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不服气地说:“本来就是这样嘛,我又没说什么瞎话,咱爹也不是我害死的,我一守妇道,二守孝道,他凭什么怪罪我?”

    二叔气道:“你个败家娘儿们,回去再跟你算账!”

    二婶毫不示弱道:“你在咱爹灵前骂我,咱爹还没走远,他都瞧着呢!”

    “你!”二叔顿时为之气结。

    二叔他们的争吵让我烦闷异常,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二婶刚才说的那些话。

    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祖训?算命人最忌讳的事情?

    我曾经听爷爷说过,给别人算命这种事情,是泄露天机的行为,算的越准,泄露天机的罪过就越大,上天就会越不满,这样是有损阴德的。给别人算命是泄露天机,给自己算命就是窥伺天机了,这样的罪过更大,自作孽,不可活啊。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人才不能给自己算命,尤其是算寿命?那我岂不是真的害死了爷爷?

    但是,算出来自己的命,又在算出来的时间上去世,怎么说都应该是寿终正寝,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呢?

    我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十年前老爸的疾言厉色和祖父的不忍神色又回到了眼前,十年前祖父的话也响在了耳边——如果我能算出来我活多少岁,你就愿意学?

    对了,爷爷当年不顾老爸反对,坚持要算自己的命,就是为了让我学什么东西。

    那爷爷究竟想让我学什么呢?

    那个八卦盘,那个罗盘,那本《麻衣相法》,那本《义山公录》,还有那个黑漆盒子里的铜钱和龟壳顿时浮现在脑海里。

    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再加上悲伤,在葬礼上,我一直沉默不语。

    安葬了爷爷之后,我一直追问老爸,爷爷是否把两盘两书留给我了,老爸始终坚持说没有,那些东西爷爷没有交代,他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对于老爸的话,我虽然一万个不相信,但也无可奈何。

    我想要那些东西,不是因为我相信那些东西,而是好奇,我想知道爷爷当年是怎么算出来自己只能活到七十二岁的,是巧合,还是那些东西真能算出一个人的寿命来。

    转眼之间,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心中因为爷爷去世而产生的悲伤也淡了许多,但那些神秘的事情却一直萦绕在我内心深处,好奇心让我有种不查到真相就不能自拔的感觉。

    大年初二,父母和妹妹要去走亲戚,我说要和同学聚会,推脱不去,还叫来了从小到大一直和我在一块上学的刘运成作证。

    刘运成是我在村里的发小,又是同学,他说有聚会,我爸妈都深信不疑,就留我在家里了。

    父母和妹妹走后,我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刘运成奇怪地问:“你不会是要偷钱吧?我草!那我不是成帮凶了?”

    我没好气地说:“闭上你的臭嘴,你才偷家里钱呢!我是在找东西。”

    家里所有的箱子、柜子、床铺都被我翻了一通,居然什么也没找到。我郁闷了,难道爷爷真的什么东西也没给我留下?

    我坐在正屋门口开始琢磨。

    当我的目光瞟到我们家院子里右边地面铺的砖头后,我灵机一动,心想,不会是藏在这下面了吧?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们家的院子和爷爷家的院子布局一样,而在很久以前,我看见我爷爷从砖头下面挖出来过几瓶好酒,估计这就是我们家藏东西的习惯,老爸肯定也受到了爷爷的遗传。

    我招呼刘运成道:“萝卜头,过来跟我一块把这些砖头给揭开了。”

    刘运成的头长得特别大,很像那种特别滚圆的洋萝卜,即俗称萝卜头的东西,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萝卜头”。

    刘运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揭砖头干嘛?”

    我骗他说:“看下面埋的有什么宝贝没有,那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刘运成一听有宝贝,兴趣立即就来了,我们两个开始一前一后的揭砖头。

    在第三排的几块砖头下面,我们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里的地面敲上去发出“啵啵”的声音,证明它下面是空的。

    我把砖头上的浮土抹去以后,那里赫然出现一小块水泥板,我揭开水泥板,发现下面是一个大瓮,再打开瓮,里面果然装着爷爷的那些东西。

    两个盘,两本书,一个黑漆盒子。

    刘运成咂摸着嘴说:“这些是什么宝贝?”

