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安和,长伴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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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已是立夏,雨水消停,荷塘苍翠,将初夏染上一抹绿意清爽。

    阿月期盼许久的书船又重新放回荷塘中,因怕折残枝叶,船还绑在岸上,不能入荷塘中。不过就算如此已然满足,□□的枕在书海之上,清幽荷香扑入鼻中,随时可以酣睡过去。

    这船上不是只有她和陆泽,船头还坐着两人,自家哥哥和好友。

    她微微睁眼看着他们两人在船头说笑,很是奇怪:“陆哥哥,平时他们在外头碰面都不苟言笑的,怎么到了就欢闹了。”

    陆泽笑笑,慕长善和宁如玉的事他隐约听过一些,陆家打探消息的能力并不差。只是阿月这个问题实在不好答:“兴许我这里是可以让人欢闹的宝地。”

    阿月恍然:“原来如此。”

    见她毫不迟疑的信了,一如既往。陆泽暗想,等她懂这些了,就再不骗她。只不过等她懂了,也不会来问自己。

    慕长善拿着宁如玉给的一大盒糕点,放在膝头上都觉沉:“这么多哪里吃的完,会撑死的。”

    宁如玉戳了戳他的胳膊:“瞧你回来这么久都不长肉,就是没吃撑的缘故。”

    比起刚从边城回来,慕长善已经白净了许多,也不似之前瘦了,吞咽了几块,实在不爱甜食,便塞回给她:“太甜了,滚滚你让厨子放了一罐糖吧。”

    宁如玉朝他皱皱鼻梁:“下回再不给你带好吃的。”

    慕长善笑笑,也没放在心上,下回她一定还会带的,他不急。

    两人难得默契的达成了个共识,外头两人是普通朋友,不招惹长辈注意。背地里还是好得很,也绝口不提娃娃亲的事。宁如玉倒觉得,这样挺好。他答应不会欺负自己,确实少拌嘴了,再不会被他气的火冒三丈。

    阿月瞧着两人在那边嬉闹,摇头道:“阿玉还说带点心给我吃,结果一见我哥就忘了这事。”

    陆泽见她碎碎念,往那糕点的方向看着,分明嘴馋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看来,说道:“厨房里今日做了些荷叶糕,约摸快蒸好了,阿月可有兴趣?”

    阿月立刻跪坐起身:“走吧。”

    这陆家她都熟路了,从书船出来直奔厨房。陆泽跟在后头,一会见她跑远了,片刻又跑回来,精神抖擞,问道:“阿月,你可有觉得累的时候?”

    “有啊。”阿月认真道,“得病的时候。”

    陆泽笑笑,又道:“有一事要和你说,昨夜父亲允我参加下回科举。”

    阿月握了握拳:“陆哥哥明年加油,做个小状元郎。”

    陆泽倒没这野心,天下才子那么多,不是他能自大的。他忽然想起去年的心境,那些考科举的人他连想也没想过他们的存在,今年心思竟不同了。

    过了几日阿月又跑去宁家留宿,晚上嬷嬷铺好床,和宁如玉都趴在软绵的被子上准备睡了,柳氏又差人来,说炖了乳鸽汤水,唤两人过去喝。

    到了那,阿月见着宁谦齐,同他问好。宁谦齐微微合眼看她:“阿月,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阿月最喜欢听这话,每年不长个子的时候都要被其他孩子说是矮冬瓜,然后看着他们猛蹿个头,好不郁闷。笑上眉梢:“阿月也这么觉得。”

    宁如玉在旁扑哧一笑:“得了,你个头跟我一样,去年门口那描的线一点没长,我没长个,你当然也没。”

    当面被小伙伴拆台,阿月真想挠她痒痒:“长辈说,瘦的人看起来高些,一定是阿玉横着长了,所以看着一点也没高。”

    宁如玉炸毛了:“你才横着长了。”

    柳氏见两人嘻嘻闹闹的,唤她们坐好,笑道:“总会长个的,真不知争的这么紧要做什么。”

    两人笑笑,喝起汤水来。

    三人喝完后回房,宁谦齐走到阿月一侧,说道:“阿月知不知道陆七那家伙要参加科考了?”

