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妃道:“若我一定要见呢?”

    静太妃笑了一下,讥讽道:“那就端看淮南王妃要不要自己和淮南王府的脸面了。”

    是她先带着人闯进来,还满口疯言疯语说白楹是她的女儿,要带白楹走——

    这和强盗行径有什么差别?

    京城双姝之一的淮南王妃,出身大族秦氏,高贵身份比起公主也不差,后面嫁给淮南王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按理来说再好的命也不过如此了,可如今看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疯疯癫癫的做派,也不怕为人耻笑,被戳脊梁骨说是败坏秦氏和淮南王府的名声!

    静太妃嘲讽的眼神落在淮南王妃身上,多年沉淀一朝气场大开,岂是淮南王妃能抵挡得了的?

    淮南王妃身子摇摇欲坠,被静太妃一句接一句毫不客气的话打击的面色惨白。

    但只要一想到女儿,她就又重新坚定了眼神,道:“我不过与阿盈投缘,依依怀着孕,又好久没见阿盈了,想请她去府上坐一坐罢了,静太妃这般小气,莫不是心中有鬼?若静太妃实在不肯,我也只能求到皇上太后那。”

    “我入不了静太妃的眼,皇上太后您总该会给几分薄面吧?”

    来拿皇帝太后压她,静太妃微微眯起眼睛,“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不软不硬回击道:“哪有您资历深,小辈在您面前,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静太妃“呵”了一声,转了转眼睛在淮淮南王妃赶走南王妃那张脸上停留几秒,眼眸微深,她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别看静太妃气定神闲不将淮南王妃放在眼里,没人知道她心头被压了一块巨石,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白楹的眉眼,确实和淮南王妃有几分相似。

    再长大一些,说不定都要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难怪淮南王妃会一口咬定白楹是她女儿。

    静太妃现在烦躁的很,就想赶走淮南王妃后去把白楹狠狠揍一顿,她不把她抽死,她这口气就消不下去!

    眼看静太妃油盐不进,淮南王妃想要见到白楹的心越发急切,她现在几乎能断定白楹被静太妃关起来了。

    也不知道这静太妃抽什么疯,竟然这样对白楹。

    还是说,从前她不知道的日子里,这样的之前也经常发生?

    一想到这,淮南王妃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她视若珍宝看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

    她怎么能甘心让白楹继续留在静太妃身边?!

    淮南王妃看着静太妃,“把阿盈关了这么多日,静太妃也不怕她与你有隔阂。”

    静太妃不想和她废话,“我们感情深厚区区小事怎么能影响得了?况且本就是她有错在先,我不过让她自己闭门思过而已。”

    她没有否认淮南王妃说的话。

    淮南王妃给气笑了,“阿盈如此懂事乖巧,岂会犯错?便是有哪里做的不好,静太妃也不至于如此惩罚,未免太过无情!”

    静太妃被她激怒,冷笑道:“我家的姑娘,用得着你来心疼?”

    淮南王妃:“……”

    心头疼,想呕血!

    就在这时候,有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姑娘,姑娘她,发烧了!”

    “什么?!”

    ……

    白楹敢用傅南歧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发誓!她绝对绝对没有故意折腾自己身体!

    她纠结了好几天,思考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让小可爱给淮南王妃传了张小纸条,就坐等她救命了,怎么可能还要弄出病来折磨自己?!

    面对静太妃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白楹那点晕晕乎乎都被吓去了九霄云外,在看见她手里头抽人用的竹条时,白楹更是瞪大眼睛不假思索从床榻上飞奔过来就是一个拥抱。

    白楹搂着静太妃的腰软踏踏地黏在她身上,声音如同蚊子叫:“嗯……太妃,好难受……”

    不安分的手偷偷摸摸挪向垂在身侧的竹条,下一秒耳朵就被拎了起来。

    白楹:“啊疼疼疼!”

    淮南王妃心态炸了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走过去把白楹从静太妃的魔爪下救出,护在了身后。

    她怒目而视:“静太妃这是做什么?阿盈还带着病,您就这样对她的吗?”

    淮南王妃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应该早早把女儿接回去!

    而不是让她在这里受气受苦受委屈!

