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不,小姐……”一个怯生生的柔弱女音从秦画她们身后传来。

    淮南王妃等人回头,就见一个衣着普通,与婢女无异的女子站在那,额前覆着厚厚额发,掩盖住那块疤痕,她气色蜡黄,一双眼睛看向她们这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想到她喊出的那声“妹妹”,众人心中也大致有数。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勇气,女子咬了咬干涩的唇,颤巍巍道:“小姐……既然田姨母和田姐姐都知道错了,不如就宽恕她们这一回,夫人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的……”

    这番话一出来,秦黛她们看曲娉婷的眼神登时就不对了,姜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曲娉婷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知道错了?”

    她冷笑一声,“我说这位姑娘来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和这对母女并无交情吧?如今却来给她们求情,感情受伤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姜夫人尖酸刻薄的话臊了曲娉婷一脸。

    她面红耳赤,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潆悦轻轻叹气,露出受伤的神情,“姐姐我知道你素日都看我不顺眼,事事都要与我为难。但姨母和表姐心怀恶意害人在先,不知悔改在后,如今又以母亲逼迫我保下她们……”

    她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道:“我若真徇私枉法,置爹爹颜面于何在?姐姐便是想为难我,也请为姜少夫人想一想,她一个女子身怀有孕,不过跟姐妹出去散心,却要受此委屈,何其无辜?”

    说着哽咽两声,看得曲娉婷目瞪口呆。

    她掐着手掌心道:“我,怎么敢为难于你……”

    分明是曲潆悦苛待于她,恨不得逼死她才对!

    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她故意为了和她作对,是非不分,帮着田氏母女来恶心曲潆悦,意图在这些世家夫人面前抹黑曲潆悦的形象?

    ……好吧,她确实是这想法。

    但想归想,并不代表曲娉婷就愿意让曲潆悦这样三言两语揭穿她的心思啊!

    揭穿就揭穿了罢,她还一副受尽委屈,不愿屈服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尤其是感受到淮南王妃等人不喜的目光,曲娉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曲娉婷挣扎道:“我不过是卑贱的婢女,哪里敢和小姐作对?”她跪下来,隐忍委屈的模样,“我只是怕小姐为难,再加上她们是小姐的亲人,实在不忍心……”

    姜夫人打断道:“你是不忍心。”

    顿了顿,转而她声音一厉,“这里轮得到你来做好人?”

    曲娉婷一噎,眼泪簌簌而下,可惜她如今并不算什么美人,流泪的姿势再心机,也楚楚动人不起来。

    更何况她面前全是一群女人,尤其淮南王妃和姜夫人,老江湖了都,什么世面没见过,哪里还会因此心软半分?

    秦画哼了一声,非常不高兴:“你就是想害潆悦!想挑拨我们和她的关系!”

    这时候田氏母女反应过来,又开始鬼哭狼嚎,企图让曲潆悦帮她们求情。

    “潆悦,悦儿,姨母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帮我们这一回吧!”

    “表妹!表妹你一定要救我们!”

    “悦儿,你就我这么一个亲姨母啊,你母亲在天之灵,必然是希望你帮我们的。”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表妹你看看我,真的不敢了……”

    任凭她们哭诉再厉害,曲潆悦也纹丝不动。

    她眉眼低垂,似在悲伤垂泪,一副痛下决心不肯助纣为虐的神情,还是那句话——

    “姜少夫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姜夫人的脸色好看几分,她也不为难曲潆悦,“大义灭亲的事情,曲小姐一个姑娘家也狠不下心,不如这人我就带走了,总归留她们一命。”

    也算给曲将军和曲潆悦一个面子。

    毕竟一个是手握十多万兵权的大将军,一个再过不久就要做祁王妃的人。

    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不要得罪死了。

    曲潆悦微微垂首,虽未说话,但已经是默认的态度。

    田氏母女一见她这态度,怨恨不已,当下就要扯嗓子骂人,泼妇架势显露无疑。

    几个嬷嬷立马拿了布塞住她们嘴巴,将她们束缚得严严实实,交给姜夫人身后的人,才恭恭敬敬退到曲潆悦身后。

    曲潆悦又是深深一礼歉然无比道:“此事……潆悦愧疚不已,这些是早就准备好的补品,对姜少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很是滋补,还请姜夫人不要嫌弃。”

    一个婢女把七八个礼盒送到蔡嬷嬷手上,蔡嬷嬷回了一句“客气”,姜夫人道:“曲小姐深明大义,她们由我交给官府处置,受罚后恩怨一笔勾销,曲小姐就不必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曲潆悦感激不已,对上田氏母女怨恨的视线,心中一哂,没表露半分,敛眸送客。

    害了人还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好过的事情?

