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姚凤歌说,你不要觉得身份尴尬,抛开之前那些打算不说,单只你是我妹子这一层亲戚关系,去前面吃个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我不能带你过去,你自己多注意言行举止,侯府毕竟不比我们家里,大长公主跟前的规矩也多。我让李嬷嬷陪你去,有事她会提点你。

    姚燕语还想说什么,孙氏已经亲自过来。进门便拉着姚燕语的手说:“太太想着你怕生不肯去,就叫我来带着你一起去。你姐姐身上还没大好太医不准她出门,不然的话也是要一起过去的。”

    姚凤歌靠在床上笑得虚弱:“我正说她呢,我这个妹妹在家的时候就认生不喜出门,如今有嫂子带着她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说着,又吩咐翠微:“还不带你们姑娘回房去换衣裳?”

    姚燕语无法,只得回去换了一身见客的正装出来跟孙氏一起坐了车往大长公主府里去。

    虽然打了胜仗是喜事,但毕竟还在国孝中,大长公主又是皇室一员,所以府中所有的人从男到女都没有一个人穿红紫之色。

    姚燕语自然也不会选红紫之色,她穿的是一套雪青色绣兰草的襦裙,薄薄的茧绸上绣着几根稀疏的兰草叶子,两箭雪白的兰花,一只翩跹的彩蝶,灵动轻巧。

    夏末时节,天气依然很热,但却有风。风一吹,伴着细碎的脚步,浅紫色的裙袂微微扬起,裙角上绣的兰草图案若隐若现,整个人便是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大长公主满头银发,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团花宫袍端坐在公主府后花园嘉荫堂正堂首座,看见跟在陆夫人身后跟在孙氏身旁做未出阁姑娘打扮的女子时,眼神稍微停顿了一下。

    陆夫人便转身拉了姚燕语的手上前两步,回道:“回大长公主,这就是之前说起的老三媳妇娘家的妹子了。今儿趁着大家都过来,媳妇便做主把她也带了来给大长公主见见。”

    姚燕语已经规规矩矩的跪下去磕头:“臣女姚燕语给大长公主请安,大长公主千岁,千千岁。”

    “免礼罢,今儿只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而已,不必行国礼。”大长公主微微笑着朝摆摆手。

    “是,谢大长公主。”姚燕语缓缓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站到孙氏的身后去。

    “姚姐姐!”苏玉蘅笑嘻嘻的从大长公主身侧起身,走到姚燕语身边伸手拉住了她,“你这两天在家做什么呢?”

    姚燕语微笑着回道:“没做什么,就是照顾姐姐的病。”

    “大伯和哥哥们还没过来,咱们去那边坐坐,我给你看祖母样的磷光鱼。”苏玉蘅说着,拉着姚燕语便往外走。

    姚燕语回头看了一眼陆夫人,陆夫人正在跟大长公主说话,根本没在意她。倒是孙氏瞧见了,只笑着点了点头。姚燕语才放心的跟着苏玉蘅出了嘉荫堂。

    苏玉蘅拉着姚燕语穿过一片柳荫,在一组石桌跟前坐下来,笑道:“姐姐,过几天我们棋社是镇国公府二姑娘的东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姚燕语轻轻摇头:“可是我于棋道上很是一般,怕是会扫了你们的兴致呢。”

    “这有什么呀,我们也不过是玩罢了,谁还指望在我们这脂粉队里出个国手不成?三嫂子病着,也没办法陪你说笑玩乐。你一个人在家里不闷么?”

    姚燕语轻笑:“还好,习惯了就好了。”

    “你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都玩什么呢?可不会也这样每天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阿弥陀佛,那岂不是要浑身长毛了?哈哈……”苏玉蘅说着,拿着扇子捂着嘴巴笑起来。

    姚燕语依然笑得和煦:“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喜欢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的,看看书,侍弄侍弄花草什么的,一天的光景很容易就过去了。再有,我养了三只猫,五只小狗,还有两只画眉,一只鹦鹉,一对仙鹤,一对锦鸡。我每天在它们跟前走一遭,烦了就逗逗它们,也不觉得闷啊。”

    “啊!原来姐姐喜欢养那些猫猫狗狗的!祖母也喜欢养这些,只是她样的都是大个儿的。那边园子里圈着一只獒,几匹烈马,对了,还有一只雪白的狮子呢!”

    可真够变态的,养藏獒也就罢了,居然养狮子?

