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这个时候更关心的是我现在心情怎么样。”夏艺突然没由来说了这么一句。

    仇宴辛眼神轻动,失笑:“我想,我至少有自信可以确信,你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这倒也是。”

    夏艺说得轻松,但她想的却是刚才仇宴辛所说,她可以做任何选择。

    任何吗?

    她不是个没经历过事的单纯小女孩儿,所以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的。

    她已经面临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夏艺叹气,问:“他们有可能伤害我吗?”

    “你父亲不会。”仇宴辛神情微凝,“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什么让你认为,会有人要伤害你。”

    到了现在,夏艺也觉得可以说出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了。

    “我能认识梁时,大概也和那天的事儿有关。”

    她沉着道:“我去看望了过去孤儿院里照顾我们的阿姨,然后从她那里得知了一些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从你现在的反应看起来,你应该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夏艺面对着仇宴辛,没再做任何隐瞒,直接道:“既然梁时跟他母亲姓,是梁家吧,这个家族里的人早就知道了我母亲的存在对不对,或许我父亲那时候并不知道,总之,他没有保护好我母亲,让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最后,她离世了。”

    “由此可以判断,他们对我母亲有敌意,也就会对我有敌意,但或许那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谁,这也许是我母亲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对吗?孤儿院有那么多小孩子,还有和我差不多时期进到里面的,我们都被人扔在附近,就算他们怀疑,也不一定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放过了我。”

    “他们现在知道了吗?”

    仇宴辛料到过以夏艺的敏锐,会有猜到真相的那天,但这天来的异常快。

    “我们不确认,梁时的母亲是否知道你的身份。”

    仇宴辛这次找到夏艺,行事很隐蔽。

    他又说了一些,夏艺没猜到的事儿,比如说:“实际上,当初有人发现你的身份,梁家也有人发现,但他们互相掣肘,所以反而没人来伤害你。”

    “看起来,是我爷爷奶奶,以及梁时的外公外婆那一辈了。”

    “夏艺,你很聪明。”

    夏艺还记得当时阿姨对自己说的话,其实她也是可以猜到的。

    “所以现在到我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了,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梁时维持现状,还是当机立断,跟他从此不再有任何往来,但这样,梁时有可能猜到我的身份,然后他母亲也可能知道,是吧?”

    “是。”

    “如果我可以维持现状的话,你们是不是还会为我制造一个不被发现的假身份,然后保护我的安全?”

    仇宴辛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也并不否认,这个事情他会和夏艺的父亲一起行动。

    夏艺到这个时候,看起来都还是很冷静的,思维照常运转,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紧张。

    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关于夏家的消息,已经让夏艺听到任何事情都不惊讶的。

    只要......现在没人来告诉她,眼前的仇宴辛也是夏家人,如果是这样,她或许还会震惊一下。

    “我不想和夏家有任何接触,但看起来,就算你没有来告诉我,我的身世,有些东西也是挡不过的。”

    那种东西,大概就是无人能敌的命运。

    “你不用担心。”仇宴辛神情认真,“我......们会保护好你。”

    “我没那么软弱,虽然不管是夏家还是梁家对我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在他们眼里,我或许就是真正的蝼蚁。”

    “你无需妄自菲薄。”

    仇宴辛看到的夏艺,韧草一样挣扎向上,她生在野外,遭受诸多风雨,依旧坚强生长,但她理想崇高伟大,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即便没有那些权势钱财,可她并不比任何人弱小。

    夏艺嘴角扬了扬:“具体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的决定也很简单,我和梁时的约定会继续完成,那之后,我会让他从基金会离开。”

    她想,自己还是个比较有契约精神的人,虽说乍一听到梁时身份的时候,她也真的想过要让彻底把这个人赶出自己的生活,什么画画的约定,她根本不想再去履行。

    但跟仇宴辛说了会儿话,她反倒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梁时,那她就完成自己的承诺。

    她可不像自己那个父亲,当初对母亲许下的承诺,一个都没做到。

    夏艺自嘲般的笑笑,已经做出决定,不会再改变。

    仇宴辛盯着她,缓缓道:“你们的......约定?”