    静太妃也火大:“我管教白楹,关淮南王妃什么事?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

    淮南王妃情急之下一时嘴快道:“阿盈是我的女儿,自然和我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白楹脸上的惊喜逐渐消失。就连揪着淮南王妃衣角的手,也慢慢松开。

    大概是低烧影响着情绪,她忍不住低声说:“骗子。”

    还说找回了小郡主。

    她还是把她当成了替身。

    白楹心里头莫名委屈,她看着静太妃,吸了吸鼻子:“昨天晚上不小心着了凉,不是故意的。淮南王妃是我求救来的,我想出去。”

    静太妃冷冷道:“你倒是坦诚。”

    白楹越发委屈,她小声道:“我想出去。”

    静太妃:“不许!”

    淮南王妃转过身抓住白楹的手,急切道:“阿盈,娘亲……我,我带你出去,我们回王府。”

    白楹被她眼中的温柔灼伤,她愣了一会儿,轻轻抽出手,不解道:“就算我无父无母,也没有沦落到跟小郡主抢娘亲的地步啊。”

    静太妃道:“你不是我的养女儿?你是当我死了吧?”

    白楹:“……”

    淮南王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楹,美目中泪水凝聚,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狠狠砸下来。

    “阿盈……”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是你娘亲,我是你娘亲啊。”

    白楹摸了摸额头,还很烫,她琢磨着有人在静太妃也不会打她了,就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她皱眉道:“您不是说找回了小郡主吗?”

    淮南王妃道:“是啊,阿盈,我找到了,就是你啊,你是我的女儿啊。”

    我十月怀胎,珍爱无比的宝贝啊。

    白楹沉默不语。

    静太妃忍无可忍,“够了!要撒泼发疯去别处!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淮南王妃这尊大佛。”

    甘亭也觉得有些过了。

    她拉了拉淮南王妃的袖子,后者看着白楹的脸,忽然崩溃大哭,她开始说白楹三岁之前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哪怕是刚出生那会儿哭了几次,尿在淮南王身上几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楹呆愣住,她低声道:“您别这样……”

    淮南王妃紧紧抓住她的手,她再也无法忍受女儿那种陌生难过的目光,她悲伤哀泣道:“轻风,国师塔的轻风知道的……她已经查过了,阿盈……你是我的孩子……”

    静太妃神情一僵,怒斥道:“胡言乱语!”

    白楹懵了,“轻风姐姐……她知道……”

    淮南王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她含泪殷切点头,“是,她早就知道了,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让我进国师塔?无非就是……”

    “住口!”静太妃厉声道。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愣愣的立在原地。

    就连淮南王妃身边最亲近的甘亭,都惊疑不定,不愿相信。

    王妃……说的都是真的吗?

    淮南王妃从前的病症太严重,甚至还有一段时间把秦画当做女儿,日日要看见她才能安心入睡……此类荒唐事太多,数不胜数,因此不管是淮南王,淮南世子,秦老太君还是甘亭,他们都没有相信过淮南王妃说的话。

    但如果,这次是真的呢?

    甘亭的目光在淮南王妃和白楹脸上来回打转,她们有着五分神似,站在一起,眉眼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比起秦画,白楹显然要更像淮南王妃一些。

    若她真的是小郡主,那么……

    静太妃忽然朝白楹吼道:“你是死人吗?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白楹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抓着手背,眼中有迷惑,也有忐忑不安,“我,轻风姐姐……真的这样说吗?”

    “轻风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不愿现在告诉你。”淮南王妃哽咽道。

    大概是发着烧的缘故,白楹思考问题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好多。

    她看着静太妃,后者冷着脸,恶声恶气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

    不是啊,她没有想走的意思。

    啊不对,她想出去。

    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跟着淮南王妃出去。

    虽然是她求了淮南王妃来拯救她,但是,但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轻风姐姐,她知道了什么?

    她……真的是淮南王妃的女儿?

    天旋地转,白楹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白楹嘴里满是中药的苦味,烧已经退了,她慢慢睁开眼,发现床边背对着她坐了一个人。

    “太妃……”

    静太妃后背一僵。

    白楹慢慢坐起来,扯了扯她的袖子,“您怎么守在这儿?晚上冷,您都一把年纪了,小心着凉。王妃回去了吗?”

    静太妃冷冷地看着她,“已经迫不及待认亲了是吧?”

    白楹眼中闪过迷茫,她低声道:“她……真的是……吗?”

    静太妃沉默了会儿,“我派人出去问了轻风姑娘。”

    白楹忽然说:“我想睡觉了。”

    静太妃:“……”

    “你不是刚睡醒吗?”

    “又困了。”

    静太妃看着她,好半晌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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