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姬并不卖关子,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白阳云。”

    “什么?”

    白月姬看着他有些快意地重复道:“就是你的好义兄,我的好义父,西乡乡主白阳云。”

    孟冬寒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

    安知灵生怕白月姬有什么不测连累夜息,忙站起来喊道:“孟乡主!”孟冬寒置若未闻,依旧紧盯着白月姬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亲耳听见的还要什么证据?”白月姬站得笔直,眼底掩不住的讥讽,冲着他说,“韩西南死后谁得益最多,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再想想十年前被绑到阎罗殿时你正在做什么?”

    十年前?孟冬寒心跳得飞快,耳边嗡嗡作响,心中想着万不可着了她的道被她牵着鼻子走,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回忆。当时自己在干什么?似乎正从西乡出来,在马车上遭人伏击。那马车是谁的?他当年素来骑马来去,如何会坐马车回来?是了,那日他在西乡多喝了几杯,白阳云不放心,执意要人送他回来。

    许多事情从前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因为若是仔细一想,那些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罩住的真相就好似大坝决堤,瞬间一泻千里。

    孟冬寒转头盯着桌案后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黑衣男子:“她说的都是真的?”

    夜息抬起头,见站在堂中的人缓缓转动着眼珠子看了过来,显然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夜息刚动了动嘴唇,白月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事到如今便是告诉他又如何?”

    她脸上一抹冷笑:“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是闻,都是他们诓你的。”

    “你说什么?”他眼睛里带些红血色,显然是白月姬这连番几句话已是搅得他心绪大乱。

    “八年前安悦音就是这么诓的白阳云。”她脸上一抹恶意的微笑,“安悦音不过是在我身上使了个昏睡咒罢了,也不知如何就叫他信了。那老贼最惜命,若是由着他在自己身上使了这个,岂不是既暴露了自己亲手算计义弟谋害义兄,又要将命交到安悦音手里。他那时候离四乡之主一步之遥,如何还将安悦音与管津放在眼里,不如将我们几个一块杀了,再嫁祸给安悦音,倒还省事。”

    孟冬寒神色已然麻木,听到这儿也只动了动眼珠子,沉声道:“他不是安悦音的对手。”

    白月姬掩唇笑道:“你听过夺舍没有?”

    安知灵猛一抬头,白月姬却自顾盯着孟冬寒缓缓道:“你自然没有听过,这法子还是姜源献的。将人虐杀之后灌一瓶夺舍下去,便能将人的魂魄从肉身上剥离下来,如此人死而魂不散,用来炼鬼炼药都是上好的。”

    “荒草乡原本所有妓馆的生意都在瑶池会手上,我怕他腻了我后把我丢在一旁,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若不是我,西乡如何能有今天?”她说这番话时,理直气壮,像在同人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功绩,那语气却叫人心里发冷。

    不过这也难怪了为何白阳云一死她能顺利接手西乡,早在那之前,她必然已是替他接手了不少肮脏的生意。

    孟冬寒对她说得这些却并无触动,只冷冷道:“他做了什么?”

    白月姬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眼底一抹得意的神色闪过,好似吐着芯子的蛇,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他在韩西南身上用了夺舍。”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孟冬寒徒手生生劈裂了屋中那张梨木的桌子。安知灵吓了一跳,夜息瞧着那张被劈成两半的桌子,眼底惋惜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可能,”孟冬寒咬着牙,“大哥的尸骨是我亲手收敛的。”

    “不错,白阳云那时第一次用夺舍,也不晓得人死时死状越惨,怨念越大,剥下来的魂便越全,只取了韩西南一点残魂出来,也得亏如此,才没叫安悦音发现,之后叫姜源炼进了药里。”

    安知灵疑心姜源若是在这里,孟冬寒估计也能生劈了他。

    “总之那两年,他靠着这法子,一边物色乡中武艺高强的人,一边叫姜源炼药,很快功力大进。”白月姬慢条斯理道,“倒是安悦音,要不是因为韩西南那点残魂,也不至于搭上了性命。”

    “什么意思?”安知灵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直直地向她看过来。

    白月姬看了她一眼:“是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外公是怎么死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挑着眼尾,“白阳云身上怨气缠身,还有韩西南的残魂,安悦音为了他的兄弟,以身坐化散尽了修为,才将那些残魂都度化了。”

