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今天老爷子会特意让他们回来吃饭,或许就是为了告诉贺予朝这件事情。

    在盛雀歌转头看他的时候,贺予朝的神情才终于有了波动,嘴角掀了掀。

    他开口问:“有没有大概日子?”

    “更多的,我也问不出来了,他们那个系统的人啊,保密的本事简直了不得。”

    能够得到贺予朝母亲即将回来的消息,已经是只有老爷子这种身份地位才可以知晓的内幕。

    毕竟她的回归,就意味着又有一项重大科研有了成果,这个成果必定是完备了,她才可能暂时结束那里的工作。

    那种地方近乎于另一个小型的世界,所有消息都是不会外露的,因此现在知道这么一点,也算是老爷子的本事。

    贺予朝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到时候......算了,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担心你。”放在以往,老爷子多少都会有些操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贺予朝身边还有盛雀歌在,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给对方支持和力量。

    何况他的母亲回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陪老爷子吃过饭,时间不早了,贺予朝带着盛雀歌告辞,老爷子挥手赶他们走,都没有起身相送。

    人就在龙城,想什么时候见到,一通电话,贺予朝就会回来看望老爷子,所以倒也没有多少的思念。

    而贺予朝也很少让老爷子担心他,他早早便拥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遇到什么麻烦,都是可以完美解决的。

    盛雀歌跟着贺予朝坐上车以后,就抓住了他的手问他:“你是不是很激动?”

    贺予朝揉乱了她的头发:“我激动什么?”

    “当然是激动伯母要回来了呀,你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吧?”

    他们订婚的时候,贺母也不在,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换作她肯定也是会因为太想念了而有些激动。

    贺予朝摇了下头:“不会。”

    盛雀歌撇嘴:“真不会啊?”

    “当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激动的余地了。”

    盛雀歌叹口气,大概能够明白,贺予朝和母亲的关系应该也不是很亲近。

    当然,并非他们不爱彼此,只是在贺母的生命里有更重要的东西,而对贺予朝来说,母亲是伟大的,但在他生活里的比重只有很小的一块。

    “没关系,你不激动,可是我很激动呀。”

    盛雀歌主动投进了男人的怀抱:“我想见伯母已经很长时间了!很想见到她。”

    贺予朝挑起她的下巴:“这么期待见到未来婆婆?”

    “是又怎么样?”

    盛雀歌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至于贺父那里,情况特殊,是否认可她都不重要。

    剩下对贺予朝来说重要的人,也就是他的母亲了。

    盛雀歌能够感觉到贺予朝是在意的,只不过他这个人习惯了用冷淡的态度来面对一切,加上他对情感的表达方式也从来不外露,对待自己已经算是最特殊的。

    总之,盛雀歌希望可以见到贺母,然后在她面前保证,自己一定会和贺予朝携手走过未来,对他全心全意。

    至少这样,一个做母亲的,才能够放心自己的儿子和她在一起吧?

    虽然还不知道贺母的性格到底如何,但盛雀歌是从来不惧怕任何挑战的。

    “放心,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是当然,我这么人见人爱。”

    盛雀歌眨眼:“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喜欢我呢。”

    她得意洋洋,贺予朝只能无奈应和:“是,因为我的雀儿魅力太大了。”

    小刘又怎么能够想到,自己在回程的路上,也又一次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呢?他真的好惨......

    还好今晚上不堵车,路程通畅,让小刘可以减少被秀恩爱的时间。

    回家之后,盛雀歌去了一趟书房,让贺予朝打开保险柜,她看了眼风华绝代,在纠结一个问题。

    “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应该第一面的时候就戴上这条项链呢,还是以后再戴。”

    这条项链是贺母送给未来儿媳妇的礼物,现在被贺予朝送给了她,到时候只要戴着项链就可以证明贺予朝对她的重视程度。

    但是,怎么说这项链也是贺母买的,万一贺母对她没那么满意,还想考察考察呢,她那么着急就戴上了,就好像是逼着贺母承认她的儿媳妇身上一样。

    不怨盛雀歌想这么多,豪门贵胄里的规矩本来就多,虽然贺家没有那么夸张,可贺母的出身本来也很好,大家闺秀不说,自己事业也格外出众,这样的女人也许是很强势的,盛雀歌可不想一开始就和未来婆婆产生了任何冲突。

    考虑了那么五分钟,盛雀歌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戴了。”

    她关上了保险箱,走得毫不犹豫:“再说吧。”

    贺予朝跟上她的步伐:“怎么又不戴了?”

