    ~~~

    到了这种程度,明眼人早已经能看出来,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再一个水平线上!

    就算这短短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内,流民军怕是已经付出了上万的伤亡,却是还没有能够接近彩石军的阵地!

    这是一种何其的悲哀?

    但即便是这样,为了李自成等少数流民军将领的利益,他们必须将这一切,继续进行下去!

    哪怕,是全军覆没!

    ~~~~

    “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啊!国公爷,彩石军火器之犀利,实在是小可生平所未见!犀利,真是太犀利了啊!”临时掩体内,李煊高兴的手舞足蹈,仿似亲自上战场的是他一般。

    刘如意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战局!

    张老财和其余几个豪商巨贾,也都有些目瞪口呆,有几个身体弱些的,已经开始‘哇哇’大吐不止!

    一刻钟,便有万余条性命远离了这个世界,他们心中实在是无法想象,跟不要说,这是他们亲眼所见了!

    只有王承恩脸色有些复杂,他小心看了刘如意一眼,战战兢兢道:“齐,齐国公,这,这些饥民,那,那也是我大明的子民!这,这般凛冽的炮火,会不会太伤天理,有违人和了吧?”

    刘如意猛的转过头,看了王承恩一眼,“王公公,您这是何意?难不成,这些泥腿子杀过来,本国公非但不能反抗,还要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们来砍么?”

    “不,不!齐国公,奴婢,奴婢绝不是这个意思!是,是……”王承恩真的畏惧刘如意的威势,哆哆嗦嗦,却是就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刘如意摆了摆手,深深舒了一口长气,舒缓着语气道:“王公公的意思,如意可以理解!但王公公,您不要忘了!这是战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别说这些人只是些饥民,就算是李自成押着京师阁老权贵们的家眷上前,我刘如意,一样照杀不误!这是战争,不是你们在宫里,在朝堂上扯皮遛鸟!”

    对于王承恩,刘如意说不上好与坏,但仅凭借着他最后陪着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这份忠义,刘如意也愿意为他解释几句!

    王承恩脸色煞白,哆嗦了几下惨白的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齐国公说的对!说的太对了!王公公,这是战场!若咱们不将这些泥腿子的嚣张气焰杀下去,那死的,可就是咱们了!您想想吧!这十几年间,死在这些泥腿子麾下的朝廷大员、良民百姓们,那还少么?大乱,须得有大治才可!小可虽是愚昧,但却也看得明白,这天下如今这般乱势,唯有齐国公这等英雄豪杰,才可复我大明朗朗江山一个清静!”李煊在一旁义正言辞道。

    别说,他这般英挺的模样,倒是真将他原来身上的纨绔之气,削弱了不少,就连刘如意都是一怔!

    张老财和其余几个豪绅也不由纷纷点头。

    战场之上,怎的可能会有怜悯?

    对敌人的怜悯,那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在座之人,都是有家有业,上有老,下有小,难不成,要抛弃自己的家小,伸长了脖子,等着流民军砍头,成为人家的垫脚石么?

    王承恩没想到自己一念之仁,竟然成为了众人的公敌,他却也不敢在解释什么,只是连连对着众人拱手赔罪!

    刘如意微微舒了一口气,“王公公不必如此!您的仁心,是我等俗人所不能比!不过是非因果,总有报应!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李自成此人,决不能再留了!”

    第534章 城头好戏!

    小船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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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轰……轰……轰……’

    ‘砰……砰……砰……’

    炮声隆隆,万杆鸟铳齐鸣,整个天地之间,仿若化为了一锅烧开的石灰水,硝烟与血腥混杂,直呛得人不敢睁开眼睛!

    流民军,彩石军,双方犹如两辆开足了马力的卡车,剧烈的在中央撞击在一起!

    此时,在洛阳城头上,少福王朱由崧、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包括王绍禹、王荫昌、陈永福这些所谓‘知兵’、‘带兵’之人,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昨日,彩石军的火炮、鸟铳齐鸣,便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彩石军的战力!

    但谁也想不到,今日好戏只不过刚刚开场,彩石军便又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地个姥姥啊!这,这齐国公的火炮,这也太犀利了吧!照这样子下去,就算流民军有五十万,怕,怕也是早晚得被他给轰干净啊!”王绍禹紧紧捂着胸口,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开了嘴巴!

    以前,刘如意和彩石军还没有来到洛阳之前,王绍禹还铁了心,想要与刘如意争一争高下!

    他是河南本地人,又在中原系官军中经营多年,关系网可谓错综复杂,根基不浅,而刘如意虽威名震天下,但所谓‘眼不见不为实’,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很多东西,都是靠吹出来的,王绍禹对有关刘如意的这些传闻,也不曾太过在意!

    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王绍禹简直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李自成在一年之内,横扫陕南、豫西,坐拥五十万大军,这已经够猛了吧?

    但即便是这般,在此时,不还是照样被他刘如意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他自己,虽然是河南总兵,但麾下战力,不过是三五千人,还有多半是吃空饷,若是靠着这点人,与彩石军对决,怕是连炮灰都够不上啊!给人家当开胃小菜塞牙缝都不够格啊!

    这,这他娘的还争个屁啊!

    一旁,少福王朱由崧也是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千里镜,肥胖的大白脸上,满是呆滞之色!