    安知灵像没听明白似的,愣愣地瞧着她,白月姬却又将头转过去瞧着孟冬寒,眼里露出几分怜悯来:“听明白了吗孟乡主?你义兄杀了你大哥,你恨了十年的仇人,倒是为你大哥搭上了性命。你说韩西南泉下有知,不知要怎么想。”

    孟冬寒整张脸都是木的,只有眼珠子还会动似的,过了半晌才看着她问:“你早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月姬轻咋一声,“这么多年,看你的样子倒还有趣。”

    安知灵太阳穴一跳,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孟冬寒暴起抓住了她的脖子,他手劲很大,安知灵疑心下一秒就能能听白月姬颈骨碎裂的声音。

    不容她多想,但如今这个局面先要保证白月姬不能死!安知灵从桌案后跳出去就地翻了个滚,伸手去抓孟冬寒的右手,夜息伸手要去拉她,但到底因为力气不济叫她先一步扑了过去。

    难为孟冬寒这种心绪大乱暴怒狂躁的时候还保持着长久以来的警觉,不等她近身,左手化掌一下就将她拍了出去。那一掌丝毫没有蓄力,安知灵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挨得住,立刻吐出一口血来,怕是伤及了肺腑。

    不过这时被他扼着喉咙拎在半空的白衣女子,倒是抓住了机会,趁他分神对付安知灵之际,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手中寒光一闪就向他胸口刺去!

    孟冬寒掌风未收,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拿着匕首的右手,刀间离他心口一寸,再也不能前进半分。这举动无疑进一步激怒了他:“你早有杀我的打算!”

    白月姬叫他掐着脖子,已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叫他掐得扭曲的面容,忽然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孟冬寒背后一凉,直觉要糟,可不等他收回手,白月姬原本被他钳制住的右手,忽然间力气暴涨,原本纤弱的手腕爆出青筋,握住匕首的五指也变形似的,如干树枝一般死死地将力气汇入掌中,不像是一个弱女子的力气,倒像有成百上千个人如今握在这匕首上,誓要将刀尖刺进他的心脏。

    “来人!”

    外头无人回应,好似这四周空无一人,天地间只剩下眼前这寸进的刀尖,刹那间就能舔上他的心头血。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情况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孟冬寒扼着她脖子的右手已经松开,到如今他只能一心一意地对付着那把冲着他胸口的刀,已是面色涨红,牙关死咬,像是一口气若是泄了,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身后有人低低叹了口气,孟冬寒心头一跳,这大概是他心脏最后一次跳动了。他后背空门大开,有人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抬手往前轻轻推了一下。“哧”的一声,刀口刺穿了血肉,随着这一下,他左手上的力气也终于流失殆尽,白月姬将匕首彻底没入他的胸膛,用力搅动,彻底碾碎了他的心脏。

    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安知灵坐在一旁,看着他仰面朝上,至死没有闭上眼睛。

    第99章 荒草故人三十三

    雾中一阵箭雨,众人虽看不清四面八方的箭矢究竟从何处而来,但好在聚在这儿的多数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耳力上佳,仓皇之间还是能闻声躲避一阵。

    不知是夜枭锁还是洗尘石的缘故,人群中只有谢敛能看清这雾中的景象,他在最前面替身后众人挡下不少箭雨,同时飞快地观察四周的景物,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个猜测。

    武厉在人群中左支右绌渐渐已失了方寸,这时忽听林中一声长啸,啸声长短不一,振动林越。他精神一震,九宗刚入门时,新进弟子总在一处上课,文武医乐算易多少都学过一些,此时这啸声正是乐正以声传讯的入门课业。

    他仔细辨别一阵,忽然高声道:“各位快照之前的分组围成圈,左边的跟着我走!”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九宗另一弟子也已喊了起来:“右边诸位大侠快跟紧我!”