    盛雀歌摊手:“等伯母主动提起来呀。”

    贺予朝失笑,捏着她的脸:“你这是在算计她?”

    “怎么能叫做算计呢,只是也想由此判断伯母到底喜不喜欢我嘛。”盛雀歌说得理直气壮,“如果她不喜欢我的话,就不会希望那条项链是属于我的,我如果戴上了,她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认为你不会选老婆。”

    贺予朝勾着她的腰:“不会,那条项链我有主宰权。”

    “钱是伯母出的呢,那么多钱。”

    盛雀歌最近对钱的概念已经很少了,生活在贺予朝身边最大的感受就是,大佬的资本十分雄厚,简直深不见底。

    但怎么说那好几个亿,她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贺母能够主动问她,怎么不戴上风华绝代,至少这样盛雀歌内心也可以安定一点。

    “我出钱买下来怎么样?”大佬在一番思考后,竟然提出这个让盛雀歌吓一跳的主意,“这样所有决定权都在我手里了。”

    盛雀歌连忙反对:“你都已经送过我予歌了。”

    而且要是现在从母亲那里买下风华绝代,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条项链当初拍下时候的价格了,按照这几年的升值走势来看,贺予朝怎么说也要付好几倍的价格,这就完全不必要了。

    “为了消除你的担忧,这个办法我认为可行。”

    盛雀歌坚决道:“不行,你买下来了,就不是伯母买给她未来儿媳妇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贺予朝只能叹息一声:“看来只能听你的了。”

    “你得相信我,也许伯母见我第一面就觉得,那条项链该是我的,何况——”盛雀歌偷笑,“那条项链已经被我戴过了,这算不算先斩后奏?”

    风华绝代已经染上了她的体温,那就只能是属于她的东西了,再想送给别人,意义可就大不相同。

    盛雀歌又说:“所以到时候啊,这条项链也只能是我的。”

    贺予朝当然知道,盛雀歌怎么可能让已经属于她的东西再从她手上溜走,因此无论如何,这项链都只会属于她。

    他并不担心。

    即便母亲有可能没那么喜欢盛雀歌,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贺予朝认定的人,就永远都只会是她。

    ......

    夏艺和父亲见过面之后,夏父才回到了夏家。

    梁母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一直等待。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餐厅里的晚餐彻底凉透了,才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丈夫。

    “你还舍得回来,我以为这个家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开口,表情有些扭曲。

    “我和你说过了,今晚不在家里吃饭。”夏父冷淡回应,换好鞋就往里走,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同梁母有详细的对话。

    在外极为斯文的女人却是在这时候猛地站起来,厉声道:“夏隅安你站住!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夏父依旧冷淡,并没有因为她的歇斯底里便作出不同的反应。

    “我今天不想吵架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们改天再说。”

    “我今天必须和你说清楚!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声音近乎凄惨,整个人都处于了崩溃边缘。

    夏父看着她如此模样,目光里满是无奈:“我说过了,你如果愿意,我们就离婚吧,如果你不愿意,我的态度也不会再发生任何变化,无论你是否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为了一个死掉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你的妻子!!”