    我说:“先别管什么宝贝了,快把地恢复原样。”

    我只把两本书拿出来,然后又把瓮给封上,我们两个又把砖头重新铺好。

    忙活完,又洗了手,我把两本书摊放在腿上,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我先把那本《麻衣相法》打开,只见里面有字有图,字是口诀,图是手掌、面部、五官、头部、身形和穴道。

    我又拿起《义山公录》开始看,只见目录上写着“理篇、谋篇、邪篇、卜篇、符篇、堪舆、星象、奇门、巫、气、道、命。”

    翻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祖父的字迹,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写着几行大字——月缺其半,天书存遗,不肖子孙,勉以完璧。

    我愣了一下,继而想到,这难道只是半部书?

    翻到最后一章,果然见篇目上写着“堪舆”,而后六篇却不见其踪。

    刘运成见我发呆,随手拿起《麻衣相法》翻了几页,念起一首口诀道:“骨不耸兮且不露,又要圆清兼秀气。骨为阳兮肉为阴,阴不多兮阳不附。若得阴阳骨肉匀,少年不贵终身富。”然后咂咂嘴说:“这是写的什么呀?什么叫做头者一身至尊,百骸之长,诸阳之汇,五行之宗……草!文言文啊!”

    我翻翻白眼,说:“那是看骨相的,你个笨蛋!”

    刘运成泄气地说:“看相的书算是什么宝贝,又不是古董,在地摊上五毛钱都能买一本,你又骗我。”

    我说:“地摊上的书能和我爷爷的相比吗?要不是宝贝,我老爸能把它藏得这么神秘?算了,以你的智力水平,你是不会懂的,快把书给我,我得藏起来,免得我老爹回来以后发现。”

    刘运成不屑地把书扔给了我。

    老爸他们回来后,我装的若无其事,然后用余光瞟老爸。发现他在观察地面,不过好像没发现什么。

    我把两本书藏在我的卧室的床褥下面,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被窝里用电灯照着看。

    《麻衣相法》那本书就是通过骨骼、面容、手纹、穴道以及生辰八字等再结合阴阳、五行学说推测人的吉凶休咎的,我略翻了翻,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然后就没了兴趣继续研究,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义山公录》上了。

    《义山公录》的《理篇》主要讲了三件事,“天人合一”、“阴阳相济”、“五行生克”,类似于《易经》,我纯粹当哲学看了看。《谋篇》好像是鬼谷子纵横捭阖那一套;《邪篇》则是讲了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以及辟邪驱凶的方法,其中还杂合了一下治疗疑难怪病的方子,我把它们当做是趣味小故事通读了一遍;《卜篇》则是问吉测凶的休咎之学;《符篇》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咒,图文并茂;《堪舆》则是讲风水。

    看完《义山公录》,忽然感觉有好多地方说的很有道理,不是纯粹的封建迷信那一套,于是我就又读了一遍,这引起了我对下半部书极大的兴趣。

    不知道《星象》、《奇门》、《巫》、《气》、《道》、《命》这些篇章会讲些什么内容。

    难道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看过之后学会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那我岂不是如来佛祖?

    我在被窝里边想边乐。

    第003章 凶宅与灵石

    拿到两本爷爷的遗书后,我有时间就会去研究,我本来就善于记忆,对于感兴趣的东西,更是记忆深刻,也就是两三天左右,《麻衣相法》已经被我识记了大半,而《义山公录》更是被我记得烂熟。

    大年初五那天晚上,我和老爸在屋里看电视,母亲在里屋和妹妹闲聊,院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我去开门一看,是二叔。

    二叔这个人整天不务正业,只爱打牌,过年的时候更是不会离开牌桌半步,这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来找我们了,我和老爸都很奇怪。

    老爸说:“你不会是叫我去打牌吧?我可不去。”

    二叔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有大事了!”

    看二叔神神叨叨的样子,我笑道:“你能有什么大事?输钱了?”

