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许若蓝就是她的女儿,她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梁会紧紧的抓着许光辉的手,都把他的手给抓疼了。

    看着梁会的反应,许光辉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那瞬间,他也跟梁会一样,目光痴痴又贪婪的看着许若蓝。

    他们的女儿啊……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高绮低声提醒:“若蓝,挽着我的胳膊,抬头,不用害怕,妈妈在你的身边。”

    许若蓝闻言矜持的抬着头,目不斜视,但到底,还是有点颤抖了。

    经过梁会这边的时候,许若蓝觉得有人看她的目光,太过于直接和炽热了。

    她偏头看过来,对上中年妇女梁会的眼睛。

    这个阿姨的眼睛,眼里含泪,看着她,像是饱含了无限的深情。许若蓝觉得这目光不太舒服,这种目光,只适合母亲看孩子的目光,像高绮。

    这个女人这样看她,她不喜欢。

    她毫不留恋的移开了视线,和高绮一起踩着红地毯进了云顶会所。

    许光辉失魂落魄去发动车子。

    梁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闭了闭眼。

    该满足了啊,当年的一时贪恋,现在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女儿,该满足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悲喜交加的笑容。

    许光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良久,才稳住了自己。

    “阿会,是那孩子吧?”夫妻俩都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许光辉觉得这样是不对的,真的是不对的。

    偷了别人的人生……

    “你在想什么?你趁早把那些念头打消。现在要回头也不可能了。就算我们去说,别人也只把我们当疯子。”梁会哪里不知道许光辉在想什么,厉声喝止。

    许光辉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往回家的路开去。

    经过一个人烟稀少的路口,一个急转弯,许光辉无意识闯了红灯,待他看着迎面驶来的汽车,急踩刹车的时候,发现刹车失灵,就连方向盘也不受控制……

    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辆相撞发出巨大的嘭声……

    *

    许渺渺一个人做着习题,晚上煮了点饺子吃。

    家里很安静,外面时不时有鞭炮的响声,那是小孩子在玩刮炮。

    许渺渺凝神听了一会,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新闻,小孩子玩鞭炮的时候,一时淘气,把鞭炮往下水道口扔去,结果自己却被炸飞了……

    有点心神不宁,一天没出门了。是不是该出去走走?

    她不清楚,平常自己在家宅上个几天,她都呆得住。

    但今天,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在召唤她往外走似的。

    将外套拉练拉上,许渺渺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刚走到巷子口,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眼前的人影有点模糊,那个人很高,身形跟某人很像,他顿住了脚步。

    许渺渺也不由停住了脚步,喊:“谁?”

    “是我,许渺渺。”宁远的声音传来,许渺渺走了两步,近了,才看到是宁远。

    “你怎么来了?”

    许渺渺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酸,好像有种喜悦,情不自禁的溢出来。

    新年的气氛,总觉得有点怕寂寞,有点哀伤,随便什么人来,她都会高兴的吧。

    她心里一直有点事,想出来,没想到,却是遇到宁远。

    “你怎么出来了?”宁远很高兴。

    他正准备来找她,结果她倒走出来了。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嗯,出来随便走走。找我有事?”许渺渺问。

    “你的自行车呢?”宁远不答反问。

    许渺渺不解:“要去哪?”

    “跟我来。”宁远拉着许渺渺把自行车带了出来。

    “你家怎么没有人?你爸爸妈妈呢?”

    宁远想着,不应该啊,今天是许渺渺的生日。

    “他们一早就出去了。”许渺渺回得轻描淡写。

    宁远眼神中带着怜意。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肉麻兮兮的,许渺渺觉得宁远看她的目光,好像她有多可怜的。

    要可怜,也是他宁远比她更惨好吧。

    宁远将自行车推出来,等着许渺渺锁好门,拍了拍后座,说:“你坐上来,我带你去海边。”

    “你疯了啊,这么晚了还去海边。”

    说归说,许渺渺还是坐了上来。

    宁远眼里都是笑意:“许渺渺,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坐好了。”

    宁远将背包挂在龙头上,对许渺渺说:“许渺渺,抱好我的腰。”

    许渺渺脸颊微微有点热意。

    “不抱!”

    “许渺渺,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啊?”

    没有他们这样当男女朋友的,最亲密的举动,就是牵手了。

    他也想要抱抱的。

    “怎么,你不乐意?不乐意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求着你当的。”许渺渺呛声道。

    “哎,别别别,你是老大,我服了你行不。”

    宁远说着,将自行车踩得飞快。

    夜风中,昏暗的路灯下,自行车车轮在夜色中发出声音。

    风吹着宁远宽松的纯棉卫衣,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如扬动的帆。

    许渺渺扶着车后座,腿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又放下。

    坐这样的动作,自行车有点摇晃了几下。

    “许渺渺,你给我好好坐着,摔下去我可不负责哦。”宁远连忙扶好车龙头。

    前面有人,宁远按着铃声,一串串铃声飘落在空中。

    许渺渺嘴角微勾,宁远看不见的角度,她笑得眉眼弯弯。

    宁远为何而来,她不在意,但她领情。

    在她十八岁这天,有这样一个人,突然就来到你的身边,就像心想事成一般。

    出了巷子,路就顺畅许多。

    节能路灯变成了白色的光线,时不时有烟花绽放发出的响声。

    宁远浑身像是有驶不完的力气,将车蹬得飞快。

    许渺渺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凉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有一种像飞一样的感觉。

