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兴和马跃兴对这苍老的声音都很熟悉,且记忆犹新,那不是别人,乃是赫赫有名的“火龙二老”龙武兴夜探镖局时曾感觉到四股较强的气息,那时他并不确定是谁,但今夜刚见霍天西和海墨天时,他便猜测“火龙二老”可能也在,此时偷眼观看,见果真是他们,不禁心凉半截:他们露面儿了,再想走恐怕势比登天了!

    这“火龙二老”乃是随着霍天西一起到的长安,只是甄家家宴那日,马跃兴和笑义兴在街头偶遇霍天西、海墨天时,这老二位正在客栈里面休息并未露面,所以马跃兴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此时却双双现身,对马跃兴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而被阻拦的甄梦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胖一瘦两个怪老头儿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身形,心里发苦:自己这命怎么这么苦!我无非是想要份自由而已,怎么会诸多阻拦?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偌大年纪、胡子一大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就不觉得羞耻吗?”甄梦并不认识“火龙二老”遂出言质问道。

    “呵呵,对不起!甄小姐,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所以你就别白费唇舌了,即使骂我们祖宗十八代,我们也不会放你过去。”“瘦火龙”霍安道。

    “没错!今天若没有甄老镖头的话,甄小姐,你走不了!”“胖火龙”霍明道。

    “走不走的了,你们俩老家伙说了不算!”霍明话音刚落,突然有人接话道,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飘落尘埃,龙武兴和马跃兴听到此人声音心中都是一喜“老四!”尤其是龙武兴,即使眼前危机四伏,困难重重,但不知为何,他这心里像开了一扇窗一样,甭提有多敞亮了,只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关键时刻有兄弟真他妈好!”龙武兴不禁心里狠狠道。

    “老大,老二,我来了!这边就交给我了。”来人正是江涟兴,他扫视了一眼后霸气十足的说道。

    “老四,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龙武兴略显激动道。

    “梦儿,那是咱四弟江涟兴。”马跃兴也抽空喊道,甄梦自然早听马跃兴说过,所以对这名字并不陌生,见有自己人出头帮忙,她这才略放宽心。

    “嘿嘿嘿,老大,咱这命硬着呢,阎王爷都不爱收,嫌扎手!老二,你放心,有兄弟在,保二嫂平安无事!”江涟兴当众这么说,弄的甄梦这脸一阵阵的发烧,毕竟还没拜堂成亲呢!但在四面楚歌的此时此刻她也不好说什么。

    “老四,有什么话咱稍后再说,眼下脱身要紧。”龙武兴急忙道,眼下并非叙旧的时候,自然无法详谈,只是简短说了两句,谁也没再多说。

    “又是你这野小子,上次因为龙万年横插一脚,就让你们侥幸逃过一劫,这次你既然自投罗网,那就让你插翅难逃。”“瘦火龙”霍安道。

    “嘿嘿,当初就看你们两个老家伙不像什么好东西,现在更不堪,两个老不羞竟欺负咱二嫂,你们还要脸不要?”江涟兴冷嘲热讽、连骂带损道。

    “呸,那是你二嫂!一年多没见,你这嘴功倒是见涨,不仅说话够损,还学会吹牛、说大话了!还交给你了?你凭什么?”“胖火龙”霍明道。

    “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也想阻挡我二人!简直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瘦火龙”霍安嘲笑道。

    “他一人不够,那再加上我呢?”霍安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话道,随后接话之人便出现在了甄梦身旁。

    “张大哥!”甄梦和马跃兴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人正是镖师张宏烈,这可太出乎意料了,在场的尤其是甄屹,万没料到张宏烈会出现并且站在了对立面,不禁破口大骂,但张宏烈当没听见,根本没理他。

    “你是何人?”“瘦火龙”霍安问道。

    “梦儿,张大哥助你们一臂之力,可好?”张宏烈同样没理霍安而是冲着甄梦道。

    “那就有劳张大哥了,相救之恩,小妹必将铭刻肺腑、没齿不忘!”甄梦谢道。

    “梦儿,不必客气,我也是为报恩而来!你往后站站。”张宏烈说着才转头看向“火龙二老”报上姓名“张宏烈是也!”

    “张宏烈?没听说过,野鸡没名、草鞋没号,怎么你想趟这浑水?”“胖火龙”霍明道。

    “没错!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凑凑热闹!”张宏烈道。

    “自不量力!”“找死!”

