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越发得了意,再一次喊道:“六元!连中六元!古今考场第一人!

    尚儿,你古今考场第一人!

    间言全场哗然

    作为得了亲爹当众夸奖的谢尚自是心花怒放,当即便笑成了一朵花一一他爹对他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高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古今考场第一人这个称号他喜欢!

    他要刻方私印

    文明山见状则有些怔愣一一他知道连中三元,甚至还知道历史上有哪些人连中三元,但连中六元却是头回听说。

    难不成;文明山恍然:世人不说连中六元,是因为此前从没人中过?

    谢尚这回创造了历史,创造了连中六元这个词

    心念转过,文明山看谢尚的目光不由得又加了一层艳羡。

    艾正思明白谢子安这句“古今考场第一人“心里不由一叹:不必以后,只现在谢尚就已然名垂青史了!至于从侧门跟出来的其他进士闻言也是各种艳羡不提。

    吃瓜群众见识有限,一时听不明白谢子安话里的意思,不过不要紧,他们可以跟有学问的人打听一一今来看热闹的落榜举子可是不少。

    俗话说见多识广"。京城的官多,百姓们见得官多了:胆子就比别地的百姓都大。

    在场百姓在得了热心人的扫盲后无不欢欣蔹舞-一今儿的瓜吃得太值了,竟然亲身见证了历史!人群瞬间沸腾起来,“连中六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代了常言的ˆ连中三元"迅速流行起来。

    那离得近的便有人拱手与谢子安道贺:“谢大人,恭喜,恭喜令郎金榜题:连中六元!

    这话谢子安爱听。谢子安抱举回礼道:“同喜同喜!

    能得一朝翰林回礼,这面子杠杠的一一比如阿q能得赵太爷一个“滚都能高兴半天,于是周围人纷纷效仿,谢子安也是乐在其中

    全场欢腾中,执事官把黄榜挂在了布告栏前——与别的榜不同,这黄榜会优先绐新科进士们欣赏。谢尚站在榜前,看着自己的名字高挂榜首,想着不久的将来京师文庙的碑林将添一座和今日黄榜一样的进士题名碑,他的名字将燕然勒功,长存于世一一过去十年,他致力科举,现今他已做到了极致,那么今后他的目标就当是位极人臣,努力入阁了!

    看好榜:谢尚回头看到被宫城禁军拦在警戒线外跟他挥于的谢子安心中温暖:他爹能来真是太好了但可惜他娘和红枣不在,不能亲眼见证他的荣耀,不然不定多欢喜呢!

    仪典有日程,什么时辰干什么都有规定。时辰一到便有顺天府安排的黄盖伞轿来送一甲三人归第一一只甲才有的待遇,其他人都是原地解散。

    看到谢尚上了四人抬的涼轿,谢福吩咐儿子:“还不快跟上去伺候!

    打发走儿子,谢福方劝慰谢子安道:“老爷,显荣振理都跟过去了,现在人多:车轿都走不上前,您要不要先寻个茶楼歇腿?

    不必,"谢子安摆手拒绝:"內城统共就这么大,咱们快跟上去!

    这许多不想干的人都去瞧尚儿的新赐宅,我怎么能反落到人后?

    谢子安坚持要去,谢福拦不住便道:“那么老爷,小人背您

    谢子安再次拒绝:“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儿!

    丢下话;谢子安抬脚就走,谢福只得带着人紧紧

    谁不好奇一甲的赐宅,当下的人群全跟着黄盖伞轿涌,连被解散的新进士也不例外。

    宣帽儿胡同因为住户都戴官帽而且是世袭的官帽而得名,里面的宅子自然都是格局方正的大宅院。

    众百姓眼见黄盖伞转向了官帽儿胡同不禁愈加兴奋一一这胡同里住的都是嚣张跋扈的世勋兵痞,平时只他们自己可不敢来!

    今儿沾新状元的光可以好好逛逛了!

    兵痞们再混,百姓们坚信,也不敢在今天跟新状元生事。

    到底是武功贵勋们住的胡同,只这胡同里的路就比别处宽了一倍,可四匹马并辔而行。

    黄伞轿在一座朱漆门前停下,谢尚下轿谢过引路的礼官,一抬头看到文明山在紧隔壁大门前下轿:顾为惊讶:赶紧问道:“肖大人,这隔壁就是文探花的赐宅?

    礼官笑道:“可不就是!分宅子时上面大人想着您跟文探花一省同乡,特意给做的安排!

    谢尚

    等显荣给轿夫仪仗发了赏钱,谢子安在管家的搀扶下可算是汗流浃背地走到了一一谢子安这辈子还是头回走这么长的路!

    谢尚赶紧上前搀扶,进到门堂,谢子安一屁股坐到看门小厮坐的长凳上,谢福适时地送上保温杯,还是当年谢尚和红枣孝敬的那个。

    喝了水:喘了好一会儿气,谢子安方才打起精神道:“走,看看你的新宅子!

    谢尚自是答应,转与显荣道:“你让人去街上叫桌席来!

    谢尚搀着谢子安转过门堂后影壁,入眼便是一个有五间正房和东西各五间厢房再外带四间耳房的齐整院子一一李顺要得突然;房屋都只是半新,更没栽什么花树,以至这个季节,院子竟没一丝绿意。

    谢子安状见却夸好:“好!这宅子大,只前院的厢房就是五间。连带的院子也大,好好收拾,便是处好“尚儿,你要什么花树,只管叫人去我城外的庄子挖去!

    哎!“谢尚没客气,当即答应。

    后面的正院也是一样格局,然后又有左右月门通向东西两个侧院

    每个侧院又各是一个二进院子。正院后又有后院。

    好!"谢子安再次夸奖:“到底是陛下御赐的宅子,别的不说,够大!