    “一个死掉的人……她在你们心里,就只是一个死掉的人,但对我来说,她的意义根本不止于此,是你们永远不明白。”夏父看着眼前女人的疯狂,眼前闪过的却是多年之前,初见她时的温柔可人。

    尽管他从没心动过,但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作为妻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很快,他印象里的这个女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甚至像是一个恶魔,终于长出了可怖的犄角,她的眼神那么凶残,表情那么狰狞……

    “我不明白什么?我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才知道你对我有多残忍,结婚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把他养大,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只是浪费无数时间去怀念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却从不珍惜在你眼前的我们……我们母子就那么让你憎恨吗?你竟然宁愿牺牲你的名誉,要和我离婚,要把那个野种带回家!”

    夏父的语气总算有了变化,他厉声道:“注意你的言行!你不该这样说话!”

    他极有教养,即便生气了,也没有任何粗鄙之言。

    比起来,梁母的那些极端反应,倒像是个笑话了。

    “我不这样说,我要怎么说,我戳到你的痛楚了对吧?你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们指出她们不应该存在!你比我还自欺欺人……夏隅安,你这一辈子,实际上比我们还失败!”

    夏父拧起眉头:“儿子和你不一样,你不要将他和你相比,他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也是我教育出来的!你怎么不看看你这些年到底陪过他多少次?在他眼里,你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司机更亲!”

    “这是我的错,我知道,但不是你拿来一起说事的理由。”

    “你就是因为厌恶我们,你厌恶这个家,所以你不回来……”梁母不停念叨着重复的话,来回在客厅里走动,近乎神经质的表现很是诡异。

    夏父原本还有几句话想说,尽管他想说的这些话,并非是想要去针对梁母,而是出于这么多年夫妻之间最后的一点感情,所以仍然有关心她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当他注意到这个曾经的枕边人情绪并不稳定之后,这些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在他的工作里,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但是此刻面对的人。在法律层面上仍然是他的妻子,所以他没办法用自己工作的态度来面对她。

    尽管梁母从来不认为,夏父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始终认为,自己遭到了辜负,更是面临了背叛。

    夏父不再理会她,径直回了房间。从很多年前起,他们夫妻就已经不再同床共枕,分了房间,许多时候连吃饭也不会在一起。

    关于离婚的话题,他更是不知道提了多少次,但是很显然,他的每次提起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梁母从不答应,每当他提起这个事情,就会像今天这样,露出叫人恐惧的癫狂来。

    她在外温柔贤淑,待人处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唯独会在家里彻底将心中的野兽释放出来,她的疯狂和偏执,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在家里吵闹的事情,很快通过佣人的嘴,传达到了梁时的耳朵里,他对于母亲的反应毫不意外。

    很难说,他这个晚上没有选择回家,也是因为知道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他预料到了这一点,也并不想再陷进这样的混乱局面中。

    只有亲自面临时才会知道,这是多么难熬。

    正好第二天夏艺要继续给梁时做模特,他在家里等到她出现之后,递了杯水给她,然后说:“他们昨晚吵架了,不过更多的是我妈这边单方面的争吵。”

    夏艺也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吵架是因为我?”

    “和你有关,但也不全是和你有关,其中原因很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

    “那你就别告诉我了。”夏艺说,“我对你家的家事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你很快就要成为夏家人了,多知道一点也好。”

    夏艺哼道:“当然不可能,我只是我自己。”

    不管梁时怎么想,夏艺是做好了决定,不会再改变了。

    “我昨天和他吃饭,也说了我的想法,你要是想告诉你母亲呢,也可以告诉她,不比担心我这个姓,会和夏家的姓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们昨天聊的也不算愉快。”

    “反正没吵架,我觉得也还行。”

    夏艺坐到了老位置,摆好姿势,“你可以开始了吗,我们抓紧时间好吧,要是被你母亲知道我们俩竟然还有金钱交易,我觉得你就完蛋了。”

    梁母应该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跟她这个没名没姓的私生女有任何和谐友善的关系。

    更别提还找她来做模特,这可真是能让梁家翻天的大事。

    “我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应该会比我更倒霉一些不是吗?”

    梁时竟然幸灾乐祸了起来:“我妈的首要目标就是来教训你。”

    “她如果想教训我,我可是会不客气的好吗。”夏艺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白白受欺负么。”

    她当然不会了。梁时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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