    老爸瞪我一眼说:“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

    母亲这时候也出来了,她问二叔道:“怎么了,弘德,坐下说。”

    二叔坐下后,喝了一口茶,说:“大哥,你还记得大何庄的老倔头吗?”

    大何庄在颍河以西的一个山区里面,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村,虽然环境恶劣,但历史悠久。我们那边的地势以颍河为界,颍河以东是平原夹杂些丘陵地,就是我们那边;颍河以西多是山地,大何庄就坐落在山地之中。

    老爸想了想,说:“记得,咱爹还给他看过风水,说他家的房子不好,我记得咱爹回来嘀咕了很久——他怎么了?又找你看风水了?”

    二叔说:“十几年前,是老倔头的老婆请咱爸去看的他们家风水,我是跟咱爹一块去的,看得是他家老宅,咱爸一直说不好不好,老倔头就是不听,还把咱爸给轰了出来。你知道咱爸在回来的路上怎么说吗?说那是标标准准的凶宅!”

    我们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老爸沉声说:“弘德,你别神神叨叨的,有什么话快说!”

    二叔说:“老倔头今天发疯了,人家都说是……说是鬼上身了!”

    我笑道:“二叔,什么是鬼上身啊?”

    二叔一副很骇人的表情道:“你没见过,鬼上身太吓人了,被鬼上身的人,有时候说话做事很正常,但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强调、内容还有表现出来的表情,做出来的动作都是已经死过的人的。”

    我愣了一下,说道:“什么鬼上身,那不是精神分裂症吗?是精神病啊——我妹妹可是学医的,让她给你普及一下医学常识吧。”

    二叔急道:“你还不相信,哪里是精神病,精神病会死人吗?”

    我说:“只要是病,就会死人的吧——你不是说老倔头只是发疯了,谁死了?”

    二叔说:“老倔头有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是被鬼上身后死掉的,如果是精神病,总不会一家爷儿三个都是吧。”

    我又愣了一下,说:“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

    二叔说:“正是!而且还都是一样的害病,一样的死法。”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这也不是很奇怪。”

    二叔冷笑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些二叔也知道,关键是,老倔头是爹,如果是遗传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两个儿子先发疯死掉,老倔头后发疯,总不会是儿子把病遗传给老子了吧?”

    我说:“找医生看过了没?医生怎么说的?”

    二叔冷笑道:“医生根本就不敢看。”

    我奇怪地说:“为什么?”

    二叔撇撇嘴说:“因为太吓人了,他犯病的时候,如果你不理他,他也不理你,就只胡言乱语、疯疯傻傻而已。但是如果你去招惹他,他就像疯子一样拼死了整你,谁都压制不住。”

    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说:“这是病入膏肓了吧?”

    二叔又冷笑了一声,说:“不是病入膏肓,是有鬼祟!老倔头的小儿子先发疯,大儿子后发疯,老倔头如今也发了疯,三人发疯的时间不一样,但是表现却一模一样,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脸上是同样的表情,做的是同样的动作,这才最奇怪!他们分明是被同一个恶鬼给缠上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二叔说:“我本来也不知道,老倔头他们家三个男人,死了两个,最后一个又疯了,家里已经没别人了。老倔头的老婆当年听了你爷爷的话,和老倔头发生了争执,没多久就跑回娘家了,今天晚上是老倔头的兄弟二脑袋来找的我,话都是他说的。”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立即说:“如果真是鬼上身,为什么老倔头的老婆没被上身?”

    二叔说:“当年就是她请你爷爷去给他们看的宅子,你爷爷说的话,她十分相信,你爷爷还特意给她留了个辟邪的东西,估计是那玩意起作用了,而且后来,她也一直在自己娘家住,偶尔回一次家,所以她才能逃过一劫。”

    我打破沙锅问到底,说:“我爷爷给他什么辟邪的东西了?”

    二叔说:“一块石头,‘丁’字形的小石头,你爷爷在上面刻了一些字,说是灵石,那女人整天挂在脖子上。”

    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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