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跋锋寒也发了狠性,咬牙死死苦捱,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同时极力抱元守一,按照陈胜试验出来的那种心法,勉强驱动和氏璧异能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天,然后再从自己掌心,送回到陈胜身上去。两人的经脉,就以这种方式毫无阻隔地连接为一体。彼来此往,造成循环。

    和氏璧的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但正所谓万事起头难。几个循环过去之后,虽然和氏璧异能仍时寒时热,影响到脑中诸般幻象也此起彼消,异景无穷。跋锋寒却已经逐渐琢磨到了和氏璧异能变化的一些规律。控制起来,更见得心应手。异能的每一个循环,都会让跋锋寒的经脉都似乎膨胀了些许。

    这不是幻觉,事实上陈胜也是同样的感觉。虽然以公路做比喻的话,陈胜体内经脉已经是高速公路。但高速公路和高速公路之间,仍是有所区别的。时速120公里,已经可以称呼为高速公路。时速300公里,仍然也是叫高速公路。但120公里的要求和300公里的要求,肯定天差地别。原本只是要帮助跋锋寒拓展经脉。没想到连陈胜自己也能再次受益,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胜可以察觉得到,跋锋寒体内异能循环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已经能够和自己相提并论了。须知和氏璧的异能洗礼,终究也存在极限,不可能永无休止地拓展下去。正如同公路再怎么改建,终究也不可能变成铁路在上面跑火车一样。

    既然继续下去也无多大意义,陈胜于是徐徐收功,将停止了继续吸取和氏璧异能。五指放开,把它重新放回匣中。循环断绝,彼此原本相互连接的经脉也同时分开。两人同时因此而感受到一种活像天崩地裂般的强烈震动,浑身如遭雷击,然后各自反弹震开。

    陈胜前仆,跋锋寒则后跌。霎那,两人都深感精疲力竭,只懂呼呼大喘气,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良久良久,陈胜率先恢复了几分气力。他转身站起,迫不及待地问道:“老跋,觉得怎么样?”

    跋锋寒轻声呻吟着爬起,发觉自己浑身湿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体却舒泰轻松至极点。待得他展开内视之术审察自家体内经脉,登时就是一阵狂喜。正如先前所预料,经脉数以倍计地被强化了。

    经过和氏璧异能的奇异改造过程,跋锋寒便似由池塘变成了湖泊。每个窍穴以及每道经脉,都脱胎换骨地变成有无可限量发展潜力的宝藏。虽未立刻功力大增,但之后修行起来,必能事半功倍。一日用功,甚至可以抵得上旁人十天半月。如此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能不令他为之欣喜若狂?

    不但如此。跋锋寒在过去的修练以及战斗当中,不可避免地承受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势。虽然仗着年富力强,可以迅速恢复。但始终有某些细微暗伤,是药物以及自我恢复能力也无法对付,更清除不了的。

    这些暗伤初时不觉其害,但随着年级逐渐老去,身体状况开始衰退,这些暗伤日积月累,终于会一次性彻底爆发出来。到时候跋锋寒轻则武功衰退至与普通人无异,重则大病缠绵,寿元折损,为害非同小可。但在刚才易筋洗髓的过程中,和氏璧异能却把跋锋寒体内彻彻底底洗涤了一遍,把这些暗伤对积累的有害杂质完全清除。故而此刻跋锋寒由内而外,尽皆纯洁完美,宛若新生婴儿。

    和氏璧的异能一视同仁,既会洗涤跋锋寒的身体,自然也会洗涤陈胜的身体。但陈胜早在《寻秦记》世界已经接受过一次改造,体内暗伤杂质也早在那时候排除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不久前他修练《勤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至小成阶段,身体蜕皮脱壳,相当于脱胎换骨。身体已恒常处于不受外邪所侵的状态,即使受伤,也不会有什么暗伤遗留。故此如今即使再受和氏璧异能洗礼,却不会像跋锋寒一样,出了满身黑色臭汗。

