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竞给了替天岛这么一个线索,让他们知道有这样一大票的银子要经过彭城,并且不是要吞并这些银子而就是把银子拱手给劫匪,让他们有机会去抢,这已经是个十足奇怪的点了,再者,他明知运送赈灾银两的是邵侯爷的儿子,有什么理由让他把这件事走漏出去,让爹和娘陷入性命之忧。

    说起来这雷竞和邵家应该算是比较熟的,雷竞是顾老将军一手培养起来的,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离不开顾老将军的提拔,顾老将军独女嫁入邵家,这一层关系应当是跟紧密才是。

    邵子钰猛然一怔,脑海中闪过和清苒一起看过的祖父写的信,回想起他们两个猜测过的话,最终停下来的,就剩下顾老将军四个字。

    祖父有心想让爹继承邵侯府爵位的话,即便是没有讲出来,行为上已经有所体现了,而大伯是邵家的长子,是顾老将军的亲外孙,且看当年顾老将军求先帝给太夫人正以妻名,他们对这爵位有多重视,也是昭然。

    想到此,邵子钰忽然有些迷茫,就因为祖父和顾老将军的所望不一样,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这件事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爹和娘都死了,爹对邵家的承爵一点希望都没了。

    邵子钰不想相信,可他的面前,除了这样的推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让他去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劫案是个谜,谜背后却是一个并不相干的人,而这个不相干的人能够牵扯出来的,却是和邵家有着极大牵扯的顾老将军。

    一路过来他和清苒都是猜测,在祖父的手记中,在祖母的手记中,一条一条线索往下找,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可能性了,他却有些不敢相信。

    顾老将军死了,雷竞却还活着,愁老三没有欺瞒自己,那么这件事,在雷竞这里应该是有最大的突破才是。

    邵子钰收敛起神色,浮躁的心再度平静了下来,他要知道真相,他要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全部事实...

    愁老三说了所有他知道的,酒老七送他出去,“邵大人,我们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之后的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那也说不准。”邵子钰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这里不适合养病,大夫来去也不方便,你们可以搬回彭城,替天岛事情了解,没有人会认出你们。”

    酒老七不想要这银子,但也清楚要让三哥的身子好起来,不能在留在村子里了,但回彭城绝不是一个好选择,都在邵大人眼皮子底下了,可当初他这么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能帮的会帮,酒老七这时候纠结了,自己怎么就这么重信义呢!

    “得!”酒老七拿过那银票,瞪着邵子钰说道,“葛老子欠你这小子的。”

    邵子钰看他骂骂咧咧的样子,脸上泛了些笑意,“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

    酒老七收了银票满脸的不爽快,催着邵子钰赶紧走,“你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你这小子,就知道你没啥好心,你走吧,过些天我就带着三哥一家子回彭城。”

    能安定下来当然是好事了,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颠沛流离着躲藏,吃不好睡不好,酒老七骂归骂,心里头还是明镜的很...

    邵子钰启程回彭城,这一趟来去花了一个月的功夫,回到了彭城已经是十月了,林清苒明显的感觉到邵子钰情绪上的低落,回家之后林清苒什么都没问,就让他好好休息,等着他自己告诉自己。

    邵子钰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了衙门,傍晚回来终于和林清苒说了这一趟去的收获。

    比起他们当初自己的猜测和摸索,这次真的是算大收获了,可这收获,并不让人觉得愉快。

    “看祖父祖母当年写的东西,我想顾老将军这个人,是要比雷大人更为心狠手辣的。”林清苒环抱着他的肩膀缓缓说道,“祖父当年已经娶了祖母,让顾老将军设计把太夫人娶进门,一个舍得委屈女儿以这样的方式嫁给别人的爹,他绝不是什么慈善的人。”

    而这样一个不慈善的人,自然也能更加的心狠手辣,为自己的外孙顺利承爵铲除可能出现的阻碍。

    “没有什么理由是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外孙去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邵子钰对这爵位二字已经厌恶透顶,就一个挂头名的东西,值得如此么。

    邵子钰和林清苒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为何对这个如此执着。

    “如果是要查延州的事,我想外祖父可以帮上点忙。”林清苒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过去我们不知道,只凭借猜测,是不能告知他人,但现在有了确实的目的,十几年前的事情,单靠我们肯定做不了,不要拒绝。”

    邵子钰拉住她的手,笑着安抚她,“不会的,你说的我听。”

