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渺渺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脚勾了勾,地上有一块砖头,停车场的位置最近放了一批砖,是哪里需要动工。

    她将红色砖头掂在手里,一双美目闪着警惕的光。

    许渺渺一直拿着那块砖头上了车,然后将砖头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开动车子,离开。

    躲在一辆车后面的祝永兴,阴沉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许渺渺落单的时候了,结果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女人。拿着板砖的样子有一些彪悍,莫名让人害怕。

    悻悻地踢了一下那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砖,祝永兴却哎呦一声,自己的脚趾头却是踢痛了。

    *

    方琴的案子九点半开庭。

    事务所里,助理在整理东西。

    许渺渺收拾好,看了一下时间,对新来的助理谢雨说:“小雨,好了吗?”

    谢雨,某政法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刚来不到半个月,一开始是在木青青的名下当助理律师,许渺渺这里一直没招到合适的,看有一天,谢雨做了一件事,让许渺渺刮目相看,因此将这人调在自己身边当助理了。

    谢雨长相甜美,虽然是应届生,做事情却是有条不紊。她嘴也很严,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好了,许律师。”谢雨快速补了一下妆,把资料整理好了,跟着许渺渺出了门。

    许渺渺开着车到了法院门口,把车给停好了。

    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法院。

    每次上着高高的梯子,许渺渺的心就越发沉稳。

    她面上看着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转过了许多的念头,想了很多。

    两方律师交锋。

    那个向奶奶也不知道跟自己的媳妇方琴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反正是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整。

    对方的律师提出,方琴是故意伤人罪,且老太太重伤,所以,要求判最高年限,十年的有期徒刑。

    别说十年,方琴在里面就算只呆上三五年,向晶这一生就怕被毁了。

    方琴站在原告的位置,脸色发白,整个人毫无生机,看了让人觉得可怜。反倒是向奶奶,说的重伤呢?指着方琴骂的时候,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重伤的。

    许渺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谢雨将资料一一呈现给法官。

    许渺渺的辩护,层序渐进,让人渐渐顺着她的思路去思考。

    “向文去世之后,按理说留下来的是方琴母女是应该最值得堪怜的。结果这七年来,向文家包括向奶奶,所有人对方琴母女不闻不问,还将向文所得的赔偿款给侵吞了。所以,我在这里,要代表我委托人方琴女士,向向xx提出控诉,要其偿还其财产……”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当时向老太太颐指气使,对我当事人方琴女士肆意辱骂,扇了十几个耳光,甚至还请来地痞做恐吓。地痞欲行不轨,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方琴女士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只不过是因为地痞将向老太太推过来当成了挡箭牌,才误伤了向老太太,但,罪不在方琴女士。因此,我主张,我委托人方琴女士无罪释放……”

    许渺渺一番辩护,不急不徐,但却有理有据,对方律师不管说什么,她都能抓住对方的漏洞,让对方律师觉得,言多必失,干脆不说了,只瞪着眼看着许渺渺。

    法官姓李,叫李志孝,今年五十三岁,还有几年,他就要退下去了。他干了多少年的法官了,这案子有时判得就很有争议的。

    这一次,他是第二次又跟许渺渺合作了。应该是算合作吧,律师跟法官,律师怎么辩,法官怎么判,自有他自己的决断。

    短暂的休庭之后,李志孝做了决定,方琴被无罪释放,同时,那房子所有权仍然是归方琴所有。并且,当年的赔偿款八十万,向奶奶得归还六十万。

    方琴却在法庭上说,那钱她不要了。她老公用命换来的钱,就让向奶奶拿了去。她不要。她有能力,她不需要靠别人可怜才能活。

    既然当事人都不愿意要了,李志孝也不可能强迫别人去要吧,这个就不在他管的范围内。

    出了庭,方琴蹲在地上,眼泪安静地刷刷的流下来。

    她被关了的那几天,一直想着女儿,担心着女儿。

    她甚至还后悔过,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冲动,难道不能多想想女儿吗?

    许渺渺跟李志孝握了握手。

    李志孝脸上是和蔼的笑容:“小远那小子最近还好吧?”

    “嗯,还行。”

    “还有,你绵姨呢?”