    其实修练上乘先天真气到了一定境界,脱胎换骨易筋洗髓,皆属必经阶段。当世三大宗师、四大圣僧、以及天刀、邪王、阴后等人,年长的已近百岁,年轻的也过六十了。但他们依旧身轻体健,状态更胜真正的少年人,兼且能够驻颜不老,正是曾经经历过脱胎洗髓的缘故。

    可是欲臻如此境界,正常情况下来说,即使天资绝顶,但依旧需要按部就班。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勤修苦练,就不必奢望了。比方说阴癸传人婠婠和静斋传人师妃暄。要说功力深厚,她们绝对强过陈胜。但要说境界,她们就远不能和陈胜相比。而这正是和氏璧异能的真正价值所在。

    武道修行之路,一步快,步步快。一步慢,步步慢。起始阶段或许还看不出差距,但越到后面,差距就越明显,最终所能达到的成就大小,也明显分出了高下。和氏璧能让人提前到达脱胎换骨阶段,其珍贵之处,名副其实堪称“价值连城”。

    但陈胜觉得这一次最大的收获,还不是帮助跋锋寒易筋洗髓,而是成功摸索出了利用和氏璧的办法,并且证实了这个办法切实可行。须知道,陈胜已经决定好了要在支线任务完成之后,就把沈落雁收为“从者”,把她带回无限神域,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但无须讳言,美人儿军师自身的实力,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顶天了不过只有四星中阶,甚至还未必比得上东方不败教主。

    尽管陈胜看重的,是美人儿军师排军布阵,调兵遣将的本事,但在激烈残酷的神域战斗之中,武力仍属保障个人生存最可靠的手段之一。所以陈胜早想要利用和氏璧的异能,也替沈落雁来易筋洗髓一次。不过诸多顾忌之下,始终未敢着手。而现在有了跋锋寒这次的经验,之后再想办法进行完善,则即使沈落雁体质远不如跋锋寒健壮,相信最终肯定可以帮她进行异能洗礼的。

    跋锋寒出了一身臭汗,陈胜也被喷得全身是血,两人皆显得狼狈非常。当下赶紧出去,找人来烧了两大桶热水,各自沐浴更衣,一身清爽之后偶,方才重新在房内坐下。跋锋寒率先叹息道:“和氏璧竟有如此奇效,实在教人想象不到。小小一方玉玺,居然蕴藏有那么可怕狂暴的异能,当真神奇。”

    陈胜把和氏璧托在手上,仔细端详。只见这异宝恍若活物一样,其上宝光依旧闪烁不定。但与之前相比,便非常明显地可以察觉得到,光芒的强烈程度已经减弱了不少。陈胜若有所思,道:“看来和氏璧当中所蕴藏的异能,也是有极限的。再用一次,顶多是两次左右,很可能和氏璧就会彻底失去所有异能,真正变成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了。”

    跋锋寒已经从中得到了好处,对于和氏璧究竟会不会变成普通石头,他也完全不在乎了。当下转过话头,道:“和氏璧虽然改变了我们,但仍须努力修炼,才能把潜能彻底开发出来。反正王世充和其他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魔门高手还未来,左右无事,咱们就闭关修练一段时间如何?”

    第一百五十六章:密锣紧鼓暗绸缪

    陈胜想了想,发觉眼下事情虽然不少,但认真说起来,却要么暂时仍以等待为主,要么就是可以安排给程咬金与秦琼他们做的。真正需要亲力亲为的,居然似乎是没有。所以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这个提议……陈胜哈哈一笑,道:“不错啊。老跋,你说咱们该怎么闭关法?”

    跋锋寒笑道:“修练武道者,多人相互启发,肯定要胜过独自摸索。可惜一直以来,我都找不到能够和自己相互切磋,而我也对之完全信任的高手。但现在当然是另外一回事了。同样接受过和氏璧异能洗礼,天下间若说体质相似,相信没有人能够再比得上我们两个。所以……”

    陈胜不等他说完,已对其想法了然于胸。当下接口道:“只要我们能够拋开一切,专志武道,彼此对拆钻研,以己之长,补彼之短,那么相信只要有十天八日时间,把体内潜力尽情挖掘发挥出来,相信必可胜过其它人十年八载努力,令自身修为在最短时间内得以突飞猛进。对不对?”

