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太爷终于把他如何见到大将军的经过说清了,我和老猫追问他,说那将军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军衔,长得啥子样。

    皮老太爷却只是摇头微笑,说年纪大了,都忘了,都忘了。

    皮老太爷并没有忘,只是不想说罢了。

    接下来,皮老太爷说要给我们讲他回到东北之后的事情。

    我和老猫便问:“那个罗师傅呢,他那么讨厌,您难道没有想法子教训教训他?”

    皮老太爷说,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做人不要事事计较,否则是跟自己过不去,你们两个小崽子明白吗?

    “那别人欺负咱咋办?”老猫问。

    “能忍则忍,你要真是忍不了,就痛痛快快干他一场。”皮老太爷眯着眼笑道。

    “那后来您还见过那个罗师傅吗?”我问。

    皮老太爷回忆了一下,说见倒是见过。

    皮老太爷说,当年吃了那顿难忘的家宴后,我就决定回家了。

    可巧的是,那个罗师傅竟然也要来东北,说要到长白山去办点儿事。

    后来,我们俩以及坚持送我的王明就同行了,可能是为了从我口里打听点儿当地的情况,罗师傅对我的态度稍有提高,但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也没心思去热脸贴个冷屁股,反正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

    倒是王明跟他侃得挺来劲儿,也许他跟任何人都能聊个半天,好在有他调和气氛。

    这样过了几日,罗师傅带着他的两个徒弟跟我们分道扬镳,我在王明的陪同下也很快回到了家。

    敲家门的时候已是深夜,家里人睡得差不多了,是媳妇听见响声,爬起来给我开了门。

    紧接着,整个家就热闹了起来。爹娘见我回了,赶紧围在我身边,一会儿问我这些日子有没有生病受饿,一会儿问我在外面看到了啥新鲜事儿,上海那地儿是啥模样,一会儿又责怪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跟二老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打发他们回炕上睡觉去,而媳妇已经给我和王明煮了饭,做了三个菜。

    那时候家里没啥肉,都是吃素的,不过我和王明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我媳妇的手艺实在是大厨级别的。

    第二日,王明离开我们家回去了上海。

    在我离家的这些天,家里过得似乎还不错,而且多了一辆自行车、一台收音机,都是王明托人给买的。

    可惜不多久自行车就被生产队拉去炼钢,收音机因藏得隐蔽,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却再不敢拿出来用了。

    虽说这一趟去上海,王明给了不少钱,不过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村子里每天拉横幅,喊口号,男女老少好不容易盼到了好时代,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我在炼钢厂烧火,我媳妇给生产队放羊,爹和娘老了,拿不到几个工分,我就让他们在家休息。

    一个月后,一封信送到了我家里,是王明写的。

    信上说,罗师傅在吉林遇到危险,请我前去相救。

    我看了这份信,一时间不知如何该如何抉择。按理来说,就凭那姓罗的老头子对我那副冷言冷语的模样,他出啥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或许我还应该暗地里偷着乐。

    不过这封信毕竟是王明寄过来的,而且他知道我跟罗师傅关系不怎么样,还是请我相助,可见情况应该十分紧急。

    人命关天,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看看。

    在跟家里面打了招呼后,我便独自一人出发了,地址是吉林长白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

    年轻的时候,我做一些买卖,曾来这边闯过几回,算是轻车熟路。

    花了两日功夫,几经打听,我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这座村子名红河村,与外界联系不多,规模也比较小,房子都是那种木头搭建,屋顶呈人字形的矮屋,三两间排列在一起。

    村里的人见我来,都免不了投以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我不做理会,很快找到王明的信中所说,一个门口挂两只大红灯笼的旅舍。

    我推门而入,只见略显狭小的屋子里竟聚集着不少人:一位身穿白底蓝纹旗袍的年轻女人、一对年纪差不多大的光头兄弟,抽着旱烟、翘着二郎腿的老头子,剩下的一人就是那位罗师傅。

    我十分意外地看着他们,信中明明说罗师傅遇到危险,可他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嘛。

    这些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用试探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好像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罗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直接开口质问。

    罗师傅淡淡一笑,说:“不好意思啊皮兄弟,我们几个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助,所以对你撒了个小荒,还请不要介意。”

    此人虽是在道歉,但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实在不能显出半点诚意。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

    这时我看见那位旗袍女子忽然打了个响指,面前的门竟自动关上,我使劲儿拉了几下,却是拉不动。

    “这位先生,你既然来了,何不听我们说几句,如果我们不能说服你,再走也不迟呀。”旗袍女子面带笑微笑地柔声道。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所以,马上把门打开。”我板着脸道,虽说这女人刚才露的一手应该不简单,颇有点给我个下马威的意思,但我是个倔驴脾气,不吃这一套。

    “你叫皮三儿是吧,其实这姓罗的说你不来他可能会没命,并不完全是在骗你。”抽旱烟的老头子开口道,他声音十分沙哑,但看起来倒挺和蔼。

    “什么意思?”我问?

    “是这样,我们几个本来商量好了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结果到了那儿才发现机关重重,老罗带的两个徒弟全交代在哪儿了。就是这样,最后一关还是没能破解,据我们推测,想解开那最后的五灵绝煞阵势,关键还在你的身上。如果你不来,我们再次深入的话,没准儿也要步那两个年轻人的后尘了。”老头儿慢慢解释道。

    我闻言心中已经,罗师傅那两个徒弟我前不久还说过话,想不到这么快说没就没了。

    我叹了口气,说:“那你们别去不就得了,什么宝贝东西值得把命都搭上。”

    “不行,我们一定要去。”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命令。”

    “非去不可!”

    屋里众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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