    姚燕语惊讶的笑道:“哦!果然是大长公主养的宠物,个个儿都透着威风。”

    说笑间,又个男子的声音从树丛的另一面传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姚燕语忙起身看时,但见一身山青色长衫的苏玉祥同两个男子先后走了过来。苏玉蘅已经起身笑盈盈的迎上去,微微福身:“见过大哥,二哥,三哥。”

    姚燕语悄悄地看了苏玉祥之外的两个男子一眼,料想那位身材魁梧,肌肤略黑的人是苏玉平,另一个该是苏玉安,便跟着福身请安:“燕语给世子爷,二爷,三爷请安。”

    ☆、第十一章 刁奴挑衅

    姚燕语给定候府三位爷请安,世子苏玉平和二爷苏玉安也只是点点头。苏玉祥则微笑道:“我跟大哥二哥先去祖母跟前请安,你们两个也别太贪玩儿,略坐坐就过来吧。”

    苏玉蘅和姚燕语点头答应。

    看着苏家三位爷兄友弟恭的离去,姚燕语转身对苏玉蘅说:“我们也回去吧。”

    “忙什么,”苏玉蘅笑着拉着姚燕语往水塘的方向走,“我说了带你去看磷光鱼,那鱼会发光,晚上的时候尤其好看。只可惜你晚上不能住在这里,看不到。不过现在去看也无妨,那鱼在水里游,那磷光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姚燕语着实不是个好奇的人,磷光鱼什么的也没心思看。只是这位三姑娘拉着她一路说一路走,她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

    两个人穿花渡柳走出挺远的一块路方来到水塘旁边,苏玉蘅拉着姚燕语往水上曲廊上走,旁边却斜着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跑到姚燕语的面前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便‘吧唧’一下摔倒了,然后小姑娘咧着嘴巴哭了起来。

    姚燕语对孩子素来没有经验,只得往后退了两步。

    “大姐儿!大姐儿!”一个中年女人从旁边的花丛中跑了出来,看见苏玉蘅和姚燕语后福了福身:“二位姑娘好。”

    苏玉蘅的丫头墨棋已经上前去把那个粉团儿似的小丫头扶了起来,一边检查小姑娘有没有磕碰一边哄她。苏玉蘅则不满的说那个貌似奶妈子的女人:“你怎么看顾云儿的?任由她在水塘旁边跑?幸好无事,若是掉进水里,可怎么样呢?!”

    姚燕语这才明白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是苏玉平的嫡长女苏瑾云。说话间跟着姚燕语的李嬷嬷已经循声赶来,见这般状况,忙问:“云姐儿怎么样?可摔着哪里没有?”

    小姑娘只是呜呜的哭,什么都不说。苏玉蘅便吩咐她的奶娘,道:“你们抱了她去那边玩儿一会儿,离这水塘远一些。那些果子哄哄她罢,怕是吓了一跳。”

    云姐儿的奶娘答应一声上前抱着小姑娘告退,姚燕语便把此事丢到脑后。本来嘛,五六岁的小姑娘平衡能力还没发育好,跑得太快摔一下是很正常的。

    熟料那奶娘却抱着苏瑾云跑去陆夫人和封氏跟前告了一状。

    恰好大长公主听见了重孙女的哭声,也问了一句,封氏便把奶娘的话如实说了一遍:“刚云儿在那边玩,不小心撞到了姚姑娘身上,姚姑娘不经意间推了云儿一把,小丫头摔了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索性云儿这丫头皮实,磕磕碰碰总难免,无碍的。”

    大长公主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一个大人,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陆夫人忙低声呵斥封氏:“奴才的话你也信?她未必看得真切。我倒是瞧着姚姑娘是个和软的性子,纵然云儿撞了她,想必她一个大人也不会对小孩子怎样。定然是那奴才自己失职没看顾好云儿,才跑到这里来恶人先告状。大长公主不要为了这些小事生气。”

    大长公主摆摆手没再多说,恰好定候苏光崇进来给大长公主请安,一屋子人都陪着站了起来,便没再提及此事。待众人落座后,大长公主方皱着眉头问:“三丫头哪里去了?”