    阿月点头:“知道呀,三天前陆哥哥就说了。”

    宁谦齐颇为意外,笑笑:“我这好友刚才才知晓,阿月倒是万事通了。”

    “你们今天才见面吧?我们可是邻居,天天见,消息自然要比宁哥哥灵通的。”

    宁谦齐心生感慨,这已经不是隔壁不隔壁的问题了,有些人,就算是面对面,他不想说的,对方也别想知道。不过是心头的距离短了,才告知。那可见陆泽有多看重……亦或是欢喜阿月?

    自从知道妹妹喜欢慕长善,两家长辈也有意结亲,他于阿月就疏远了许多。一来不想为了阿月没了好友,二来不想让妹妹无果。长辈考虑婚事必定以他为先,要是他真和阿月一块了,妹妹就得失望,必定会很难过。

    想通的那晚他顿觉心塞,塞着塞着就习惯了。如今见了阿月会多看几眼,但目光也不会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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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热气蒸腾大地,灼的知了鸣叫不停。

    这晚慕宣回来,还未开饭,一家人围坐一起,见人齐了,说道:“圣上今日提了一事,九公主年已七岁,要在大臣中寻个侍读。圣上说起了阿月,要让阿月进宫陪读。”

    老太太欣喜道:“为公主侍读?这是何等殊荣。我们慕家素来出武将,陪读的都是世代翰林家的姑娘,如今可算是出了一口闷气,再不会被人叫做武夫了。”

    以慕家的大将地位,敢当面说的人,甚至背地中伤的人甚少,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听得到这些,不过是自己嫁进来,一直觉得自己嫁了个武夫心里有结。因此慕韶华进了翰林,对他更为重视。

    方巧巧担忧道:“阿月的性子好动毛躁,在宫里怕惹事。”宫里的规矩多,就算阿月不小心闹出什么事,绝非是她可以营救打圆场的。

    慕韶华也觉担心:“阿月好玩,也不爱念书,怕是担不起这重责。”

    老太太忙打住他们的话,拧眉:“这是什么话,圣上也见过阿月,那九公主可是皇后所出,备受宠爱,圣上若不是看上阿月的聪慧,哪里会这样安排。”

    慕宣说道:“圣上已有此意,无需再议。”

    慕韶华和方巧巧往女儿看去,见阿月满是困惑,一见他们两人,便笑了笑。这傻乎乎的模样,更教他们担心。

    于阿月而言,皇宫虽然规矩多,但是祖父母告诉她只要乖乖的就好。而且她和另外两个姑娘每月分别陪读十天,意味着她一个月只要去念十天的书,剩下二十日便能出宫自在玩去了,只要想想这个就觉得可以无条件进宫侍读。

    只是她想的简单,家里长辈哪里会让她这么自在。

    因是公主侍读,不能再去学堂,但仅陪十日会耽误姑娘识字,因此要专门请了女先生来家中,还有绣花弹琴,一样都不会落下。可惜阿月不知,仍旧对进宫的事很高兴,不过唯一不习惯的,就是不能和宁如玉同坐、一同课后同回。

    满是忐忑的去和宁如玉说,谁想她一听,拍手笑趴:“都说冤家路窄,我和你就是冤家。”

    阿月轻捶她:“我都要哭了你还笑的这么开心,早知道应该头也不回的进宫。”

    宁如玉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你去呀,反正我能在宫里捉你。”

    阿月想了想好像不对劲,稍稍一想恍然,惊喜道:“难道你也是被挑中的姑娘?”

    宁如玉仍旧仰头不答,阿月恼的不行,伸手挠她腰间,又将她挠的笑趴,才断断续续答道:“是,是,你这笨蛋如今才知道,就不会和长辈打听另外两个姑娘是谁么。”

    阿月终于展颜,见她趴着不起来,身子一倒,压她背上,惹的她一阵嚎,两人又笑作一团。

    “我才不笨,我都愁了一晚要怎么和你说,谁想这么认真的和你说了,你却一个劲的笑,纳闷的不行。”

    宁如玉笑道:“那现在可高兴了?”

    “嗯。”阿月翻了个身,躺她一旁,瞧着蚊帐紫色的穗,“希望九公主是个好人,会成为好伙伴。”

    宁如玉心理可比阿月大几岁,听见这话,立刻说道:“不要和皇族中人做伙伴,做好侍读的本分就可以了,傻阿月听见没?皇宫不比外头,我们还小,在那做错事无妨,但是跟他们有牵扯就糟糕了。”

    阿月听的云里雾外,为何长辈和阿玉都这么说?皇宫莫非会吃人?