    夏艺弯弯嘴角:“这个就不需要和你报备了吧。”

    仇宴辛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了解的更详细,才能确保这段时间内不会有意外发生。”

    “现在发生的意外已经够多了,仇先生。”夏艺摇头,“现在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我都当做是命运的不可抗力,不会怪你的,你放心。”

    然而夏艺不愿意说,仇宴辛却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约定?

    只是目前看起来,是没办法从夏艺嘴里得知具体的状况了......不过没关系,他很有耐心,可以慢慢等。

    仇宴辛露出个笑容,他眉眼生得温润清隽,这么一笑吧,真有翩翩公子如沐春风的氛围。

    夏艺飞快移开目光,招来服务员:“结账。”

    从茶室出来,夏艺倒是不客气的让他送自己回基金会。

    她可还有工作没完全做完呢,当时也就是处于知道这人要说什么,才放下工作答应他出来见面了。

    现在她还要回去继续处理没有完成的事情。

    也还好,今天梁时并没有来实习。

    他一个星期只需要来三天就好,剩下两天都可以不用到岗。

    夏艺回去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说:“哎,咱们这儿一个俩男的,一个已婚,一个还是小朋友,我都舍不得染指。”

    “还染指,就梁时这样英俊帅气的小男生,你欣赏欣赏就已经运气很好了,还想染指?”

    “只欣赏哪儿够啊,算了,我还是先处理账吧,梁小朋友一看就不是属于我这种老阿姨的......”

    夏艺回去的悄无声息,她们并没有看到自己,她也没说什么,直接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梁时......想到这个人,她总算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做他的模特了。

    哪里只是为了钱,可能多少,还有血缘的吸引力,虽然他们身上只留着一半相似的血液,可依旧是亲姐弟。

    不过看样子,梁时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应该不算很好,那人好像就梁时这么一个儿子,还遇上了梁时的叛逆。估计也很头疼吧......

    夏艺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反正这些烦心事儿也不需要她来面对,就让她的父亲自己慢慢忧愁去吧。

    她现在需要的,只是平复自己的心态,在往后面对梁时的时候,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夏艺不想伤及无辜,所以假设梁时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什么都没有做过,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对他表现出太大的敌意。

    但等梁时这幅画完成以后,他们照样桥归桥路归路,就凭梁时的身份,她也没兴趣和他有再多一点的接触。

    不管夏家还是梁家,都被她拉进黑名单了。

    想到这儿,夏艺干脆发消息问梁时:“你的画什么时候能完成,我之后的行程会很繁忙,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龙城,所以你如果不抓紧时间完成你的油画,我只能毁约了。”

    “这么着急?”

    “你自己的作业,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时间还多。”

    现在这算是皇帝不急......呸!

    夏艺计算了一下从现在到龙城大学开学的时间,她特意查过了,龙大美术系的寒假不只比本校其他专业的放假时间更长,甚至比龙城其他大学的放假时间都还要更长,所以开学也到二月底去了。

    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夏艺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这么久。

    她现在还没有和梁时碰面,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到时候会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人,但她很清楚,梁时不能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两周,如果两周之内你不能完成你的画,那么就算是违约,我也会和你解除合作。”

    这话说的已经很强硬了,梁时看见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他答应了夏艺:“可以。”

    只能希望这两周别再发生什么事情吧,马上都要过年了,这个新年和过去的也大有不同,她想要平静度过,而不是遭遇一些鸡飞狗跳的意外。

    ......

    仇宴辛和夏艺聊完,就告诉了盛雀歌,目的是拜托她多关注关注夏艺的状况。

    “嗯,我会的。”

    不需要仇宴辛来拜托,夏艺面对的一切对她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但从仇宴辛上心的程度来看......盛雀歌倒是对他多了些信任,或许以后有关夏艺的事儿,和他商量也是个办法。

    盛雀歌也没着急,多给夏艺点儿时间,让她自己消化消化,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怎样面对,影响都摆在这儿。

    夏艺已经面对了,就证明一切还在她能够接受的状况里。

    盛雀歌晚上见到贺予朝,就忍不住说:“有钱人就这么浪荡?”

    就她知道的,贺予朝,莫肃,孟泛扬,包括夏艺的父亲,都不干净。

    贺予朝搂过她的腰:“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

    “怎么个分析法?”

