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外皆是太监的宣读声,之后便是官员叩谢。

    如今只是宣诏,之后的册封大典还要选日子,这些事就可以直接交由礼部去处理,皇上身子不适,卧病在榻,朝中庶务,交由北王爷等几位大臣代为分担处置,再行禀报给皇上定夺。

    诏书宣完之后,各部很快准备起了册封大典,回到了寿和宫,见到正蹒跚学步的儿子,严氏紧绷的神情里有了一抹松懈。

    随后有宫嬷嬷进来给萧煜祺量身子,赶制册封大典时要穿的礼服,小家伙站在软榻上还不太稳,扶着自己母后的手臂,好奇的看着面前拿着软尺的宫嬷嬷。

    等人退出去,严氏摸了摸他的脸颊,眼底里尽是柔和,“走,我们去给老娘娘请安。”说罢,带着他去往寿康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子的册封大殿定在了八月中。

    八月初的时候,洛都城迎来了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

    这一阵雨足足下了三天,洛都城郊外很多村子里的百姓直接冲到了外头淋雨,这三天的雨水虽然还不够让河道充沛起来,但是久逢甘露,多少解了燃眉之急。

    三天后这雨水在洛都城这边停了,一路往北,就像是迟来的雨季,整整延迟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还在路上的一些受灾百姓,是跟着这一场雨一路又折回去北方的家乡,雨水到了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直到回家。

    这样一番场景林清苒并没有见过,但单是想想就觉得震撼的很,洛都城的天随着三天大雨的过去,重新放晴,天气却没有之前这么燥热。

    空气里透着一丝风,像是回到了初夏来临是那样的感觉。

    陈氏过来请安,林清苒让她进屋子坐,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显怀很多,陈氏拿着邵敬涵寄回来的信,“娘,相公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遇着北上的雨了。”

    “崇州那边下着雨,看来再有七八日可以到了。”林清苒算着这日子,正赶上太子册封的大典。

    询问了一些儿媳妇近日的情况,“太子册封,你怀着身子就别进宫了。”

    陈氏从丈夫口中听了不少公公婆婆的事,这女子在外的名声都是贤良淑德的好,鲜少提及内里,她也是嫁了人才知道婆婆在这个家中更是那个举足轻重的人,过去林家的五姑娘到如今刑部尚书夫人,一路过来聪慧睿智却不张扬,把邵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邵家一家人也都是低调内敛的性子,最不低调的小叔子,在外人眼中也算是平和的。

    “娘,圣上身子不好,您说他这病,还会不会好。”陈氏斟酌着语句开口,林清苒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我看是不会好了。”

    陈氏毕竟年纪轻,想的还不够远,林清苒就多提点了几句,“这病不仅不会好,很可能会病上很长一段时间。” 幼子登基弊端多,太皇太后让皇上卧病而不是病逝,为了稳定朝中局势,更是为了震慑边境。

    陈氏听进去了,点点头,林清苒陪着她出去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这厢林家来人,说是请邵子钰空了过去一趟,傍晚邵子钰回府,林清苒与他一同去了一趟林府。

    闹了旱情,林文锡也就不带着妻子到处走了,在家中歇了好几个月,即将册封太子,北王爷找了他一趟,想请他再出仕,林文锡不肯,推荐了自己的女婿。

    这一次找邵子钰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清苒去陪娘和大姐了,这边书房内,林文锡摆了棋盘,一面和邵子钰下棋一面说,“我们这一辈都老了,如今就是你们这一辈,年轻的还太年轻。”

    “我们也快了。”邵子钰自己算算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快什么,还不及我的一半,你和北王爷的关系不错,我就推荐了你。”林文锡过去在朝中的时候足够兢兢业业,如今闲下来,再也不愿意回去了,悠闲自在些过日子,自己一把年纪何必再和年轻人争抢。

    邵子钰如今的官职也不低,刑部尚书从一品,升迁需要资历也需要机会,岳父林文锡担任翰林院大学士这么多年,是在先帝驾崩的时候直接跃然到了殿阁大学士这个官品,在这之前,翰林院大学士这位置,他可是足足坐了二十几年。