    早有人见苏光崇进来便去寻苏玉蘅回来,大长公主的话音刚落,苏玉蘅就拉着姚燕语进门并笑嘻嘻的跑到大长公主跟前:“祖母。”

    “又出去乱跑。”大长公主嗔怪的瞪了苏玉蘅一眼,眼睛的余光撇过姚燕语便带了几分不喜。

    姚燕语察觉到气氛不怎么对,但却不知道原委,只得默默地退到一旁。

    人已经到齐,大长公主吩咐一声传饭,十六名穿着月白府绸薄衫水青色长裙并青缎子掐牙背心的大丫头鱼贯而入,精致的食盒一个个打开,各种珍馐佳肴一道道摆了上来。

    这顿家宴并没用大桌子,而是在每个人面前都设一张高几,各色吃食皆在大长公主面前奉过,大长公主不过看一眼便摆手让人拿走,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几样点住。

    大长公主左手边是苏光崇,右手边是苏玉平。苏光崇身边自然是陆夫人,陆夫人身边是姚燕语,苏玉蘅。苏玉平夫妇旁边则是苏玉安夫妇,其次苏玉祥一人。

    这般排座,姚燕语正好跟苏玉祥斜对面,偶尔一抬眼便恰好看见他,且每每看见他时,这人也正在看自己。于是姚燕语这顿饭吃得极其不自在。她尽最大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想干脆学个隐身法让自己隐身。

    在不知第几次对上苏玉祥的目光时,姚燕语心生厌恶,手里的筷子抖了抖,一只宫保虾仁便掉在了自己的膝头。“呀,我的衣服……”姚燕语轻声叹息。

    陆夫人闻言侧脸看了她一眼,低声问:“可带了衣裳来?”

    “回太太,带了。”身后的李嬷嬷忙上前低声回道。

    陆夫人便吩咐:“去后面换了衣裳再来。”

    姚燕语忙欠身告罪,然后带着翠微和李嬷嬷悄悄地退了出去。

    嘉荫堂后面一溜儿三间厢房来早就有丫头婆子们伺候,预备着主子们净手洗脸等琐事。李嬷嬷是惯常跟着姚凤歌出门走动的,对大长公主府里的安排比较熟悉。

    姚燕语等人进了一间屋子,说要在这里换衣裳,里面的小丫头请了安后把房门带上,自行出去。

    翠微忙从身后小丫头的怀里取过包裹,拿出一套葱绿色绣竹叶兰草的襦裙来。李嬷嬷则帮着姚燕语脱下身上的脏衣,并低声说道:“姑娘,刚奴婢听说云姐儿的奶娘祝氏在世子夫人面前栽赃姑娘推倒了云姐儿。”

    姚燕语一怔,蹙眉问:“她为什么要这样?那小姑娘分明是自己绊倒在我面前的,我何曾推她?!”

    李嬷嬷凑近了姚燕语的耳边低声说道:“当初云姐儿出生后不久,原来的奶娘便因生病被打发出去了,祝氏是世子夫人从外面现买进来的人,她的妹妹灵芝先是咱们三爷的屋里人,主子进门后那贱人不懂规矩,被主子收拾了几次才安稳了。如今主子抱恙在床,这起小人可不就无法无天起来了!只是她们也太着急了些!别说主子的病大有起色,就算主子真的不好了,三爷跟前还有姑娘呢,也轮不到那个贱人兴风作浪。姑娘不必担心,纵然世子夫人被那起贱人挑唆,太太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姚燕语闻言苦笑,心想这可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啊!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都不能。

    ☆、第十二章 凤歌发威

    姚燕语之于大长公主府中的这顿家宴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今日的主角是世子苏玉平,而且有定候在做,她一个三房儿媳妇娘家的庶妹能有一席之地已经很给面子了。

    所以前前后后大长公主就没怎么看姚燕语几眼,若不是苏瑾云的乳母和封氏挑拨的那几句是非,恐怕姚燕语在大长公主的眼里连个印象都没有。

    但大长公主对姚燕语来说却很重要,因为她老人家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她姚燕语的生死。

    回去的路上,姚燕语靠在马车里闭目沉思。想着祝氏的这番明显的栽赃陷害的举动于人于己有什么好处?

    封氏在大长公主面前公然告姚燕语一状自然透着小家子气,但说她爱女心切也无可厚非。

    而且姚燕语明白,这件事情就算是祝氏胡说八道栽赃陷害,反过来众人也可以说姚家的二姑娘必然待人刻薄,有道是有因才有果,祝氏一个奴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诋毁她一个外人?