    “京城寸土寸金,这么大的宅子可是难得!

    尚儿,你这宅子比你元座师的宅子还大。你元座师的宅子虽说格局跟你这一样,但他宅子里的厢房都只得三间:可没有五间,且也没有耳房抱厦。

    “对了,你这后院门通向何处?

    闻声显荣赶进打开后院门,然后不禁失声道:“后面这,这还有个花园?”

    嗯?"谢子安瞬间被吸引了主意,不顾脚底的疲惫走近前来,果见门后几丛修竹间蜿蜒一条碎石小路路旁一石刻着“曲径通幽”四个大字,显见得竹丛后别有洞天一一十之八九八几是个园子。

    谢子安深深嫉妒了:“竟然真有个花园!"

    他刚说错了,他儿子这宅子格局跟他同年元维的完全不一样。

    内城里的花园宅子,这什么概念?这是他爷在京经营几十年,官居二品都没能谋得的宅院。

    结果儿子刚进京就弄到了。这一份福气,不说是福德使然,又当何解?

    真正是俗话说的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福人居福地,天下万物,莫不是有德者居之一一心念转过,谢子安坚定了决心

    第435章 连升六级

    看完花园吃午饭,饭后父子俩一起坐车回谢子安的宅子。

    御赐的新宅子得重新铺饰了才能住。

    谢子安一进家便洗头洗澡。脱下袜子的时候,发现两个脚的脚掌底都有一圈水泡。谢子安何曾见过这个,

    谢子安虽然皮肤疏松,易发疹子,但脚底长水泡还是头一回,当即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谢福,你看我的脚!”

    谢福倒是认识水泡,赶紧告诉道:“老爷,您这是走路走狠了,伤着了!”

    谢子安恍然:“我说我脚底板怎么疼呢?现要怎么办,要请大夫吧?”

    谢福没犹豫得答应道:“小人这就去请!”

    “等等,”谢子安阻止道:“今儿是尚儿的好日子。还是别叫郎中来!”

    谢子安抱着自己的两个脚审视:“现我只好好养着,不叫这伤恶化,想必明儿再请大夫也来得及。”

    大夫日常看病,难免身上沾染了病气,谢子安觉得还是不要请家来冲撞了自家的喜气。

    谢福看谢子安脚底红了一大块毛遂自荐道:“老爷,小人那儿有些现成的治脚底水泡的药膏,小人试过有些效用。老爷,您可要试试?”

    谢子安信任谢福,点头道:“那你快拿来!”

    谢福答应道:“老爷您先洗澡,小人先去做些准备。”

    谢子安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脚:“我这伤沾水不要紧吧?”

    “不碍,”谢福道:“这药用前原本就先要热水泡脚!”

    ……

    看谢子安要水洗浴,莫非便就跑去谢尚那屋,结果刚进屋就听到谢尚咿咿呀呀地在哼曲子,莫非没犹豫地转身就走——他才不自虐。

    莫非干脆地跑回家洗了个澡,再回来正听到谢子安吩咐管家:“谢福,你替我去衙门告个假,就说我这脚伤着了,明儿去不了,得养好了才行!”

    莫非闻言唬了一跳:怎么转身功夫谢子安就伤着了?

    莫非探头一瞧,瞧到谢福一脸专注地给谢子安脚板底的几个小红水泡涂抹药粉,不觉抽了抽嘴角——就这,好意思说是伤?

    莫非实在受不了这些文官的大惊小怪,比女人娇气——女人裹脚,那才叫真疼,疼得他们暗探都呆不住,绕着有才裹脚女孩的人家走。

    谢尚录好了曲谱拿来给他爹看。进屋看到谢子安包成猪蹄一样的两只脚大惊失色:“爹,您脚怎么了?”

    谢子安一脸沉重地没说话,谢福帮忙解释道:“老爷今儿走路走伤着了!”

    谢尚一听就明白了,焦急道:“爹,您请郎中来瞧过了吗?”

    赚足了儿子的关心,谢子安方出声道:“没事。你福叔替我搽了药,现好多了!”

    “尚儿,你现在来什么事?你手里拿得什么?”

    闻言谢尚想起自己的来意,把谱子递过去道:“爹,这是我今儿录的韶乐,您看我录得可对?”

    “录得再对也没用,”谢子安压根没接:“这曲子的精髓在于钟磬,听的就是个金声玉振。”

    “你录曲子无异于舍本逐末,传于人反生误会,倒是烧了吧!”

    谢尚一想还真是便把纸转递给显荣道:“拿去烧了。”

    “爹,”谢尚挨谢子安坐下道:“您说得对!”

    想想谢尚又道:“爹,我今儿得的那宅子您也替我收拾了吧!”

    “想得美!”谢子安不客气地拒绝道:“你多大了,连个宅子也不会收拾?”

    “爹,”谢尚委屈:“我这不是担心我收拾出来的宅子不合您心意嘛?”

    闻言谢子安默了一刻方道:“尚儿,有件事我原想过几天再和你说,但你现既然提起来,我就乘便说了吧!”

    谢尚:?

    “尚儿,”谢子安道:“你此回连中六元,前途无量。这朝里有你做官,我便能放心家去。”

    经过这回科举,谢子安算是看明白了,朝廷不可能让父子入阁,而儿子比他年青,比他能耐,入阁的机会更大。

    他倒是及早抽身成全了儿子的好!

    不然但凡他留在朝廷,儿子必定要处处避嫌处处制肘,而御史台的眼睛也一准地死盯了他父子两个——这样的后果很可能是连儿子也入不了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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