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绣记挂她的堂姐江采玉,所以就决定去看看她。

    张阿良听说她要去,不放心,可他又忙,没空跟着,所以就特地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人跟着。

    说是仆人,其实就是保镖。

    那两人的功夫,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路上正好遇见江采玉的亲哥江有善也去看她,江锦绣就和他作了一路。

    到了杨多寿家,见那恶毒婆婆刘氏又在叉着腰骂人:“娶这个来家啊,简直就是个灾星。生了两个赔钱货不说,害我儿子丢了饭碗,如今又迷上了喝酒赌博,坑人呐!”

    江锦绣听不下去了,上前盯着她说:“我姐怎么是灾星了?你儿子先前那饭碗,一个月挣一两银子,我让他别干了,一个月给他二两银子,难道他还吃亏了?你儿子不学好,迷上了喝酒赌博,难道是我姐让他去喝酒赌博的?”

    刘氏面露尴尬地看着江锦绣说:“哟,原来是江姑娘。你别放心上,我也是气着了随便说说的。”

    江锦绣冷哼一声:“东西可以乱吃,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我姐呢?”

    刘氏眼神闪烁:“她,她……”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锦绣不由分说,便向着江采玉的睡房里走去。

    江有善瞪了刘氏一眼,也跟着往里走。

    刘氏想拦着,见江有善一脸的凶相,还有后面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人,又不敢动手拦了。

    木床上,江采玉面色苍白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毫无光泽,毫无生机。

    那个二丫此刻不晓得是饿了,还是尿湿了,正刨手蹬脚地哭得声竭力嘶,可江采玉却象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倒是床边的丫丫,正在手忙脚乱地拍着妹妹,嘴里哄道:“不哭哦,不哭。娘受伤了,你就不要再添乱好不好?”

    江有善上前大声问:“妹子,你这是咋了?”

    江采玉愣愣地看着江有善,倒象不认识他似的。

    江锦绣听见说采玉受伤,连忙问道:“丫丫,你娘怎么受伤了?”

    丫丫看见江锦绣,眼睛一亮,却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小小声地说:“被我爹打的。”

    “为啥打你娘?”江锦绣蹲下身子继续追问。

    丫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爹赌博输了钱,要我娘拿银子给他。我娘不肯,他就生气,就打人。把我娘推倒在地上,还拿脚踢。姨,我饿。”

    江锦绣明白了: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杨多寿就变成了一个赌博上瘾的赌鬼。

    输了钱会想方设法地逼老婆拿出私房,还会打人。

    看样子,他下手很重。

    因为,江采玉不但伤在身,也伤了心。

    “姐,我是锦绣。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是帮你的。”江锦绣声音不大,却语气坚决地说道。

    江采玉转动眼球看了江锦绣一眼,咧了咧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好一会子,她的眼神才聚拢了。

    泪,一滴滴,一行行,从她的眼中涌出。

    “姐,你伤到哪儿了?”江锦绣紧张地问。

    江采玉流着眼泪,声音哽噎地说:“肋骨……痛得,厉害,想来,是断,了。”

    她说话很吃力,也很痛苦。

    江锦绣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这个可怜的堂姐,被无良丈夫踢断了肋骨,婆婆不但没有帮她延医问药,还不停地在那里骂人。

    小孙女哭得象要断气一样,不见她抱上一抱,就连大孙女,饭都没得吃!

    江锦绣眼睛瞪得象要吃人一样。

    江有善也气坏了,大喝一声:“娘的,不过了!”

    江锦绣和他对视了一眼,喃喃地说:“不过了!”

    她找到一把捶衣服的棒槌拿在手上,对那个仆从说:“把这个家砸了,出了事我顶着。”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冲进了灶屋,头一下就把杨家的锅捶了个稀巴烂。

    在村里,打破人家的锅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如果是亲戚,就说明断亲;如果是亲家,那就说明日子不要过了,从此后恩断义绝!

    江有善操起一撂碗,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

    呯哩轰隆一阵响,瓷器碎片乱爆。

    两个仆人听了江锦绣的话,各自寻了趁手的家伙,开始大砸特砸。

    刘氏在边上瞧见,吓得要死,大气也不敢出。

    老杨头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拦着说:“你们干啥啊?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锦绣冷笑着接过话来:“王法?哪家的王法规定,丈夫就可以打断妻子的肋骨了?既然不想过日子,那就大家都过不成!”

    除了江采玉躺的那间屋子,杨家很快被砸了个乱七八糟,没有一样物件是完整的。

    村里人都跑来看热闹,却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的。

    由此可见,杨多寿家做人有多差劲;而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又有多过分!

    杨多寿还不晓得他家里出了事,兴冲冲从外头回来。

    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显见得是赢了几个钱吧?

    见家里跟遭了强盗似的,他也有些傻眼了。

    他娘刘氏赶紧冲他使眼色,意思要他快跑。

    他还蠢蠢地问:“娘,这咋回事啊?你净冲我挤眉弄眼做啥?”

    江锦绣拿手一指他说:“就是这个人,给我狠狠打!”

    那两个仆从当然听江锦绣的吩咐,毫不犹豫,一左一右扑过来,挟住杨多寿,就开始你一拳我一脚地开揍了。

    杨多寿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掉,被打得是惨叫连连,伤痕累累。

    老杨头上前护子,被江有善一把掀出去多远。

    刘氏上前想拉,又被江有善一脚踢开。

    江锦绣在边上幸灾乐祸:“杨多寿,你不是会打女人吗?如今也让你尝尝挨揍的滋味!你个怂货,这会子怎么只晓得求饶了?”

    刘氏哭得上气不接小气:“江姑娘,你饶了我家多寿吧!他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就是喝了酒,晕了头才干出来的事儿……”

    江锦绣白了她一眼,喝道:“闭嘴!你还想有下次呢?哪家闺女嫁进你们家才是倒霉!天天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江有善吼了一声:“我妹子,不跟你们过了!”

    江锦绣听了这话,把手一挥:“阿东,阿辉,你们去弄付担架来,把我姐抬回去!”

    江锦绣没有征求江采玉的意见。

    这样的公婆,这样的男人,还对他们有什么眷恋不舍的?

    不及早脱离了,指不定命都没有了呢!

    江采玉听见江锦绣的话,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俩个,闺女……”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肉,她割舍不下的。

    尤其是,两个闺女若是落在她婆婆手里,是绝对没有好日子过的。

    江锦绣很豪爽地说:“都带上。我出钱养她们!”

    她也知道:留下丫丫和二丫,她们不是被刘氏折磨而死,就是被卖掉。

    丫丫这样懂事乖巧,她不能看着丫丫被毁掉。

    江采玉嘴唇抖得很厉害,她想说话,却咬住了嘴唇,眼泪再一次倾泻而下。

    两个仆人也不晓得从哪里弄回来的床板,用布带做成了一个担架,小心翼翼把江采玉放了上去。

    至于江锦绣,则一手抱着二丫,一手牵着丫丫,上了自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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