    纵然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一招也够狠的了。毕竟祝氏只是个奴才,奴才就算是死了,对方也不损失什么,而她姚燕语首先便给大长公主落下一个极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些姚燕语忍不住冷笑,这定候府的水可真够深的啊!看来此处真的不宜久留,姚凤歌的病要加快速度了。

    回到定候府,陆夫人便说身上乏了,让封氏等人各自回去歇着,晚上也不必上来伺候了。封氏孙氏到底还是服侍着陆夫人换了衣裳才走,而姚燕语告则在第一时间退后自回祺祥院去。

    姚凤歌已经知道了大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李嬷嬷毕竟不是吃素的,现在姚燕语跟她们密切相连,她们自然不会眼看着姚燕语吃亏而没有动作。

    一进门,姚燕语便见一个穿着孔雀绿色绸缎襦裙的女子跪在姚凤歌的卧室门外,而姚凤歌则靠在床上,珊瑚跪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膳粥。

    “姐姐。”姚燕语进门的时候看了跪着的女子一眼。

    “回来了?”姚凤歌推开珊瑚送到嘴边的汤池,脸上带了笑,“累了吧?”

    姚燕语直接去姚凤歌床前坐下,笑道:“还好,大长公主平易近人,所以也没什么累的。姐姐这半日觉得身上怎么样?”

    姚凤歌握住姚燕语的手,说道:“我挺好的,精神比昨儿好多了。倒是我这个样子,累妹妹也跟着受那些狗奴才的闲气。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本事。”

    “姐姐不要这样说,我并没受什么闲气。有道是清者自清,大长公主和太太都是明眼人,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是瞒不过她们的眼睛的。姐姐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伤神。”

    “大长公主和太太是明白人不假,但我这口气只要还在,我这屋里就容不得那些魑魅魍魉作祟。”姚凤歌说着,冷颜瞥了一眼门口。又黯然叹了口气,说:“三爷也是个耳根子软的,瞧着妹妹受这样的窝囊气,居然连话也不说一句?”

    至此时,姚燕语再猜不透门口跪着的是什么人就白费了她两世为人了。想着姚凤歌必然趁此机会收拾苏玉祥的那些通房侍妾们于是轻笑道:“这都是奴才们胡搅蛮缠,三爷一个爷们儿自然懒得问这些事情。姐姐不要多想,三爷跟姐姐琴瑟和鸣,不必为了这些小事儿坏了素日的情谊。”

    “妹妹果然大度体贴。”姚凤歌拍拍姚燕语的手,说道:“你也乏了半日,且回房休息吧,晚饭再来陪我说话。”

    “好,姐姐好生歇息,万不可动气。”姚燕语起身告退,临走时又看了跪在门口的灵芝一眼。

    姚燕语前脚走,苏玉祥后脚就进来了。看见跪在那里的灵芝,苏玉祥略微愣了一下:“跪在这里做什么?”

    灵芝委委屈屈的看了苏玉祥一眼,没敢出声。她是从小服侍苏玉祥的丫头,十岁上被卖进侯府,先是服侍陆夫人的,十五岁上陆夫人把她给了三少爷,当时三少奶奶还没进门她就是已经是三少爷的通房了。

    三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灵芝模样长得也好,性子也温和,所以苏玉祥一直很喜欢她。

    后来姚凤歌进门,跟苏玉祥新婚燕尔,蜜里调油,苏三少自然把灵芝先放到了一边儿,灵芝未免有点怨气。但好死不死的她偶然背地里抱怨的一句话被姚凤歌身边的丫头琥珀听了去,姚凤歌把她好一顿收拾,差点送到家庙里去。

    灵芝之前还指望着三少爷能为自己说句话,但事实证明三少爷屋里的事儿全部是三少奶奶做主,陆夫人根本不理会,而姚凤歌又是个极其伶俐的人,认真放开手段,三少爷便一头扎进媳妇的温柔乡里去了,哪里还管她一个几两银子买来的通房丫头?

    有了前面几番事情,此时苏玉祥问着灵芝,灵芝也不敢说话,只是委屈的看了苏玉祥一眼便低下头去。

    里面姚凤歌却轻笑道:“爷不知道呢,灵芝这丫头真是有心,她刚来回我,说妾身这病如今有了起色,全是祖宗福佑,佛祖恩泽,她说为了三爷和妾身一辈子和和美美的,她愿意去家庙为妾身诵经祈福。”

    苏玉祥微笑着坐在姚凤歌床边的,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灵芝,反问:“此言当真?”

    姚凤歌轻声叹道:“我这儿舍不得她去,她便在这里跪求不起。这片诚心忠心,真是叫妾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领了她这份心吧,就怕外边的人说我刻薄,不领呢,又怕有人说我瞧不起她一个丫头。这可真叫人两难,爷说怎么办吧。她总在这里跪着,也不像个事儿呢。”

    “奴婢……”灵芝想说她不想去,想说三奶奶的话不是真的,但她看见姚凤歌冷笑无情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位三奶奶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真真可以杀人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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