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秀接近崩溃的叫声,安宥柠没有再追问,只是平常的口气道,“其实阿瑶已经死了对吧,这个木偶只是阿瑶的替代品,你说的成亲,是指那个人和阿瑶的冥婚。”

    安宥柠很快就猜到了。

    “而你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安宥柠继续说出心里的猜测,看文秀僵直的身体,她就知道,猜对了。

    傅绪听到安宥柠分析的话,默默欣赏的看了她一眼。

    被安宥柠一语击破,文秀突然瘫地,朝着床上的木偶人磕头,几乎疯狂的哭叫着“阿瑶,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放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一遍遍的重复。

    “你已经伤痕累累,别这样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还能弥补。”安宥柠好言劝道。

    云秀却坚持的磕头道歉,闭口不说了。

    “她心里有鬼,听不进你劝的,别浪费口舌了,我去那边看看,你别乱走。”傅绪突然放开她的手,被他握了这么久,手很是暖和,一下放开,居然有些不习惯...

    安宥柠想了想,道“过了子时就是大年初一,已经第五天了,是凶手动手杀人的日子。能救出那个小孩的时间不多了,凶手不是要和木偶成亲吗,他怎么还不出现..”时间都凑在了一起,迫在眉睫。

    “凶手成亲的日子和杀人的时间都在大年初一。”傅绪走到床对面一张摆满盘碗的长桌前,肯定的道。

    “什么意思”安宥柠眨了眨灵慧的眼,子时将到,迫在眉睫。

    傅学突然不回答了,停在宽敞的木桌前,恍惚中听到了木碗相碰撞的哐当声,安宥柠疑惑的走过去,发现傅绪正专注的看着桌上某物。

    傅绪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碗,迅速又关上了。

    “有什么发现了吗?”安宥柠走到宽长的桌旁,突然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怎么了?”碗里面放了什么,安宥柠强烈的好奇。

    “别看。”声音威严。

    “啊呀,那是什么,好像有个人影!”安宥柠只能套路给他吃,故意指了一个方向。

    傅绪信了,沿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安宥柠马上溜到桌前,乖乖的,这张桌上规整的摆满了木盘和木碗,还摆了木酒杯,这不是成亲的时候酒席的仗势吗?

    每个木盘子都被木片紧紧的盖住了,木片上贴着鲜红的喜字,在红烛的照耀下,格外的瞩目。

    安宥柠随手就打开了一个木盘上的木盖,盘子里,是一滩黄浊的油,上面还漂浮着一些白色的点...

    “安宥柠,你胆子真大,居然敢骗本王。”傅绪不悦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安宥柠困惑的指着盘子,根本不管他是否生气。

    “尸油。”傅绪走过来,握起她的手腕,“下次再敢骗我,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难道说,这一桌都是..”安宥柠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又打开了一个盘,只见一盆血水里泡着几根腐烂的手指,安宥柠马上捂住鼻子,把盖子盖了回去。

    “居然把腐尸当做食物摆在盘里,这凶手真不是人,他想把这些东西给谁吃?”安宥柠诧异的看着这一大桌“惨绝”的尸食,那些白末,是腐肉里长出来的蛆,漂在尸油上挪动,安宥柠差点就想吐了。 这些尸块做的食物,应该都是那些被杀的秀女们。

    “你胆子比我想象的更肥。”傅绪拧着眉,“成亲的酒席,你说是给谁吃的呢?”安宥柠颦眉,想了想道 “成亲的酒席,当然是给宾客朋友吃了。”

    “人吃的话,会没有筷子?”傅绪一句话说的安宥柠背后发凉。

    她看了看,桌上真的一双筷子都没有!

    “不给人吃,难道他的宾客都是鬼吗?”安宥柠没好声的道。

    傅绪回道,“不要用个人的想法去揣测凶手的犯罪心理,凶杀犯大多心理孤僻,你概念里的朋友,跟他的概念完全就是两回事。”

    有几分道理,哪个正常人会享用同类的尸体当食物,凶手已经变态到一定程度了。安宥柠赞同的点头,冷不丁瞟到桌上一物,“那又是什么?”

    “同样的招数,你别想在本王身上用两次。”傅绪冷声说道。

    “我没那么闲。” 安宥柠走到桌的另一头,主位上摆了一盏香炉,冒出一缕味道刺鼻的香雾,旁边还放了一个女人用的香粉盒。

    安宥柠拿起这个香粉盒,吃惊的发现,这竟是兰芷香坊今年秋季限定的一款香粉盒,价格昂贵,她在安府里见过几次。

    要是她记得没错,这款香盒,因为是限定,放到市面上售卖的不到十盒,一出售就被抢光了。其余的都在沈沁兰的手里,想要的人都得找渠道从沈沁兰那里私下订。

    这里怎么会出现兰芷香坊的东西,难道这个案子,跟沈沁兰还有关系?沈沁兰现在是太子妃,这要是有什么牵扯,那就牵扯大发了..