    宁如玉忽然起身:“忘了一件事,我们这么开心做什么呀?!阿月你是初一到初十在宫里,我是十一到二十,根本不能在皇宫相伴,还大半个月不能见。”

    阿月也傻眼了,两人傻愣对视半晌,齐齐倒下,黯然神伤。

    ☆、第65章 皇宫深渊夜照明媚

    第六十六章皇宫深渊夜照明媚

    阿月想着一个月二十天不能见到好友,已是郁闷。回来时从陆家经过,又想十天不能见到陆泽,更是觉得不舒服,她能不能跟皇伯伯说她不去做侍读了?

    回到家里,进了院子下人便说陆泽来找大公子了,正在书房。一想正好,便跑去了书房。从花园经过时被蚊子咬了几口手背,痒的不行。将陆泽去年送她的膏药抹上,立刻就不痒了,只留了几处红斑。

    慕长青听见朱嬷嬷的声音,笑道:“阿月回来了。”

    陆泽抬头看去,果真见到个身影从窗户那边一直小跑到门前,探头一看,目光对上:“阿月。”

    “陆哥哥。”阿月笑道,“我还想着明天去找你。”

    陆泽知道阿月要进宫侍读,只是不确定她要说的是不是这件,笑问:“找我有事么?”

    未语先忧,阿月叹道:“阿月五天后就要进宫给九公主做侍读女官了。”

    陆泽说道:“在皇宫要处处小心,要是受了什么欺负,不要忍着,记得同你祖父说。”

    每个人都是这么嘱咐的,阿月如临大敌:“皇宫真的那么可怕么?”

    陆泽笑笑:“阿月做好侍读本分就好,其他的事一概不听不理。”

    慕长青见妹妹担心,说道:“不是说下月才侍读么?五天后进宫先由宫中女官教诲,阿月仔细听女官的话,约摸没有问题,不要太过担忧。”

    阿月点点头。

    三人说了会话,陆泽也告辞了,和阿月一块出来时,又道:“明日你得空就过来吧,我和你说些事。”

    阿月问道:“什么事?好玩吗?”

    陆泽淡笑:“宫里的事,还有九公主的喜好厌恶。”

    阿月抿嘴笑笑:“陆哥哥一定喜欢九公主,否则怎么会连她这些都知道。”

    陆泽动了动唇,昨夜知道阿月要进宫侍读,他托人尽量打听了些九公主的事。这会倒被阿月说自己喜欢她,心情颇微妙:“阿月多想了,只是恰好知道。”

    阿月仍是笑吟吟看他,这未免太“恰好”了。

    翌日阿月用过早饭,想去找陆泽,就被祖父唤住,说宫里来了个姑姑,先说些宫中礼仪,等进宫后再细说,就怕孩子年纪还小,许多事不懂。

    阿月听了一日,好不容易送走那锦姑姑,便说要去陆家。慕宣微微一顿,也答应了。

    丁氏见她走了,问道:“这当头不让她多记些,怎么还允她去外头玩。”

    慕宣说道:“陆常安如今教习皇太子,可是未来帝师,阿月同他们交情好,进宫后也多个人护着。”

    丁氏这才恍然:“还是老爷想的周到。”

    阿月进了陆家大宅,自然是先同第一个见的范大问好。范大瞧着她,笑道:“这个时辰恰好该用晚饭了,阿月这回避不了了。”

    “我来找陆哥哥,不吃饭。”阿月已经能闻到晚饭飘香了,教习一日,腹中饥饿,忍了忍说道,“我等会再过来。”

    估摸着陆家快用完饭,慕家这边也开饭了,阿月生怕陆泽一日都在等她,随意吃了几口就去了隔壁。

    程氏方才听范大说阿月来过,便想起她要进宫的事,同陆常安说道:“你在宫里可要瞧好月丫头,别让人欺负她。”

    陆常安笑笑:“皇族尚且要给三分薄面慕家,巴结她的一定不会少,哪里有人敢欺负她。除非是那些不懂局势,想在慕将军孙女面前耀武扬威的愚笨之人。”

    程氏微微抿嘴,说道:“妾身说的就是那些人。”

    陆常安笑道;“得令得令,定会好好护着老七的小媳妇。”

    程氏这才展颜,又叹息:“可惜一个月被砍去了十天,有十日不能见阿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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