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你听话。爹爹会教你很多东西。”

    长汀沉默着,许久僵硬的点了点头。

    庞晋川满意极了:“很好,那第一件你要听的事。从此以后不许你再叫她妈妈,也不许你叫她娘亲。”

    长汀呆了:“那叫什么?”

    “太太。”世家之族从来就只有太太,没有娘亲,更没有妈妈。

    庞晋川等着长汀的答案。

    长汀低头想了许久:“那你以后只能对太太一个人好!”他想以后如果他叫太太,太太一定会很伤心的。

    庞晋川摸了摸他松软的黑发,一字一句道:“不能,我只能答应你对她最好,可以吗?”

    长汀咬下牙,点头,又问:“可以要一个妹妹吗?”

    “可以。”庞晋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答应下来。

    “得叫如茹。”长汀继续道。

    “为什么?”庞晋川问。

    长汀觉得自己难过死了,他跺跺脚往外跑,直到快出门了,才转过头,对着庞晋川吼道:“等我以后比你强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一定会告诉他,如茹是他的宝贝!也是太太的宝贝!

    庞晋川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的门口,嘴角咧开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我等着你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

    庞晋川真狠心,自己有一个黑暗的童年,小儿也得跟着有一个黑暗的童年。

    从此以后不能再叫妈妈了,只能叫太太了。

    好空虚的感觉……

    ps:老太太就是庞晋川生母,庞晋川过继给了他的大伯,所以名义上老太太其实是庞晋川的婶娘。

    ☆、隔墙有耳

    以前小儿天天来,容昐觉得烦,现在一整天都没见到那个肉呼呼的身影。

    容昐又想的不行,人真是矛盾综合体。

    不过不知是因祸得福,长沣在她面前渐渐放开了许多。

    容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才知道,原来长沣和她一样喜酸甜的,最爱闽菜荔枝肉,不喜喝汤。原来长沣只要看书四周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吵到他,这一点倒是和庞晋川一模一样。

    对于长沣,容昐有太多的亏欠。

    所以这个孩子现在对她依旧处处小心谨慎,她不能怪他。

    晚饭后,容昐目送长沣回院子。

    冬夜里,夜幕降临了,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坚定的踏在茫茫雪地上,容昐看着竟舍不得撇开眼。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异样,长沣回过头,匆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

    徐嬷嬷不耐烦推搡道:“大公子,怎么还不走?”长沣犹豫了下,耳边传来长汀活泼兴奋的声音:“太太,太太!”

    “回来了呀。”是太太温柔的笑声,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长沣知道此刻太太的眼神一定很温柔,像一滩流动的春水。

    他被太太这样看了几日,就快溺毙在其中,那么长汀呢?

    长沣紧握双拳,低垂下长长的睫毛,听着那边门帘撂下的声音,失落道:“走吧。”

    很快皑皑白雪上落下一连串的脚印。

    容昐站在窗台前,直到长沣跨过月亮洞门,走的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看着在床上使劲打滚翻腾的小儿。

    看他还挺活泼的,想来庞晋川没有责怪他。

    只是,这称呼?容昐脸上无害的露出一丝微笑,走上前在床沿坐下,拍拍小胖子的屁股:“刚才叫妈妈什么?”

    小胖子还在秋菊手里挣扎的脱掉容昐给织的小背心,扭扭小腰:“太太,小儿口渴了。”

    明眼就想蒙混过关,容昐轻轻一扯,小胖子红着脸终于挣脱开有些紧身的小背心,昂面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扑过来:“小儿长大了,可以保护太太了!”

    容昐心里一阵心酸,轻声问:“是爹爹说叫太太的吗?”

    小胖子扭扭了几下,闷声哼了哼:“才不是呢,小儿长大了,所以得叫太太!”

    “妈妈不好吗?”

    “妈妈好,不能叫。”小胖达垂下头,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容昐将他揉进怀中,亲亲他红扑扑的小脸。

    小胖达一直以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秘密而骄傲,如今改了太太,还说好。

    这个庞晋川啊,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把她的小儿也教的不敢笑,不敢哭。容昐不知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可她现在只是一阵阵揪心的疼。

    “太太。”小胖达看见妈妈失神,有些手足无措的趴在她怀中,看她。

    容昐笑了笑,小胖达犹豫了下,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们偷偷叫好么?妈妈不要哭。”