    提到阿绵,她本名吴绵,许渺渺的眼神又柔了几分,现在才知道李志孝跟家里人那些错宗复杂的关系。

    “她最近去外地跟一个案子了。”

    李志孝站在原地,脸上有点神往的神态。他长得也不胖,脸颊清瘦,样子不像是法官,倒像是那大学里清高的教授,两袖清风的那种。

    跟李志孝说了一会话,她带着方琴回去,准备将方琴送回家。

    向奶奶在大门口冲着许渺渺就来了。

    “你跟法官是认识的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出卖色相了,啊!有你这样的律师吗?伤人还能无罪释放?说说?人家年纪都当你爸爸了……”

    谢雨紧张的要上来将向奶奶拉开。

    许渺渺却神色清淡,眼神里的目光,让人心一寒。

    “说完了吗?小雨,刚刚录音了没有?现在我发告这位老人家,故意诽谤,诋毁他人的名誉……”

    谢雨心领神会,说:“录下来了。”

    “你们,你们敢告我!”向奶奶慌了。做为被告,她没有底气。

    对方律师忙出来打圆场:“许律师,何必跟老人家过不去呢?不是提倡尊老爱幼吗?”

    许渺渺眼神极冷:“她这样的人,需要尊重吗?值得尊重吗?”

    许渺渺执意要告,还真是打了电话给派出所的人。

    派出所的人出来了,也有点烦,这不是小事嘛。怎么就告了?

    最后许渺渺是给阿绵打了一个电话。

    阿绵一个电话打过来,向奶奶被关了几天,这已经算是比较轻的处罚了。

    对方律师回到自己的事务所,就将这样的事情给讲了。

    许渺渺长得挺漂亮的一女孩子,心却那样狠啊,连老人家也不放过,硬生生将本就受了伤的老人,给送进拘留所去了。

    话说这向奶奶被拘留所关了几天之后,觉得大丢面子,暗暗把许渺渺给恨上了,可是到底人老实了,也不敢再去找方琴的麻烦。

    方琴母女重新团聚。

    晚上向晶回来,真的不敢相信,妈妈真的回来了。

    “妈,以后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律师。”

    “好啊,我们晶晶一定可以的。”看着女儿充满希望的笑脸,方琴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高绮和许开诚出差回来,看着网上的新闻,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渺渺啊,你忙完了,回家一趟吧。”

    “妈,你们回来了?”许渺渺很是惊喜。既然宁远不在家,那她就回妈妈家睡一晚。

    “我这里的事情马上忙完了,我马上回家。”

    许渺渺无心再继续,将工作收了尾,就往家里赶。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这样就给渺渺看,会不会伤到渺渺?”许开诚心里有点忐忑。

    他觉得宁远不至于就这样出轨。

    a市的郭家虽然也是有钱人家,但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宁远不会这么想不开。他们家的条件要好太多。

    高绮神色冷淡:“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的女儿绝不能容忍别人这样欺负。我也相信小远,但人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是真的,渺渺也好做打算。”比如离婚,比如别的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太多心思。

    她和许开诚从小条件优渥,见识都比一般人家不知道好多少,是以也没什么诱惑可以动摇彼此。

    宁远不一样。宁远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这男人有钱了就变坏,不说百分百的定律,至少存在百分九十以上。

    当人一旦上升到一个层次,跳出原来的窘境之后,心境不一样,人也会变。也能做平常只敢想不能做的事情了。

    而且郭雅香这女人的风评也不太好,喜收集各色美男。听说跟她有过一腿的,可不是小数目。

    许渺渺回到家里,就看到父母那忧心忡忡的样子。

    许渺渺脸上带了笑,唤道:“爸,妈,我回来了。”

    高绮脸上立即有了笑容,迎上来:“渺渺,你可回来了。妈真想你。怎么看起来瘦了一点。”

    “妈,我没瘦呀。倒是你,你跟爸在外那一趟辛苦吗?”

