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身穿血红袈裟,通体为似木非木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九尺佛躯,他脸上表情时而悲怜时而狰狞时而邪恶时而冷清,一双妖异如火的血目又充满杀意的死盯着我,不用猜就知道,此佛乃是龙井村那尊自称笙陀血佛的邪面大佛!

    “是你?!”

    我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邪面大佛,目光微凝,颇为惊诧的囔囔自语道:“这家伙不是被我用红莲业火烧成灰了吗?哪怕佛躯不灭,但我可是把他的灰烬都拿白色木鱼装着交给地府了啊,祂……究竟怎么逃出来的?”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邪面大佛不光逃出来了,甚至祂还恢复了大半的力量!如今我眼前的邪佛可远比在龙井村古墓中所看见的强横了数倍!也不知祂究竟是如何恢复的力量?

    邪面大佛重新出现,这对我来说可不亚于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我宁愿在白莲邪教中碰见两三个阴神围攻我,也绝对不希望出现眼前这一幕。

    不得不说,若是我与这邪佛打上一场,即便动用上所有底蕴,怕是都胜负难料……

    真是见了鬼了,邪面大佛恢复佛躯逃出地府也就罢了,为何会出现在白莲邪教阴墟中?!这简直让人压根意想不到!难不成龙井村那笙佛陀寺实际上和白莲邪教也有瓜葛吗?

    我心中微沉,表面丝毫也不显山露水,依旧双手撑着仙剑,淡然抬头向邪面大佛道:“竟然是你啊……龙井村一别,快有半年不见了啊,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属蟑螂的,怎么杀都杀不死。”

    邪面大佛桀桀一笑,面色充满杀意的冷笑道:“本佛乃不灭佛躯,区区蟑螂岂能与本佛相较?倒是不知你现在的能耐,是否有你这嘴一半硬?”

    “硬不硬等会儿劈了你就知道了。”我语气微冷,顺口问道:“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从地府中逃出来的?如果你说了,我一会儿可以考虑给你个体面地死法。”

    邪面大佛也不恼怒,裂开血红大嘴一笑:“小子,你这激将法还像以前一样蹩脚,以为本佛还会上当吗?可笑。”

    我摇头嗤笑一声,望着邪面大佛不语,似乎在说我那番话纯粹发自内心,并非是激将之言。

    邪面大佛面色间终归闪过一丝怒意,但却很快隐藏起来:“哼,也罢,既然你想知道本佛如何从地府离开的,那便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某人也即将是个死人了。”

    “是啊,某人即将是个死人了,遗言可得尽快说完才是。”

    我讥讽道,与邪佛的话语针锋相对,不留余力挖苦对方。

    我们两人之间的仇恨不足外人道也,我斩杀过祂一次,还将祂转送进了地府囚禁;祂也险些杀了我所爱之人,我们间的仇恨,唯有你死我活才能解决。

    “牙尖嘴利的小子,本佛且不与你计较。”

    邪面大佛冷哼一声,血目微眯,对我道:“区区地府虽严,终究百密一疏,无生老母只是略施小计便派教徒将本佛救了出来,不过条件却是让本佛加入白莲神系……哼哼,小子,你可知道你害得本佛失去了笙佛陀的尊严!?”

    “你竟然有尊严?”我故作一脸惊讶。

    邪佛被气得面色一变再变,分明在认真质问我,但我的耍泼反应却让祂感到极其无可奈何,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没有着力点,但若是在对骂上与我纠缠,显然就会落了下乘,更何况祂也骂不过我。

    我之所以敢这样疯狂挖苦邪佛,是因为我知道,邪面大佛肯跟我废话这么多肯定不是想叙旧,若换作平常,祂怕是早就一佛掌拍过来了,可现如今祂却没有……

    为什么?除了拖延时间还能是啥?

    这邪面大佛要么是得了白莲邪教上层的指令,要么就是对我的能耐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冲上来与我开战,毕竟我曾经就斗败过祂一次,时隔半载岁月,邪面大佛的力量是恢复了不少,可难道我就没有长进吗?错!我的实力跨度更大!