    火龙二老见对方又来帮手了,便想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遂双双出手,江涟兴大吼一声“老家伙!休要猖狂,看招!”便找上了“瘦火龙”霍安,而张宏烈则接下“胖火龙”霍明,四个人瞬间打成两对儿。

    “呀!小子,一年多没见,涨能耐了,这鹰爪功使得不错!”霍安道,交手后霍安惊奇的发现,江涟兴的武功比之一年多以前涨了一大截,遂有感而发。

    “少废话,老东西,厉害的还在后边呢!你来吧!”江涟兴大叫着越战越勇,还是那套刚猛迅捷的打法,可霍安毕竟不是吃素的,那可是成名已久的“瘦火龙”这老头子抖擞精神施展“龙火炎阳功”和江涟兴硬碰硬,几招下来江涟兴并未占到一点儿便宜,遂招式一变,时而左手游龙爪右手鹰爪功,时而左手鹰爪功右手游龙爪,两种爪功变换使用,神出鬼没、变幻莫测,一时竟和“瘦火龙”战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而另一边的张宏烈却打的极其吃力,毕竟相比之下有着一定的差距,而他又不会江涟兴那种近似拼命的刚猛打法,面对霍明的“龙火炎阳功”的刚猛之力,张宏烈刚交手便立处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姓张的,你这能耐也不怎么样嘛!还学人家强出头,你这是自寻死路啊!”“胖火龙”霍明边打边说道,处于上风的霍明还不忘给张宏烈施加压力、扰乱其心神,张宏烈则一句话不说,只是全力应对,他本就处在下风、勉强维持,哪还有余力分心说话!

    一旁的甄梦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人都看傻了:十个人在宽阔的街道上捉对厮杀,如同走马灯般你来我往,各自施展看家本领、拿手的绝艺,一个个身形飘忽不定,出手快若闪电,街道上鼓荡起阵阵旋风。甄梦正惊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却忽听马跃兴大声道:“梦儿,快走!”甄梦方才反应过来,迈步向前,刚走两步一个苍老且熟悉的声音断喝道:“别打了,都住手!梦儿、跃兴,为父到了。”听到了这声音,甄梦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一颗心也彻底凉透了:看来今天是真的走不成了!

    说话之人正是甄世豪,他是话到人现,和副总镖头赵万成双双出现在墙头。此前,他在前门见乞丐群很容易的就被赶散了,这才放下心来,回奔内宅,询问甄屹的情况,有人报说:少局主去后院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他便断定,应该是出事儿了,于是留下大掌柜贾义明照看前面,以防调虎离山,他则和赵万成赶奔后院,离远就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遂跃上墙头查看,原本他琢磨着,若是几个年轻人能成功拦下马跃兴,他就先不露面了,可他见甄梦要跑,这才出面发声,喝止众人,相斗正酣的十人纷纷停手观望,且各自选位站立,街面上立刻形成两个阵营:一面,龙武兴、江涟兴、马跃兴、甄梦、张宏烈以及那个黑衣人凑在一起,并被圈在当中;另一面,霍天西和海墨天凑在一起堵在一侧,而甄屹和“火龙二老”则堵住了另外一侧。

    “多谢朋友出手相助,但不知朋友是哪一位?”龙武兴借机小声向黑衣人道谢并询问道,但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是努努嘴示意他注意对面儿。

    “多谢张大哥仗义相助,小弟感激不尽!”马跃兴也第一时间向张宏烈道谢,但此时的张宏烈只顾着大口喘气,已经说不出话了,刚刚这番打斗对他来说太过激烈了。

    龙武兴、马跃兴和江涟兴则只是掰腕手,互相握了一下,多年的兄弟不需多说,一个动作足矣!此时龙武兴面对眼前的状况,虽表面平静,心却在不住下沉,虽然自己这边增加了帮手,但依然不容乐观,看今天这架势,自己这边非但达不到目的,恐怕还会凶多吉少!

    在龙武兴他们嘀咕时,二人已飘落地面,甄世豪阴沉着脸道:“梦儿、跃兴,你们这是干什么?想出去跟为父说一声就是,何必大费周章,竟然还勾结外人大闹镖局?”

    “我呸!你个忘恩负义的老不羞,我师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竟恩将仇报,坑害我师哥他们,你他娘的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我且问你,我三哥人在何处?”还没等别人说话,性如烈火的江涟兴抢先喝问道。

    “混账!你小子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不会说人话就去学驴叫,别在这满嘴喷粪。”甄屹怒道,甄世豪听了江涟兴这番喝骂,也不禁一皱眉,上下打量江涟兴几眼而后问道:“你也是穆山贤弟的弟子?”