    他们进谷之前,为防意外提前做了分组,各组之间共同行动,如今虽遇到了伏击,但队伍未散,此时听见声音,忙聚拢在一起。浓雾虽大,看不见远处的人影,但身边的人还是能辨认出来的。加之来前,谢敛为防不测,与他们简单约定过几种哨声的意思,人群起初虽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在几个人的带领下,立即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

    武厉依照着谢敛啸声的指示匆匆往北边移动,每走几步果然便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忙安置身旁的人在石头后躲藏起来。至于另一边,应当也是找好了掩蔽物,林中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渐歇。

    谢敛不断移动身形,打乱对面的节奏,掩盖己方的动静,渐渐心中有了把握:在这林中,对方也看不见这边的动静。

    他一手接住箭矢,朝着西南方向一棵树上的黑影凌空投掷,对方果然慌了手脚,趁此机会,他却足尖点地,几步踏着树干,朝方向扑去。长剑在他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等树上的人发现他时,瞳孔猛地一缩,剑尖却已到了眼前。

    这招“凝霜”快如闪电,剑势刚起转瞬已要落下,千钧一发之际,谢敛只见余光中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剑尖朝着目标直刺而去,箭矢擦着剑锋而过,林中一声痛呼,不等那人回击,谢敛已退回了三丈之外。

    刚刚那支箭扎在身后的树干上,谢敛抬手拔下只见箭尾乌黑似以燕羽制成,这是洛阳十三巷暗部的标志。十三巷一直以神出鬼没的暗杀闻名江湖,他们如今丝毫不怕泄露身份,可见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正好相反,十三巷想利用此事来扩大组织在江湖上的声望,以此招揽更多的生意。

    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来这么多十三巷的人,且叫他们在此地埋伏,只有四乡的财力才有此一搏,谢敛没想到他们为了牵制无人居的势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外面的江湖势力头上。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的通为何夜息要将这群原本打算离乡的江湖人关在此地数月。无人居对付四乡已是分身乏术,他必然已经料到谢敛带人出乡的途中会遇见这些人,此时,只要他们以为此事背后主使是四乡,便成了现成的人手。

    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转眼间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为何花宴也会将这个消息给他?

    “我倒是小看了你!” 这时,不知哪棵树上叶影一晃,一个人影飞身而下。谢敛立即便听出了她的声音:“花宴姑娘?”

    花宴到如今也看出来他在乡中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不过是伪装而已,心中又惊又气,站在他五步之外冷冷道:“我好心将无人居关押你师弟的位置告诉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谢敛心中一动,渐渐明白了她的打算,立刻开口道:“你们四乡联手将人关在此地,倒是夜居主给我夜枭锁,叫我将人从阎罗殿里带了出来,对你又何来的报答一说?”

    花宴立即反应过来,咬牙道:“无人居抓了你师弟,你倒还替他办起事情来了?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贯厉害!”

    此时林中皆静,两边都有人受伤,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二人这番话下来,众人皆露出了几分犹疑。花宴冲着他身后藏身在林中的众人高声道:“虽不知这小子先前是如何颠倒黑白,但将你们关在阎罗殿的确实是无人居不错,你们仔细想想可万万不要当了无人居的刀!”

    她话音刚落,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应了一声:“你可有什么证据?”

    花宴听他这样说并不着恼,反而轻笑一声:“诸位若是不信,不妨随我折回乡里去同无人居当面对质!兴许还能赶得上一番大事,求得一番富贵也未可知!”

    谢敛冷冷地截过了她的话:“他们怎知回去不是你们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富贵险中求。”花宴冲他身后扫了一眼,冷笑道,“在这儿与十三巷的各位高手拼得你死我活,就是侥幸逃了出去又能如何?倒不如随我回去,事成之后大把的富贵功名应有尽有。”

    她这番话倒是勾起一些人活络的心思,一时间似乎犹豫了起来。

    花宴仿佛也感受到了人群隐隐的骚动,略带得意的看了过来。谢敛目光一沉,紧了紧手中的剑,他自然有把握带着两个师弟离开,对他来说他到这儿来的目的本就是如此。夜息给他夜枭锁,作为交换他答应隐瞒此事是无人居主使,带这群人从阎罗殿离开的承诺也已完成,到此就可两清。至于这些人愿不愿跟花宴回去与他毫无关系。

    但不行。

    谢敛心中叹了口气,如今他退一步,撞见这群人的就是安知灵。他忍不住疑心一开始夜息就看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将此事交托给他。

    气氛比之方才似乎又更为凝重了些,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竟又有人来?

    众人紧绷着神经,听来人从马上跳下,跌跌撞撞地往浓雾中跑来,他大概很快察觉到了躲藏在雾中众人,不待树上十三巷的箭矢瞄准了他,便疾声高呼道:“不好了!花宴姑娘!”