    跋锋寒一对锐目闪动着冷酷得教人心寒的杀机,点头道:“不错。因为我们胜在年轻,修为本来就正在不断进步中。只要能有新的刺激,一日千里,绝非难事。而这一着却是任谁都不会想得到的。”

    陈胜随手把和氏璧收回匣子里揣入怀内,断然道:“好!那就这样决定。既然要闭关,干脆我们也别留在洛阳城内了。这里人多事杂,很难定得下心。不如这样,我们出城吧。一来可以闭关修练,二来则是以退为进。更让王世充和魔门那些人捉不准我们的行动。”

    跋锋寒点头道:“就以十日为期。老陈,你觉得去哪里闭关好?”

    陈胜沉吟道:“洛阳城内外,有三处名胜。第一处当然是白马寺了。第二处则是洛阳城北,北邙山翠峰顶的老君观。至于第三处,却是龙门石窟。这石窟就位于洛阳南郊不远之外的龙门山,距离洛阳极近。一旦有事,我们随时可以回来。进可攻,退可守,灵活方便得很。”

    跋锋寒更无异议。当下就此敲定。而就是这决定,赫然促使他们在追寻武道巅峰的艰辛路途之上,再跨出了关键性的一大步。这是此时此刻,两人都未曾预料得到的——

    天津御柳碧遥遥,轩骑相从半下朝。

    正如之前所说,洛阳城的结构合共分为三重。分别是外城、皇城、宫城。其中皇城正南端的大门,称呼为朱雀门。和外城定鼎门之间,由一条足有七八里之长,宽敞笔直,气派万千的道路相互连接。这条大路就被称呼为天街。槐柳成荫的大街两旁万家楼阁林立,钟楼鼓楼遥遥相望,举目都是各式商铺。

    这条天街大道,与横贯洛阳的洛水相互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十”字,把洛阳城分割为东南西北四个大区。洛水和天街交汇处,正是由天下第一能工巧匠鲁妙子所设计的“天津桥”。此桥极尽巧思,能够自由开合。若说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开河桥当然并不稀罕。但在公元六世纪时候看来,却绝对是教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大奇迹。

    在天津桥的桥南,有一座非常有名的食肆,名为董家酒楼。酒楼占地面积也十分宽敞。前院地面足可停放几十辆马车,酒楼主建筑高达三层,最上层的包厢等闲并不开放。唯有身份地位都极高的达官贵人,才能在这里取得包厢宴请宾客。

    董家酒楼顶层,位于南翼处的一个豪华包厢,是所有包厢中最特别的。左右两座小花厅,把它和其它厢房彼此分隔开来。只要不是特意扯开喉咙大吵大嚷,则旁边厢房内的人,绝对听不见这边说话。

    此时此刻,换上一身便服的王世充便正坐在这里。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包厢,如今只在临窗处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洛河,风景极好。但此刻王世充却无心欣赏风景,只是神色阴沉地举杯独饮。身边就是换上了一身端庄打扮的董淑妮。玲珑娇、可风道人、陈长林等三名心腹家将伺立在侧。说来其实人数不少,但偏偏席间一片沉闷的气氛,根本无人说话。

    忽然之间,厢房门外,响起了规律的“笃笃笃~”三下敲门声。外面负责守门的卫士,毕恭毕敬地道:“启禀王公,客人到了。”话声未落,原本正想要再去斟酒的王世充立刻放下酒杯,猛地挺身站起,瞬间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大声叫道:“快请快请。”

    不过片刻工夫,就听见阵阵脚步声从楼梯间传出。厢房大门打开,王世充亲自上前迎接,大笑道:“秦王殿下,久仰久仰。老夫等候多时了。”