    这一声妈妈,真快把她喊哭了。

    她的小儿明明还只是这么小,小手臂跟藕节一样的,却已经这么早的学会探测大人的内心,看人的脸色。

    容昐心疼极了,她摇头笑道:“太太不难过,因为太太的小儿长大了。以后就叫太太,不要偷偷的叫,偷偷叫会被人听见。”

    “谁?”小儿浓眉一挑,小霸王的样子。

    容昐喜欢的不行,低下头亲亲他的小油嘴笑道:“太太要教小儿一个成语,小儿要牢牢的记住,就算长大也不许忘了。。”

    长汀立马坐直了小身子,跟课堂里上学似的,认真异常。

    容昐一字一句道:“隔墙有耳。即使隔着一道墙,也会有人偷听。”

    长汀低着头,想了很久,小小的身子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似的。

    他慢慢的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妈妈,问:“以后只有太太,没有妈妈了?”

    容昐点头:“只有太太,没有妈妈。”

    “小儿,小儿要保护太太。”长汀突然冒出这句话,听的容昐没头没尾的,但她想,今天庞晋川一定是和他说了什么,让小儿有些紧张了。

    容昐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小儿还太小了,现在太太会保护自己。所以太太的小儿要快快长大,是吗?”

    在容昐细雨般的柔声安慰中,长汀外渐渐沉入梦乡。

    隆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安稳的起伏着,这个孩子会是她一辈子的财富吧。

    容昐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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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汀出言顶撞父亲的事,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日日被庞晋川带在这边教导。

    这让府里的一干人等都看的眼红不已。

    早起,容昐在打理庞晋川的衣物。

    昨晚他在这边留的宿,折腾了一宿,没睡。

    容昐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是浓浓的青色,她发现现在,只要有庞晋川在身边躺着,她就很难陷入睡眠。

    这个男人让她琢磨不透,那个两年前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的男人,反而只是自己的遐想一般。

    大气,学识渊博,带着一些冷傲。

    但现在,庞晋川是,冷酷,无情,自私的,现在看来好像后者更接近现实。

    她知道,庞晋川是被长房抱养过来的继子。

    她的正经婆婆其实是大太太,只是大太太自从她的嫡子死后身体就直转急下,现如今在乡下的别庄修养,常年不管庞府中事。

    而大老爷本来就修道许久,不然也不会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死后只能从旁支过继香火。

    所以明面上虽然只是婶娘的二太太,却俨然成了庞府的正经主母。而庞晋川的生父,也就是如今他的二叔如今仕途正盛,出任吏部侍郎,年前刚继了庞家的族长之位。

    庞晋川已经二十九岁了,二十三岁他登科,皇上亲赐探花郎府,住到至今。

    古代的科举有多难考,毋庸置疑,这样的人才搁在现代,名头该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什么国家科技论坛了,金融协会了,他估计都会上台讲一讲。

    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着迷。

    可是静下来细想,一个贵族世家出的子弟,不骄不躁,一路披荆斩棘站在如今的高度,那这背后所付出的血汗,可能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

    这样的庞晋川,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容昐想的出神。

    手上扣子却扣的飞快,到最后一颗盘扣时,庞晋川忽然道:“你那药该停了吧。”

    “什么?”容昐茫然抬头。

    庞晋川面色不变的扫了扫袖上的褶皱,一丝不苟道:“从今天起,避子汤不用喝了。”

    庞晋川率先离开镜前,坐到圆桌旁。

    容昐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神色也不大好,替她净手后上了香膏轻轻揉开。鼻尖散开淡淡的清香。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喝这个药的?

    屋里出了内鬼了?

    容昐心领神会:“两年前流了孩子后,太医说我身子已经不适宜受孕,所以这药一直吃着。您看还要生吗?”

    容昐坐下,指着锅巴贴,林嬷嬷上前布菜,庞晋川放下银筷制止道:“好好养着身体,以后每日我会让厨房给你熬进补的药。”

    容昐轻轻蹙眉,舀了银耳红枣粥。

    他对她的大儿那么的冷淡,对她的小儿那样的严格,这叫她怎么还敢再要一个他的孩子?

    两人正吃着,忽听外头传来急冲的跑步声。

    来旺低呵一声:“作死!没看见主子在用膳吗!”

    来人喘着粗气:“爷,爷。夫人的轿子就在府门外了!”众人脸色大变。

    容昐心底重重咯噔一下,起身。

    庞晋川面无表情按住她的手,递上汤勺:“先吃,才在大门外,要到二门还需一盏茶的功夫。”说着转头看向来旺:“叫二婶去大厅等候,我与太太随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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