    安宥柠打开了香盒,里面是一块褐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块状物,无色无味,她伸手拿了出来。这块状物..像是制作香料的原始香块,可是为什么没有香味,反而冲鼻子。

    “你这不知死活的秉性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傅绪夺过她手里的香盒,扔到地上,眉宇浮上少见的怒意。

    “你没看到我在找线索吗。”安宥柠努努嘴,他也太霸道了。

    “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又不是稻草人,哪能一动不动的,你看这一桌腐烂的尸肉,却没有一点尸臭味,肯定跟香盒子里这块东西有关系。我也是为了帮忙破案,你至于吗。”安宥柠捡起香盒,把香块装入,偷偷揣进袖子里。先收着,说不准带回去大有作用,就算不能直接证明沈沁兰跟这起案子有关,最起码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没看出来沈沁兰的买卖圈挺广的,什么样的人都敢做交易,有点超出安宥柠的想象..

    “这是明令禁售的尸楠香,防腐,避臭,你拿去做什么?”傅绪脸色依旧不悦,不过没有再阻止安宥柠,尸楠香只要不点燃,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

    禁售品?那就更刺激了。

    “我一会儿就带出去扔了。”安宥柠搪塞道。

    “你最好是真的扔掉。”傅绪警告的看她。

    安宥柠敷衍的点头, 这时,竹屋外面一阵猛风吹过,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在门外一闪而过,地上的云秀突然不再哭叫了,她惊怕的朝着安宥柠脚边爬来,抖如筛。

    “他来了,是他回来了。”云秀爬过来,惊恐的叫着。

    本在想凶手会以什么特殊的形式出现,门被风吹开,一个黑影跟风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又把门关死了。

    黑影并不高大,甚至有点矮小,手里握着一把晃眼的尖刀,往下滴着血。

    气氛,瞬间就惊悚起来。“终于出现了。”安宥柠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终于要和凶手正面交锋了。

    傅绪看着黑影慢慢走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浑身透着英勇肃冷,这是临敌时才会出现的气场。

    黑影一步步走近,血腥味就越重。

    他在离傅绪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一张稀薄的透出血管的脸出现在眼前,除了脸皮有些薄的吓人,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一身突兀过长的新郎服,红的像渗出了血,衬着那双疲劳过度的豆豆眼,显得十分诡异。

    他一开口,发出扭曲的声音,咯咯咯的道“新娘和新郎还没有拜堂,你们怎么擅自打开主人家准备的美餐..不按规矩来,阿瑶会生气的。”一桌腐尸做的东西,凶手居然称之为美餐。

    他的声音不难听,可是听在耳朵里,却像是生锈的锯刀割不下东西时来回锯动的噪声,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瑶死了。”傅绪简单的回答,平静无比的目光看着凶手。

    “是她们害死阿瑶的,那些无知虚荣的女人害死了我的阿瑶!”凶手突然暴躁的狂叫了起来,青筋暴起,一双极端的眼睛里全是杀戮。安宥柠注意到,凶手一边的脸皮,翘了起来,露出了恶心的肉瘤。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为阿瑶报仇了,那些该死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你们知道吗,她们死的样子很有趣,每个人都疯狂的求我,像一条贱狗一样卑微的求我,哈哈哈哈,不过,我还是把她们杀光了,因为我和阿瑶,都不喜欢这些势利的贱狗。我刨了她们的爪,剥了她们的肉,剔了她们的骨头,她们不敢再张狂的乱叫了。”

    凶手极端的自我诉说,眼里全是血腥和报复的快感,他怀里抱着那个擒来的孩童,孩童看上去还好,只是哭的没有力气了,被凶手用刀挟持着,随时都可能有生命之危。

    安宥柠担心的看着那个孩童,凶手随时可能被激怒,他们不好说什么,任何一句话出口前都要慎之又慎。

    “现在,只差这张脸皮了,等我剥下那个畜生儿子的脸皮,我就马上能和阿瑶成婚了,我们的婚期已经到了,阿瑶说过,她希望嫁给一个完美无缺的我,这张脸皮这么嫩,阿瑶一定会高高兴兴的嫁给我的。你们说是不是?”凶手自我发泄的演说着,用刀划过那孩童的脸,这个小孩马上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贱种,你把我的脸皮都哭坏了,你这样哭皱着脸,割下来的皮怎么能光滑呢!”凶手龇目怒视着掐着的孩童,恨不得一刀穿过去。

    一个三岁的孩童,怎么可能不哭不闹的让人割脸皮呢。

    安宥柠不知不觉握紧了拳,要不是这孩童被杀人魔控制着,她早就骂过去了。

    傅绪沉得住气,只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

    “云秀,过来,把他给我哄笑,我要他笑着被我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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