    从邪面大佛的口中,我能知道,现役白莲邪教中似乎真有位自称无生老母的仙神,而且根系遍布很多角落,就连地府内部都有无生老母的教徒,甚至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放出邪面大佛来。

    那么,无生老母应该不可能不知晓我的事儿,我足矣匹敌普通阴神的实力,以及显露出来的所有能耐,估计都早已被白莲邪教的情报网获知了,难怪我刚刚在阴墟中一路遇见的阻力极小,恐怕是阴墟中的白莲教徒早就接到了避免与我接触的命令,毕竟,这些土鸡瓦狗来也挡不了我片刻。

    如果白莲邪教要求稳,恐怕邪面大佛只是负责拖住我的先行军而已……虽然我认为,其实以现在邪面大佛的能耐就足以和我相抗衡了,但显然,若是我拼着再次施展红莲业火,邪面大佛的输面肯定会大一些,甚至连整栋阴墟都极有可能被业火所点燃。

    红莲业火,不得不说,乃是整本幽冥鬼火中最为另类也最为致命的火焰。

    即便是邪面大佛明朝时信徒千万的巅峰时期,碰见红莲业火这等凶火也得绕着边走。

    “邪佛,你他妈在上面屁叨叨个什么劲儿?有本事下来借我一剑!”

    随着我们双方谈话间的矛盾越发激增,我干脆将手撑着的龙纹仙剑举起,剑尖指向半空中的邪面大佛,另一只手则比划了一个朝下的大拇指,示意祂就是个怂包没卵的懦夫。

    邪面大佛自诞生以来日夜都受信徒顶礼膜拜,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不光被剑指还被不停鄙视,别说是尊邪佛,哪怕是尊真佛也该动怒了,可是这货却愣是忍住了怒气,我越是挑衅祂,祂就越是不下来,赤裸裸的明摆着要拖延时间。

    我倒也乐得如此,一边暗自续集力量做准备,一边把毕生所学都朝邪佛身上骂,当初周星驰电影里韦小宝怎么骂鳌拜的,哥们我就照搬着怎么骂邪佛,不是我吹,骂上三天三夜哥们我都能不重样。

    邪面大佛忍气吞声,暗自发誓等拖延到增员赶到,就把面前这挨千刀的小子活捉起来好好折磨,然后再用凌迟魂魄的邪术慢慢生吞活剥了他,到时候吸收了万仙之躯,哪怕想要成就大日境界的佛陀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祂却殊不知,不光祂想要拖延时间,事实上我也巴不得时间再多拖一拖。

    我在进入阴墟前,曾对离开的日游神潘世说过,若是我在一个小时内还没回来,就让他赶紧去地府找救援,而地府只要一听到是我被困住,定然就能猜测阴墟中肯定有仙佛境的危险人物,然后拍来足够的增员,毕竟地府对此事可是极为看重的,不可能留什么余力。

    如果我时间没记混的话,自我和日游神潘世分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除却日游神去报信的时间,如果没有变故的话,地府的阴神增员应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说不定还能先白莲邪教的增员一步抵达现场。

    虽然我和邪面大佛用尽全力拼命,说不定也有赢的机会,而且胜率在六成左右……然而,我却并不打算和祂拼命,因为邪面大佛的命可没哥们我一半值钱,若是战斗中一不小心出了岔子,邪面大佛临死反扑,极有可能会像当初一样临死前与我同归于尽。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邪佛?

    虽然这邪佛在我内心中的仇敌排名绝对能位列前三,但若是有可能,我是绝对不想和这邪佛再死战一次了,估计这邪佛也有相同的感触,所以望向我的目光中除了杀意更多的却是警惕,我们俩可以说是,互相仇恨,互相敬畏。

    在死寂一片的阴墟草原上,我和邪面大佛一上一下,为拖延时间而各自心怀鬼胎的你一言我一语,骂的不亦乐乎,最开始邪面大佛还沉得住气,后来被我实在骂的受不了了,也开始与我对骂起来。

    一尊邪佛像个市井小民似的破口大骂,这幅场面显得尤为好笑,哥们我骂祂,无非就是为了乱掉邪佛的心境与气势,只要祂被迫与我对峙,一开场所形成的压制气场自然而然就会不攻自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还没见有任何一方的增员到场,我们两方都骂不下去了,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眼中瞧见疑惑之色。

    邪佛在疑惑白莲邪教的增员怎么如此之慢,我则在疑惑双方的增员为什么都这么慢?难道是半路上两方增员们恰巧碰面先干上了?要不然如何解释,半个小时都没有增援的局面。

    说起来,最开始我早就知道邪佛在拖延时间,邪佛却并不知道我也在拖延时间,然而过了这半个小时,哪怕邪面大佛是个木鱼脑袋,也该知道我是故意配合祂耗时间的,因为我们两方的目的不尽相同。

    没了最基本的那层伪装,名为骂战的闹剧,基本上也就该谢幕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现场死一般寂静,我们二人默默对峙,但却都不曾开口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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