    王世充等候者,乃是七八名身材均健硕雄伟的汉子。为首那青年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正是李世民。根据最新消息,占据关中的李渊,终于按耐不住,要在新年称帝了。国号为唐。封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三子李元吉为齐王。虽然现在距离新年还有大半月时光,但事情已经敲定,不会再改变。所以王世充提前称呼李世民为秦王殿下,既是表示亲热,也是暗示自己对李阀动向之了如指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李世民也不在意这种下马威。当下微微一笑,同样上前抱拳口称郑国公,给足了王世充面子。然后又向他介绍自己身后这几名心腹亲信。除去李靖和尉迟恭以外,更有一名文质彬彬的儒服书生,乃是李世民的小舅子长孙无忌。又有一名身穿红衣,气质冷艳高傲的女子,自称红拂女,嫁给了李靖为妻。

    早在李阀太原起兵之初,李世民已经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机构,称呼为天策府,多方搜罗人才到麾下为自己效力。李靖、红拂女、尉迟恭、长孙无忌等,都是天策府中的精英。其余军政两方面的才干暂时不论,但看这几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模样,就知他们均已达精气内蕴境界,属于一流高手。

    王世充把李世民等人迎入包厢,分宾主就坐(天策府众将只能和玲珑娇等人在后伺立)。王世充亲手替李世民斟酒。两人相互满饮三杯,各自大笑。王世充率先开门见山,道:“秦王,今日老夫请你过来,不为其他,只为了我这个外甥女。”

    他伸手在董淑妮肩膀上拍了两拍,感叹道:“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妹妹,她又去得早,只留下淑妮这孩子。现在这个时势,到处兵连祸结,我这个郑国公也不知道还能做到什么时候。别的都好说,唯有这孩子实在教我放心不下。若能早早替她找到户好人家付托终生,我便死也瞑目了。秦王,你看我这外甥女如何?”

    李世民落落大方地道:“董小姐天香国色,确是世间难寻。”

    董淑妮本是多情又易动情的女子。见李世民一表人才,早已经对他动了心思。听得这气宇轩昂的男子称赞自己,她禁不住芳心窃喜。假装羞涩悄悄低头,却暗地里用眼角余光不住打量李世民,越看越是欢喜。那边厢,王世充则哈哈一笑,道:“多谢秦王夸奖。唉,我知道秦王家中已有正妻。我这外甥女蒲柳之姿,原不足以居长。那就让她给秦王作个侧妃,之后日夜伺候秦王,如何?”

    李世民愕然一怔,开口道:“董小姐这样的人才,在下怎敢高攀?更何况只是做侧妃,不是太委屈董小姐了吗?”

    王世充面色一沉,道:“你不愿意?那上个月唐国公派人来向我提亲,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两父子在戏耍老夫不成?”右手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震得酒杯碗盘叮当作响。虽然李渊快要称帝了,但王世充自己同样也是想要称帝的。所以他不肯叫李渊做什么皇上,仍然以唐国公这个旧爵位相称呼。

    李世民带了几分苦笑,道:“郑国公请息怒。家父派人来提亲,那是一片真心,绝无戏弄之意。不过郑国公也有些误会了。想要迎娶董淑妮小姐的,并不是在下或在下的兄弟,而是家父本人。”

    董淑妮一声惊叫,抬头愕然道:“什么?那个糟老头子?”她以前也见过李渊的。平心而论,李渊本人也算得相貌堂堂,年轻时更是朝廷里有名的美男子。但毕竟他现在都五十多岁了,年纪比王世充还大一点,足可做董淑妮的父亲有余。董淑妮却怎么肯嫁给这样一个老友子?

    王世充也十分吃惊。早知道李渊好色,却想不到他遽然好色到这个程度。不过转念想想,假如自己这外甥女能够嫁给李渊,那么就是正式的皇贵妃,身份比秦王侧妃高得多了。如此一来,自己和李阀之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当然好处也更多。当下用力咬咬牙,道:“好!承蒙唐国公看得起我这外甥女。这场亲事,我答应了!”

    董淑妮登时花容失色,脱口叫道:“什么?舅舅,不要啊。我不嫁,我死也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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