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管白楹说什么,洛妃都只有这么一个字。

    她身体还虚弱,用了一点粥后就重新躺下了。白楹没再打扰她,和如花如竹交代了几句,准备去寿康宫一趟。

    如竹送她到门口,欲言又止,“楹姑娘,这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况且昭贵妃势大,一定会察觉娘娘已经醒来……”

    白楹静静听着。

    如竹低下头,“奴婢不知道是谁要害娘娘,但奴婢觉得,可以炸一炸昭贵妃,若她得知娘娘醒来安然无恙,一定会露出马脚。”

    “这样太冒险了。”白楹摇摇头,“如竹姐姐,我知道你急切的心情,我也是。但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昭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她对洛妃娘娘下的手,以她的城府,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反而还会想一个万全之策除去洛妃。

    当然在这前提下,是确定害洛妃的人是昭贵妃。

    虽然白楹相信以昭贵妃的本事能干出这种事,但凡事不绝对,她必须保持冷静,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前客观看待一切事物。

    如竹咬了咬唇,她是认为昭贵妃有很大的嫌疑。

    白楹温声道:“如竹姐姐,就算不是昭贵妃做的,为了管理六宫的权力,她也会希望洛妃娘娘永远不再醒来。”

    所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如竹苦笑道:“是奴婢一时糊涂了,还好楹姑娘点醒。”

    白楹笑道:“这两日就麻烦如竹姐姐和如花姐姐辛苦一些,照顾洛妃娘娘的事情最好还是由身边最亲近的人来做,免得被有心人察觉到,走漏风声就不好了。”

    如竹道:“这是自然,楹姑娘思虑周全。”

    白楹笑了笑,拒绝如竹送她到宫门口,她没和她们说她要去寿康宫说了只怕她们要担心。

    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楹空着肚子去了一趟寿康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再多的熏香也掩盖不了。

    昏暗的环境,苏嬷嬷正在给太后擦手,听到脚步声,她回头,就看见宫女带白楹进来。

    “苏嬷嬷。”白楹喊了一声。

    苏嬷嬷放下帕子,朝白楹温和有礼地行了一礼,“白姑娘是来看太后的吗?”

    白楹看了太后一眼,比起前段时间,太后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两颊的肉都没了。更可怕的是,她躺在床上紧阖着眼,花白的头发,眉间萦绕着一股死气。

    苦药味充斥鼻尖,白楹几乎可以说出其中几味药。

    白楹的心一沉,果然如傅南歧所言,太医是下了狠药在吊太后的命。

    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些猛药几乎将她的底子掏空,再加上昭贵妃不知道还做了什么手脚,让太后口不能言,身子无法动弹,偶尔才能睁开眼,整个人就像是个植物人……

    白楹温声道:“是,我来看看太后。”

    苏嬷嬷垂首站立一旁,什么也没说。

    白楹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看太后,她脸上带着恰当的难过,看过后便走出去,苏嬷嬷送了送她,但也就止步寝宫外。

    白楹道:“苏嬷嬷留步。”

    “那老奴就不送白姑娘了。”

    白楹弯了弯眉眼,还是那副很乖的模样,“殿内的熏香味道过于重了些,苏嬷嬷不如换一种清淡些的。”

    苏嬷嬷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客客气气:“白姑娘慢走。”

    白楹刚出去,就看见华贵人远远地往这边过来。

    与此同时华贵人也看见白楹了。

    她们默契地同行,往偏僻的路上走。

    海棠已经猜出白楹来寿康宫的意图了,她先开口道:“楹姑娘,洛妃可还好?”

    “不太好。”

    白楹神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愤怒一丝悲伤,海棠也拿不准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洛妃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鉴于大家都是一伙的,白楹还被殿下骗到手,海棠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洛妃娘娘的事情,我会好好帮忙看着的,若是发现点什么,一定告诉楹姑娘。”

    白楹道了声谢。

    海棠觑了眼白楹,道:“楹姑娘稍安勿躁,此事恐怕还涉及寿康宫那位,你……”

    “我知道。”

    海棠难掩脸上的惊讶,“你不生气?”

    洛妃视白楹如亲女,两人感情亲厚,可以说在这宫里,除静太妃以外,洛妃是白楹最重要的人。

    如今她无声无息被人害了,如果不是静太妃觉得不对劲,恐怕就算她死了,旁人也只会以为是服侍太后累了一病不起,下面人没照顾好,才导致洛妃救治不及时。

    海棠想,要是有人敢对殿下下手,她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让那人好过!