    夫妻二人要去共同承担一件事情,两个才不会觉得累,其中一方也不会觉得被隔绝在外,林清苒很高兴他愿意相信自己,这件事告诉了外祖父后很快爹也会知道。

    要把这件事完完全全说清楚,林清苒写了数张信纸,封好了之后派人送回洛都城,邵子钰这边也没闲着,派人打听了一下十六年前延州发生的一些事,只不过时间久远,打听来的多是当年在延州丰功伟绩多的将士事迹。

    林清苒的信送到洛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入夜天已经黑了,半个时辰后,陆将军连夜赶去林府找女婿。

    翁婿俩看着这信又是一遍,最终陆将军叹了一口气,“我说五儿嫁去邵家麻烦事儿多,这还真出现大麻烦了。”十几年前的事要被翻出来,那连带着四十几年前的事都要被拿出来说一说了。

    雷竞现在朝中是什么地位,那比陆将军还要再说的上话一些,当年顾老将军去世,手底下的将军大部分都到雷竞手下去了,虽然现在雷竞和他一样回洛都城任职了,但要动他还真是不容易。

    “岳父应该庆幸,这两个孩子还知道找我们帮忙。”林文锡看完信,没陆将军担心的这么多,他反而庆幸女儿写信给他,这要是他们两个人单枪匹马去查去找,那林文锡才担心了。

    “说的也是!”陆将军笑了,“话又说回来,小五夫妻俩精的很,也不是会做傻事的人,那小子,以前跟在邵赢身边半句话都没有,笑一个都不肯,藏的够深的。”

    听陆将军这么一说,林文锡也笑了,自己女儿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从他这里别的没学全,扮猪吃老虎的本事都给学去了,女婿也是这么个人,将来出去了,可不是让别人头疼的份。

    翁婿俩轻松了几句,正事来了,林清苒写的信原原本本的看透彻了,了解了所有情况,陆将军这才说起邵侯爷当年在境北打仗的时候发生事情。

    那个时候林文锡都还没出生呢,边境战事最多的时候,陆将军和邵侯爷都在境北,武将出生,虽然邵侯爷家世比陆将军要好,但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又经历过几次出生入死,这就更铁了。

    他们当时都是顾老将军的部下,顾老将军也挺赏识他们。

    当时顾老将军的独女前去境北住了半年,这一住就对邵侯爷上心了。

    可当时邵侯爷根本没注意她,来境北前邵家就为他在洛都城订了亲,门当户对,邵侯爷也见过未来妻子几次,彼此还是有些好感的。

    当时的陆将军是看出点什么苗头来了,哪家的大家闺秀没事老往军营里跑,找了还找总是找邵侯爷,但邵侯爷是说了亲的,人自己不在意,陆将军搀和什么,就看着呗。

    后来邵侯爷回家成亲来了,新婚甜蜜蜜过了三月,顾老将军一道手令要他回去境北,说少不了他,要打仗。

    “我当时看到邵赢回来境北都有些吃惊,成亲才几个月,这就回来了,还没把邵夫人一起带过来,别人都是起码半年才来的,这少了他一个又不是要输,何必要分开新婚夫妻呢。”陆将军哼了一声,“直到半年后那事一出我才明白,那根本就是顾老贼的一个计谋。”

    以上司的命令要部下回去,不带亲眷家属,回去之后,自己的女儿还频频过去用各种理由借口探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邵赢这方面就是个楞子,他竟然没瞧出来他们的意思,后来顾老贼就使计,出了那档子事,邵赢把顾嫣然给轻薄了。”法子老套,喝醉了,醒过来这就衣衫不整的睡在了一块。

    “别说邵赢了,我都给吓的不轻,这要负责的话,顾老贼的女儿给他做妾,他也承受不起。”在军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上报上去,邵侯爷直接就是被革职的命运,以后也别想再参军打仗,回到洛都城来更没有什么好差事,等于是废了。

    当时顾老将军还想逼迫邵侯爷休妻娶自己女儿,邵侯爷后来缓过来了,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在大醉的情况下对顾嫣然做什么,觉得这是一个局,又听顾老将军这样说,直接丢下剑说要回洛都城,革职就革职。

    “邵赢说革职也不会休了自己妻子娶顾嫣然,把顾老贼气的,那顾嫣然觉得受辱,第二天上吊自杀了,后来人救下来了,就一直在寻死觅活,说自己怎么能受这么大的侮辱,清白之身毁了不说,还要受邵赢这些话的刺激,不如死了算了。”

    邵侯爷这反抗是很激烈,一直拖了长达两个月之久,顾嫣然有身孕了。

    知道自己被顾老将军给坑了,邵侯爷憋屈的很,可顾嫣然都这样了,闹大了他被革职,邵家在洛都城也抬不起头做人,还有他那刚娶过门的妻子,一大家子人就跟着他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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