    “如今太皇太后既已决策,为臣子的,自是尽心培养太子,太子年幼,先予以教导太子当为,时机成熟,才能顺利登基。”这半路出家做皇帝和从小培养做皇帝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孩子的心性好养,以太子的身份教导,比以幼帝的身份教导来的合适。

    邵子钰不语,林文锡又淡淡提醒,“邵家这爵位,你二伯是没办法拿回来了,太子太保,教导有方,等将来登基,功成身退,求个爵位又何妨。”

    姜还是老的辣,林文锡虽不在朝中,这些年游历过来,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拿回来邵家过去的爵位那肯定是没戏,要邵家再度起来,福照那些邵家族中的人,那就只能靠自己,邵子钰求爵位会比别人来的容易一些,因为邵家过去还有不可抹去的功勋在...

    八月十七这日,宫中太子册封大典。

    也是为了让前来参加大典的人看看,皇上出现过,半个时辰左右很快又被扶回去了,面色苍白,精神不济,就是一个病态的模样,也印证了前些日子关于皇上操劳过去的话。

    才一岁多的太子由太皇太后牵着走上台,太子年幼,不能独立完成祭祀,由太皇太后和一旁侍奉的官员帮忙。

    站在最高的台子上,一岁多的萧煜祺规规矩矩的跪下,朝天磕了三个响头,他话还说不全呢。

    一旁的官员把他搀扶了起来,太皇太后退到了台下,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昭告。

    太子站在那儿还算老实,谁会去在意这背后皇后是用了什么哄的他能老实这么久,台下的人只会关注到太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定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

    册封大典过后,从承乾宫中又是数道旨意下来,选定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以及太子太师来教导太子,令选辅佐大臣辅佐皇上处理朝政。

    入夜,宫中盛宴。

    承乾宫内却显得冷清,太皇太后前来看望皇上,之前是囚禁,如今的皇上是真的病了,内殿中传来轻咳声,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走进去,屋子里散着安神定宁的熏香,里面还夹杂着药味。

    “宫中盛宴,皇祖母怎么有空前来看望孙儿。”萧景毅靠在那儿,神情似笑非笑。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祖母听闻你不喝药。”

    “你们不期盼着朕早一点死,好让太子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萧景毅重咳了一声,“如今朕真的病重,岂不合了你们的心意。”

    “太子年幼,如果皇上真还顾及江山社稷,就好好的治病,好好的喝药。”太皇太后紧盯着他,此时说软的话还有什么用,“既然皇上当不了一个好皇帝,就该做一个好父亲。”

    “由皇叔父在,朕有什么不放心的。”萧景毅笑的讽刺。

    半响,太皇太后说道,“容昭仪还在天牢里。”

    看着皇上那闪烁的眼神,太皇太后心底里真切的涌起来一股悲哀,萧家子孙,竟会败在这上面,这真的是养出了一个昏君!

    从承乾宫出来,太皇太后又去了一趟祖祠,一方热闹一方安静,祖祠中点着的灯很暗,太皇太后静静的看着先帝的牌位,良久,太皇太后松开了手中的拐杖,跪下来对着所有的牌位拜了三拜,萧家的列祖列宗,求你们庇佑,庇佑我朝昌盛,庇佑萧家,庇佑太子将来能够长成一位合格的帝皇,这样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去追随先帝......

    邵子钰的任职公文下达,刑部那边暂无接任,邵子钰还要留在刑部一段时间,如今太子年幼,也不急着要着手教导。

    朝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改变,等这一切安排妥当,北王爷请奏把王位传给了儿子萧鸿煊,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管这么多事,萧鸿煊继承王位之后,很快请奏立了长子萧景彦为世子。

    九月中,北王府摆宴。

    如今的北王府是洛都城中最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了,和如今的皇上都是一脉嫡出,关系最亲近,北王府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受众瞩目。

    北王世子萧景彦今年才十二,前来参加北王府宴会的夫人们,打的起这主意的已经开始和北王妃走关系,嫁入这北王府,今后可是实打实的世子妃,将来的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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