    他虽然出身富贵,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两个人打架,谁强谁弱,谁吃亏了,谁占便宜了,这一点,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此时,看到彩石军的长枪兵们,在炮火和鸟铳的火力掩护之下,大呼着冲出战壕,勇敢的与流民军拼杀在一起,朱由崧本能的喃喃自语道:“犀利!真是太犀利了哇!齐国公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洛阳城有救了,有救了哇!”

    “世子爷,这里风大,您可要小心保重身体啊!”

    马上就要到年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城头上?头上寒风呼啸,再加之朱由崧因为激动,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几个随身侍奉的仆从还以为他着了凉,赶忙凑上前来,想要将其搀扶下去!

    朱由崧的体型,几乎是父王朱常洵的翻版,这爷俩儿若是凑在一起,没有七百斤,那至少也得六百五十斤!

    一个仆从根本玩不转,至少要三五人齐力才可!

    “放开孤!放开孤!孤没事,孤没事儿!孤要站在这里,亲眼看一看齐国公的虎威!”

    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幼便锦衣玉食,无限荣华,但朱由崧也是男人!

    男人对强者的崇拜,是下意识的,是透彻骨髓的!

    此时,看到彩石军的神勇,朱由崧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眼睛!

    仆从见状,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有两人赶忙上前,躬下腰,弯起身子,当做他的支撑!

    “轰……”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一刻黑黝黝的大铁蛋,瞬间在流民军人群中开裂,瞬间,便有十几人人仰马翻,血流满地!

    城头上众人本已经接受了这战场声音的强度,但这颗大铁蛋,威力实在太大,众人都禁不住被吓了一大跳!

    王绍禹、王荫昌这些武人还好一些,但少福王朱由崧和已经年逾花甲的吕维祺却是撑不住了!

    朱由崧直接被吓退了几步,身子猛然一个后仰,若不是身后有仆从搀扶,他怕是要变成一个球形物体,直接滚落到城墙之下!

    一旁,吕维祺稍稍好些,勉强用干枯的老手撑住了城墙,没有摔倒,但他的心肝脾肺,却也是被震了个七荤八素!

    “东翁,您没事吧?”一个仆从赶忙冲上前来,扶住了吕维祺的身子。

    “恩师,前方战事太过激烈,咱们不如先退下去吧!您的身体要紧啊!”一个青衫学子,也赶忙凑上前来,扶住了吕维祺另一边的胳膊。

    “恩师,齐国公威武,彩石军强盛,今日,李自成必败无疑!这里有弟子们看着就行了!您老还是先回府里歇一会儿吧!要保重身体啊!”另一个年纪稍长,身着一身白衫的士子,也忙凑上前来,恭敬的对着吕维祺道。

    此人名叫赵旉,是洛阳城大豪商赵家的长公子,以同乡之谊,自幼便拜在吕维祺门下,学习理学,虽未曾入仕,但却早已经取得了举人功名,若不是此时天下纷乱,他早已经是金榜题名之人,是吕维祺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赵旉说完,恭敬的对着吕维祺深深一礼!

    赵旉已经年过三十,育有一儿一女,做事老成持重,学问也是极其高深,平日里,吕维祺对他甚是倚重,很愿意听取赵旉的意见!

    这些时日,洛阳城城内乡勇,有大半,都掌控在赵旉手下,是忠于朝廷,对流民军激烈的抵抗派!

    但此时,吕维祺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听取爱徒关切的意见,他坚定的摇了摇头,“老夫虽是老了,可这眼睛还没花!今日,老夫要亲眼看着,齐国公在这洛阳城下,手刃李自成此贼!”

    “恩师,这……”

    赵旉还想说些什么,但吕维祺却是坚定的摆了摆手,“旉儿,莫要在劝!来,你来扶着为师,你们几个,也都上前面来,今日,咱们便要在这里,亲眼看着,齐国公重振我大明声威!”

    一旁五六个弟子听闻吕维祺发话,也不敢畏缩在后,忙凑到前方,站成一排!

    吕维祺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忍不住高声吟道,“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齐国公,齐国公,若有机会,老夫可是一定要好好敬上你一杯啊!”

    “恩师,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听闻恩师吟起了杜甫的《垂老别》,赵旉的眼泪都要流出来,赶忙轻声安慰道。

    吕维祺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满是皱褶的眉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莫名的希冀!

    大明,真的是孱弱太久了啊!

    “哼~~!穷酸!还号称是什么什么大儒?依我看,不过只是更会拍人马屁的小人罢了!”王绍禹实在忍不了了,忍不住在一旁低声咒骂道。

    “你说什么?你这卑鄙小人!”赵旉耳朵极尖,虽隔着几步,但他却是将王绍禹的脏话听得一清二楚!

    王荫昌也听到了,忍不住大怒道:“王绍禹,你这是什么意思?吕翁乃我士林前辈,泰山北斗,岂能容你这般放肆侮辱!”

    “哼!老子说什么了?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难道老子说错了么?刘如意不过只是一卑鄙小人尔!城下这么多饥民,都是我大明的百姓,他却放任麾下肆意虐杀,这还有没有人性?我大明一向以仁治国!就算到了皇上那里,他就还有理了不成?”

    王绍禹毫不畏惧赵旉和王荫昌的目光,冷笑道。

    虽是同被困在‘瓮中’,但王绍禹与赵旉、王荫昌早就不合多时,此时,看到死对头刘如意大发神威,而身边这几人还‘恬不知耻’的‘呱燥’、吹捧不已,王绍禹怎的还能忍得住?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刘如意的对手,但他齐国公也总得让人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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