    真当官府是她家开的?

    就算曲潆悦有本事保下她们,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为了这对母女而使爹爹树敌无数?

    若是她们安分守己,哪怕再大手大脚,曲潆悦看在已亡故的生母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谁知道她们如此贪婪,如此恶毒,又如此胆大包天?

    曲潆悦巴不得姜夫人给她们一个教训,好让她们记住得罪人的后果,日后从大牢里出来,再不敢放肆妄为。

    送走淮南王妃一行人,曲潆悦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她折回去,曲娉婷已经被奶嬷嬷控制起来,整个人半跪在地上,神情怯懦就算掩饰的再好,也仍旧让曲潆悦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曲潆悦她扯了扯唇角,蹲下身子,拍了拍曲娉婷的脸,温柔道:“姐姐,你好像总是不长记性。”

    “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曲娉婷咬牙切齿,她几乎都要将她往死路上逼,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宽容!

    果然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虚伪恶心!

    曲潆悦笑了一下,站起身接过婢女手中帕子,把碰过曲娉婷脸的那只手仔仔细细擦干净,平静道:“能跑出来,可见看管你的下人并不用心。既如此,全换了,再多加一倍人吧。”

    曲娉婷猛地抬起头,“曲潆悦!”

    曲潆悦笑道:“怎么了?”

    曲娉婷一脸恨意:“你不要太过分了!”

    曲潆悦奇怪道:“你不过是府里头最卑贱的婢女,能有这么多人伺候你,已经是荣幸之至。怎么,你还不满意?”

    放狗屁的伺候!

    分明是看管监督!

    曲娉婷恨的不行,血气上涌,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曲潆悦敛了笑,盯着地上的人,觉得实在可笑。

    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气的晕厥过去,这样的人……无能又蠢笨。

    却差点毁了她整个人生。

    淮南王妃等女眷上门找曲潆悦,卢国公姜恒等人则在下了朝之后围堵曲将军。

    曲将军昨日在军营,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被围堵后还一脸懵比,不知道卢国公等人要做什么。

    等听完了事情来龙去脉,曲将军的脸色一片铁青,正要向姜恒这个晚辈赔不是,就被他彬彬有礼阻止了。

    姜恒道:“冤有头债有主,还请曲将军不要包庇亲眷,恒感激不尽。”

    边上卢国公,卢国公世子,秦国公世子以及秦眉的兄长虎视眈眈,曲将军再糊涂也不会为田氏母女求情。

    得到了曲将军的答复,姜恒等人满意离开。

    曲将军想到家中女儿,生怕姜恒家中长辈找上门去,急急忙忙就赶回家去,等看到曲潆悦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他女儿年幼天真,哪里能应对得了那群世家夫人?

    曲潆悦温声道:“爹爹不必担心我,淮南王妃和姜夫人她们都是讲理之人,只要求将姨母表姐送去官府,答应不会要她们性命。”

    曲将军皱眉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对她们如此优渥。”

    还连累他女儿在淮南王妃她们面前赔礼道歉。

    曲潆悦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曲将军下定决心,等官府把人给遣送回来后,就给她们找个庄子安置,让人严防死守,不准放她们出去惹是生非!

    没道理他女儿为了这两个毫无感情的亲戚任劳任怨收拾烂摊子。

    事情解决,曲潆悦又给姜家送了点燕窝过去,她的态度很好,加上这件事其实跟她和曲将军没有关系,姜夫人自然不会迁怒于她。

    之后白楹和曲潆悦一同来姜家看秦眉,姜夫人也是满脸笑容相迎。

    她知道白楹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自己也是一身好本事,白楹给秦眉把脉的时候,她便眼巴巴站在一边儿看着,想问又不敢问。

    白楹笑道:“眉姐姐身子骨好,孩子也好,几月后必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夫人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姜夫人喜出望外:“是孙儿?!”

    白楹:“……”

    她笑了两声掩饰尴尬,“眉姐姐月份尚浅,还不能诊断孩子性别。”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说啊。

    白楹看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失望的姜夫人,秦眉辛辛苦苦怀孕生孩子,到头来要是生个姑娘,她可别重男轻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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