    “比如夏家。”

    夏父是先和夏艺的母亲在一起之后,才结了婚,夏艺算是个意外,夏父在离开时,并不知道夏艺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

    当然,这并不能洗白夏父,无法改变他很渣的事实。

    “或许说他们浪荡,不如说在他们眼里,婚姻并不具有任何约束力,他们结婚,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利益。”

    虽然这么说有些冷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孟泛扬的父亲,莫董事长,他们结婚都是因为家族联姻,和妻子首先就没有感情。

    “那我换种说法,有钱人呢......确实更在乎钱。”

    “也可以怎么说。”

    人性本就如此,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比如仇宴辛和闻然锐,他们的家庭便没有这样的事情。”

    仇宴辛和闻然锐的父母都是恩爱典范,没出过什么花边新闻。

    所以终究还是分人的。

    “只不过这个比例也太高了一点。”

    “贺太太不必担心。”贺予朝轻笑,“我和他们不一样,也不会和他们犯同样的错误。”

    盛雀歌靠在贺予朝怀里:“你如果犯了这样的错误,就永远失去我了,明白吗?”

    贺予朝紧了紧手臂:“不会。”

    “我还是很相信你的。”盛雀歌扬起嘴唇,“贺先生自制力惊人,不然怎么能在遇到我之前......清心寡欲呢?”

    贺予朝淡定道:“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她凑到他耳畔小声说:“难怪你第一次那么的......”

    某人眼眸危险的眯起来:“你若是再说下去,那么晚饭大概不用吃了。”

    盛雀歌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跑去抱起龟苓膏:“宝贝儿你今天在家里想我没有呀?”

    小猫奶声奶气地叫:“喵~”

    “那我就当你是想我了哦。”盛雀歌摩挲着它的脑袋,小家伙舒服闭起眼开始享受她的按摩。

    贺予朝站在旁边,略有些吃味:“你最近回来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找它。”

    反而把他晾在一边了。

    盛雀歌点头:“不然呢?人哪儿有猫可爱啊。”

    “嗯?”

    “本来就是嘛,你看龟苓膏的小粉爪子......”

    贺予朝幽幽道:“看来,我有必要考虑将它送走了。”

    “不准!”

    盛雀歌只能把小猫儿塞进贺予朝怀里:“那你来,你陪它玩行了吧,我看着,我来吃醋。”

    贺予朝:“......”

    这样,也不是不行。

    这下盛雀歌琢磨出了另一层滋味:“我看你就是在跟我抢龟苓膏,分明是你自己想要陪它玩。”

    贺予朝挑眉:“这样说,倒也没错。”

    盛雀歌扑到他背上:“那你说,我和它,谁才是你的小宝贝啊?”

    她撒起娇,某人是真的招架不住。

    何况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正紧紧贴着他,每一处轮廓都清晰可感受。

    他逗猫的动作都有瞬间的停滞。

    盛雀歌还缠着他问:“你说呀?”

    “别挑战我的耐心了,雀儿。”

    他哑着嗓音,想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

    盛雀歌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我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

    感受到了危险之后,盛雀歌也溜得飞快。

    “我们明天晚上在家煮火锅吃吧!”盛雀歌算着时间,“离上次吃火锅,已经过去很久了!”

    贺予朝看她满怀期待,纵容的点头。

    尽管他过去并不喜欢自己所处的环境里沾染上太多油烟的味道,但有盛雀歌在,那些曾经讨人厌的油烟,也都有了另一层不同的含义,那是生活最美妙的烟火气。

    盛雀歌见贺予朝答应了,立即邀人来家里,她一直信奉人多才叫吃火锅的道理。

    “我们周末去看老爷子吧。”

    “可以。”

    “他肯定很想跟你下棋。”

    “老爷子总耍赖。”

    “可你总让着他呀。”

    盛雀歌早就看出来,贺予朝让棋的本事炉火纯青,赢两局输两局,能够将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

    “什么时候发现的?”

    盛雀歌很得意:“我虽然棋艺不佳,但观察力还是很惊人的。”

    何况,她已经那么了解贺予朝了。

    盛雀歌唯一希望的就是回贺家大宅去,不要碰上贺父,否则到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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