    “生气啊。”白楹淡淡道,“但生气没有用,我也不能只凭着一股子火气就说肯定是谁谁谁做的。”

    海棠哑然。

    能看上殿下的人,果然非同寻常。

    白楹又道:“不过确实还得麻烦贵人您多多照看寿康宫。”

    华贵人试探道:“楹姑娘是有发现什么吗?”

    “还不确定。”白楹坦诚道。

    华贵人笑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即将分开,华贵人终于忍不住把心里那句话问出口:“楹姑娘,您和殿下……两人的终身大事,准备什么时候办呢?”

    就华贵人看来,白楹是把傅南歧吃的死死的,现如今局势紧张,但也不是不能掌控,若是白楹肯松口,以皇帝对傅南歧的愧疚,只要傅南歧提一提,兴许就能应允。

    两人两情相悦,静太妃国师大人自然不好多加阻拦,皇帝也能下旨赐婚。

    华贵人有点尴尬,但还是隐.晦提了一嘴:“殿下这岁数,也大了一些,是时候……”

    白楹:“……”

    不是,怎么哪哪都有催婚的人?

    白楹脸皮再厚,经过华贵人这样的暗示,也会不好意思,华贵人就差直说让她黑傅南歧一个名分了!

    毕竟傅南歧占有欲这么强,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她拘在身边不让人看,心里自然是想把两人关系昭告天下,好叫别人别再打白楹主意。

    白楹咳了一声,“正准备找个时候,和家中长辈提一提。”

    当然是把两人在一块的事情提一提,而不是直接说我要嫁给傅南歧。

    淮南王府和国师塔暂且不提,静太妃一个人就能抡着棍子把她抽死。

    白楹觉得自己还没有皮糙肉厚到能抗住伤害。

    这话落在华贵人耳中,她还以为白楹会去说服国师大人他们,心口大石不禁落地,她满脸笑容:“殿下能遇上楹姑娘,是他毕生最大的福气。”

    撇去没遇见白楹的那十多年,老天也算厚待殿下了。

    空远大师说的果然没错,白楹就是个福星,自从遇上她,殿下变得越来越好。

    所以这番话,华贵人是说的真心实意。

    白楹笑了笑,道:“他很好。”

    华贵人不置可否,殿下是个什么性子什么脾性她再了解不过,白楹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也乐见其成,才不会傻到去说傅南歧坏话。

    她只希望白楹能在傅南歧身边待一辈子,长长久久,两人感情好,娘娘在天上看着,也会欣慰的。

    她日后,也能放心了。

    两人在景玉宫外分开,白楹前脚刚进去,后脚消息就传到了昭贵妃耳中。

    “相谈甚欢……”昭贵妃轻笑着掐去盆景中的花,芳年递上帕子,昭贵妃叹道,“这个白楹,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芳年低头不语,于昭贵妃有的,便是好的,但白楹若是哪天和昭贵妃作对,那昭贵妃也不会容下她。

    这就是昭贵妃。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昭贵妃将芊芊十指擦干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芳年,她是个聪明人,希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芳年道:“但愿白楹识趣。”

    昭贵妃眼底只剩下一片冷意。

    从她拒绝傅云祁开始,就能看出是个不识趣的人了。

    她儿人中龙凤,对她一片痴心,她却弃之如敝屐,反而和华贵人他们走的这么近。

    昭贵妃冷笑一声,若非看在她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的份上,她岂会容她到现在。

    对傅云祁无意,却和未来的祁王妃走的这么近,时不时刷存在感,生怕她儿子会忘了她似的。

    昭贵妃甚至怀疑白楹是想做那墙头草,随风两面倒。

    两边都保持友好,尽量不得罪,这样不管届时哪边成功,白楹都能靠着昔日交情攀上关系……

    “娘娘,殿下来了。”

    昭贵妃脸上笑容迅速恢复,眼底却是冷的。

    自从拿她和安国公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逼迫傅云祁后,他便再没踏足过芳华殿半步。

    母子离心,平白让人看笑话!

    今日她不过见了白楹一面,她这个好儿子就巴巴赶过来,是怕她会吃了白楹不成?

    芳年低声宽慰道:“您毕竟是殿下生母,母子哪有隔夜仇?兴许殿下是有要事与娘娘商量。”

    不,昭贵妃了解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她逼着,以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恐怕早就被其他三个连骨带皮吃干抹净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傅云祁别来干涉她的谋划就行,她还指望他有上进心和她商量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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