    她看到许开诚的头上像是又新长了不少白头发。

    她想自己和许立果是不是太任性了,两个人现在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家业反倒是丢给父母。他们都快五十了,仍然像个年轻人一样到处奔波,身体到底没有那样精力充沛了。

    “渺渺,先吃饭吧。”

    高绮掀开碗里的盖子,原来菜都这样盖着的,免得凉了。

    许渺渺洗了手帮忙盛饭。她是做惯了的,动作很是熟练。

    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闲聊。

    以前家里人吃饭是不聊天的,许渺渺回来之后,就打破了这一规矩。

    高绮和许开诚总觉得饭桌上不跟许渺渺聊点什么,就少了什么似的。

    许渺渺今天有点饿,中午在外面吃的,点了一家未点过的外卖,味道不是很好,不合胃口。

    白饭她吃完了一碗,还盛了半碗。

    吃完了有佣人去洗碗,许渺渺跟着父母在沙发上坐下来。

    许开诚将报纸递给许渺渺,就是宁远那一页。

    a市的如乐版块新闻,居然报道了郭雅香的花边新闻。

    新闻标题是:郭家千金夜探不知名美貌男子,酒店幽会~

    那相片的取角很是巧妙,正好是宁远穿着浴袍开门的那一刹那。虽然有点模糊,但却能看得出宁远那阳刚完美的身材,惊世的容颜~

    许渺渺一看,抿了抿唇。

    她想到昨天宁远说过的。

    “爸,妈,你们在担心么?这不是真的。”许渺渺很是淡定,也很是笃定。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也相信小远。”

    “谢谢你,妈。没事的,不用管。”

    许渺渺懒得理会。

    她现在很忙。晚上回家来,陪父母聊天,坐一会,还有公事要做。

    她现在并不是瞎忙,而是有计划的在忙碌。

    今天看到父母的白头发,以及看到郭雅香的介绍,许渺渺心里有点点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想,也许将来自己也不一定只能走当律师这一条路。

    *

    a市,郭雅香看着新闻里,宁远穿着浴袍的相片,手指轻轻滑过。细长手指落在相片上,郭雅香嘴角带了笑容。

    助理问道:“这新闻要不要让人撤掉?”

    以前每次都是这样处理的。

    结果,郭雅香却是嫣然一笑:“不需要,放着吧。”

    如果宁远并没有结婚,两人闹出这样的新闻来,她觉得不亏。到时说不定还是缘份。

    如果宁远结婚了,家里的那一位知道了,指不定会怎样闹。

    是个女人就没法容忍这样的事情。最好闹得不可收拾的好。

    “安排下,这周五我要去z市看看。”

    因为宁远,郭雅香现在有兴趣想去z市看看。到时可以把分店开到那里去。

    助理不敢置疑,照做:“好的,我知道了,郭总。”

    郭雅香回到家里,郭父瞪眼道:“又出去鬼混了?你看看你闹的好事,真是几天不见报你不习惯是吧?”

    郭雅香冷淡一笑,说:“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前一天,一个自称怀有你骨肉的女人找上门来,我帮你打发了。一百万,不赊账,我要十分钟后见到钱。”

    “你!”郭父是真的气得不行。

    郭雅香是他跟原配妻子生的女儿,第一位孩子,也是娇宠过的。最像他,也最令他头疼。

    父女俩没两句就吵了起来,最后是郭雅香摔上门就走了。

    雷刚小心看着老板的脸色,宁远笑得很是灿烂,显然并没有受到小报消息的影响。

    只不过,今天总是有人看不过眼。

    宁远不过是仗着这一皮囊。到时郭雅香玩腻了,宁远自然什么都不是。

    三天的出差,只用了两天,宁远当天晚上就回到z市。

    他按了密码开门进去,家里客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显然许渺渺在家,但是并没有人。

    “老婆?”宁远唤道。

    他喜欢叫她许渺渺,连名带姓,也喜欢叫她老婆,因为这意味着两人的身份已是世间最亲密的。

    他换好鞋子,就往里走去。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就开了,许渺渺裹着白色浴巾出来了。

    因为今天宁远不在家,许渺渺洗澡的时候,就比较放松和随意。准备就这样出来,到了卧室再放衣服,哪里料到宁远突然就回来了。

    “老婆,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啊,可真热情啊。”

    许渺渺嗔了他一眼,见宁远张开双手,还是略带着羞涩投入了宁远的怀里。

    “想我了吗?”

    “想了。”

    许渺渺换好衣服,宁远也洗了澡出来。

    许渺渺嘴角轻勾,拍了拍沙发的位置。

    此时的她,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场。

    她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说:“阿远,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不是兴师问罪,而是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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