    ***

    “咳、咳咳、咳咳……”

    屋内一片狼藉,白月姬委顿在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细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青紫的於痕。安知灵忍不住去看她的右手,刚刚的一幕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如今那双纤白玉手已恢复了原样,只微微颤抖着像一时难以施力。

    夜息站在一旁,望着那具合不上眼的尸体,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身上原就带着旧伤,之前为了让白月姬心安,又自愿受她钳制,总算合力解决了孟冬寒这个最大的麻烦。

    他左手缠着的纱布已完全被鲜血渗透,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此时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从他身上来的,还是从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中来的。

    不过安知灵没有仔细去分辨,她甚至怀疑是从自己身上来的。她现在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吸口气就疼得她打颤。

    倒是白月姬这会儿功夫已经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如今这屋里三个人,她看上去倒是伤得最轻的。安知灵见她弯下腰从孟冬寒胸口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血溅了她一身,叫她看上去与往日大不相同,此时柔弱中带上了几分妖娆,像是一朵染血的花。

    安知灵听她转过身与屋内的人说:“夜居主,我又帮了你一次。”

    又?安知灵转头,听见夜息道:“你在帮你自己。”他恹恹道,“你不杀他,等他知道当年之事,他也必会杀你。”

    白月姬冷笑道:“我当年给韩西南的那杯毒酒是受白阳云胁迫,但其后在白阳云酒中下毒,可是受你嘱意。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把刀罢了,与我何干?”

    在白阳云酒中下毒?安知灵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人对峙,脑子里飞快地开始复盘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夜息却淡淡道:“你若真这么想,吕道子死了你慌什么?”

    白月姬一时语塞。

    当年她常在堂上服侍,替白阳云煮茶斟酒。此时吕道子还是乡中一个投机的商人,他看准了机会将姜源引荐给她。那日韩西南到西乡来,她献计在酒中动了些手脚,此后韩西南一死,西乡势大,白阳云扶持吕道子坐上南乡主之位,对她也愈发依仗。

    只是没想到两年后安悦音回到荒草乡,半路劫持了白阳云的马车。若是此事暴露,她本必死无疑,走投无路之际,她将目光落在了安悦音身后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弟子身上。

    对方听了她的请求,沉默良久,正当她惴惴不安重新陷入绝望之际,他忽然开口道:“我能保住你的性命,也能让你坐上西乡主的位置,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白月姬叫他这句话砸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将毒酒端到了白阳云面前。和当年下在韩西南的酒杯里一模一样的毒,她不知道夜息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毒,那一刻她甚至疑心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去找他。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当时那个情况下,白阳云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对身边所有人都满是戒备,除了与他一同被掳到这儿来的她。

    之后她照着少年的指示装作昏迷,又在昏迷中断断续续的借着呓语泄露了些当年之事,白阳云做贼心虚,立刻就相信了如是闻这种咒术。

    白阳云死后,夜息果然如约将她扶上西乡主之位,此后四乡统归无人居,孟冬寒丧期未至,管津愧于安悦音之死不曾表态,吕道子起身与她一道表态支持时,那一刻她就立即明白为何安悦音能顺利在半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截下白阳云的马车。两人相视交换了一个虚情假意的浅薄笑意。

    是以吕道子一死,当她发现可能并非夜息动手所杀时,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孟冬寒已经知道了当年之事”。他或许并非全然知晓,但必定已经发现了什么。从管津到吕道子,再有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但现在,这些人都已经死了。白阳云、吕道子、孟冬寒……哪怕是夜息。这些曾经高高凌驾于她之上,鄙夷欺辱,将她视作蝼蚁的人都死了,只有她还活着。甚至很快,就连整个荒草乡都会是她的。

    白月姬唇上勾起一个娇笑,她看着眼前重伤未愈的人,忽然问道:“你知道管津为何会突然行刺你?”不等他作声,她又问道,“或者,你知道为何孟冬寒会忽然对十年前的事情起疑?”

    “是你?”这倒有些出乎意料,即便是黑衣男子也不由挑眉,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

    “我们之间共同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她叹息着与他嘲讽道,“秘密能叫所有人保持沉默,可一旦有人挑了一丝出来,又会叫所有人不安。”

    “你对管津说了什么?”夜息问道。

    白月姬笑了笑,她走近他,一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将身体轻轻地依偎上去,侧头贴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对他说,当年在韩西南酒里下毒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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