    就像荡秋千的时候,荡到最高处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就有一种飞翔的错觉。

    有时许渺渺就在想,如果人类也能插上翅膀飞上天空就好了。

    “下坡了,许渺渺,抓好。”

    突然失重的感觉,许渺渺倏然睁眼,措手不及,双手搂上了宁远的腰。

    劲瘦的腰身,脸颊也撞上了他的背。

    宁远在前面愉悦的笑了。

    许渺渺也不由抿嘴笑了,难得的没有呛宁远。

    她轻轻的把脸靠在宁远的背上,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什么也不要想,不去想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们在一起。

    单纯的小美好,青涩的,清纯的,空气微微甜。

    感受到许渺渺的动作,宁远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

    近一个小时,到了最近的海边。

    海边黑漆漆的,宁远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许渺渺要绝倒了。

    看样子宁远是提前准备好的。

    宁远把手电筒打开,然后,在许渺渺诧异的目光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许渺渺眼眸瞪大,心思微微一动。

    宁远插上了一根蜡烛,点燃了,他小心的护着,对许渺渺说:“许渺渺,生日快乐。虽然我不是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但今天还没过完不是吗,幸亏没有错过。”

    看着许渺渺怔愣的样子,宁远催促:“闭上眼睛,许愿吧。”他的眼里全是暖色。

    许渺渺闭上眼睛,脑子是空白的,什么愿都没许,如果硬要算的话,脑子里过了一个念头,希望宁远前程锦绣吧。

    “噗~”许渺渺轻轻吹灭了蜡烛。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宁远笑了笑:“这很难吗?不难吧。许渺渺,生日快乐。”

    说完,他对许渺渺说:“把手伸过来。”

    许渺渺不解,还是依言照做。

    宁远从兜里拿出一条链子。银链子碰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凉凉的,许渺渺打了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按住了手,拒绝:“这是什么?我不要,谢谢。”

    “生日礼物啊。傻渺渺,我是你男朋友,我送你礼物你还拒绝,你会让我很没面子的好嘛。”

    宁远不由分说,就将链子给许渺渺系上了。

    “你哪来的钱?”许渺渺不知道这链子要多少钱,一条银链子,不是很粗,纤细的,上面没多余的装饰,有三个雨滴形状的小坠件点缀其中,很圆润,带在手上不会刺人。

    “我打工挣的啊。放心好了,我跟你在一起从良了,这钱来路正得很,也不贵的,就百来块。”

    许渺渺看了看,她不识货,但觉得这银手链的光泽十分好看,不一会儿,就不冰了,像是吸收了她的体温。

    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来的礼物,哦,不,是男朋友。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你也要送礼物给我?我的生日早过了。傻丫头。”宁远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银链子,不是百来块,后面有三个零。

    宁远觉得许渺渺值得更好的。只是他现在经济条件有限,这几天在码头扛货只够买这个价位了。

    许渺渺拍了一下宁远的肩膀,展颜一笑,说:“我很喜欢,很漂亮,谢谢你。”

    不管是百来块,几十块也好,宁远送的,她心领了。

    宁远肩膀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许渺渺力气可不小,那一拍,真的好痛啊。

    “你怎么了?”许渺渺关心的问。

    宁远忙摇头,说:“没什么,刚刚肩膀的筋抽了一下。”

    宁远将蛋糕递过来,说:“礼物也收了,现在该吃蛋糕了。许渺渺,以后你的生日,都由我来帮你过。”

    许渺渺接过蛋糕,如果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有蛋糕吃,宁远会不会觉得她在卖惨。

    宁远,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至少,她十八年以前,都衣食无忧。

    许渺渺用叉子舀了一口,送到了宁远的唇边。

    “你尝一下。”宁远的目光定定看着许渺渺,她的眼睛也正望着他。

    宁远低下头,对许渺渺说:“许渺渺,我不想吃蛋糕。我想亲你。”

    话音落,许渺渺怔了怔。

    她的视线看向宁远。

    可能是夜色太过于温柔,许渺渺的回应特别直接,她低下头,亲了宁远一下。

    就一下,一触即离。

    宁远已经傻掉了,受惊一般的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宁远结结巴巴的反问,脸上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许渺渺摸了摸唇,又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嗯,跳动都很正常。

    许渺渺有点困惑。

    她眼眸里都是疑惑的神情,无辜,明艳万分的脸,让人怦然心动:“宁远,刚刚不是你说要亲一下的吗?”

    宁远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哪有你这种亲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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