    “四弟子,江涟兴。”

    “果然,但不知江贤侄刚刚这话从何说起?你师父于我有恩,这不假,老夫到什么时候都铭记于心,可你师哥与我有何交情?不认不识、无缘无故老夫为何会收留他们两个?还不是因为你师父,老夫这么做就是为了报你师父当年相救之恩,但他们脚下的路怎么走,做什么、怎么做,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与老夫毫不相干。你刚刚问我要师哥,老夫倒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跃兴贤侄,他应该更清楚才对。”甄世豪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马跃兴一眼,他的意思别人不懂,马跃兴和甄梦自然心知肚明,他们俩顿时脸就红了,还好是在晚上,没人看得出来,但即使这样,甄梦也是羞愤难当、几乎无地自容,她是深垂粉颈不敢抬头,马跃兴则略好些。

    “说到跃兴贤侄,倒是令老夫深感失望,老夫破格提拔你为镖师,还将梦儿许配于你,我不敢说对你天高地厚,却也不曾亏待,但你为何如此对待阳天镖局,真令老夫意想不到,深感痛心啊!”甄世豪紧接着悲愤道。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的出来?你这叫强词夺理、没理搅理。”江涟兴还要接着往下说,却被马跃兴打断:“老四,你先站到一边,让我来说。”而后向前一步道:“甄世伯,我承认,你对我们兄弟不错,可我们兄弟也为你、为镖局卖命了,不是吗?你我之间本无恩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我们兄弟,妄想拉我们下水,让我们背黑锅,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太过了,我本想给你老留点儿脸面,偷偷一走了之就算了。”马跃兴手指霍天西和海墨天“没想到你竟让他们监视我,不得已,我也只好铤而走险了。”

    “放屁!就你?穷小子一个,真不知有什么可让人算计的,你说我们算计你,怎么算计的?可有凭据?不要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我爹都把女儿都许你了,你却在这得便宜卖乖,你说的这叫人话吗?”甄屹怒道。

    “女儿?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家里人了?我承认你们把我养大,我也曾心存感激,但是你们自己打的什么主意、安的什么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算计二哥他们兄弟,是我亲耳听到的,事情我都跟二哥说了,还有,你们日思夜想的我柳家的“万柳拂风剑”也别惦记了,我已经将剑谱传给二哥了。”甄梦忍无可忍插嘴道。

    “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吃里扒外的贱人,阳天镖局养你十二年,不见你有任何报答,如今你竟把剑谱送给外人,还勾结外人大闹镖局!实在是太恬不知耻!”甄屹怒不可遏道,就连旁边的甄世豪听到这话也是脸色铁青,蚕眉倒竖,他也一直在惦记“万柳拂风剑”的剑谱,不想今日为他人所得,一旁的海墨天更是异常暴怒“臭丫头,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办了你!”他原本打算连人待剑谱一并收入囊中,不想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就是你们存心不良的报应,是你们咎由自取!”甄梦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就要带甄梦走,你们若是执意阻拦,那就只好刀剑相向、以命相搏了。”马跃兴发狠道。

    “笑话!阳天镖局是你们家开的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甄梦是我阳天镖局的人,你凭什么带她走?别说她不能走,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甄屹说着就想动手。

    “少局主,贤侄!且慢动手,你们的事儿谈完了,也容老朽说两句。”副总镖头赵万成突然插嘴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也没人阻拦他。

    “赵贤弟,你这是?”甄世豪不解道。

    “总镖头放心,一点儿私事儿而已!”赵万成道,随后他转向张宏烈问道:“张老弟,老朽不明白,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难不成你也要跟他们一起与镖局作对吗?”

    “非也!小弟我只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缓过劲儿的张宏烈很随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我之间的情分呢?镖局的情分呢?你都不顾忌了吗?”赵万成问道。

    “赵老大,别这么说,你的恩情张某铭记于心,可这些年张某出生入死也算报答过了,实话说,不看你赵老大的情分,张某人是不会留在镖局的,这你应该清楚,而马兄弟则不同,西北一行他对张某人的救命之恩是有目共睹的,这份恩情张某至今还未曾报答!”张宏烈道。

    “张老弟,此话令老夫深感寒心,你我虽无深交,但这些年老夫自认待你不薄,就算你不愿助我,却也不该与我为敌。”甄世豪不悦道。

    “总镖头说的不错,这也正是老朽不解之处,张老弟没必要非赶这个节骨眼报恩,完全可以另择他时。”赵万成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如今恩人有难,却要我袖手旁观?这种事张某人做不到!”张宏烈断然道。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为他们出头喽?”赵万成道。

    “张老弟当真要与镖局决裂?”甄世豪道。

    “也不尽然。”张宏烈漫不经心的道。

    “怎么说?”“此话何意?”赵、甄二人问道。

    “如果你们能说服马兄弟和梦儿留下,又或者你们罢手放他们离去,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我们还是一家人,张某人自会继续留在镖局效力!”张宏烈坦然道。

    “废话!若有商量怎会到这地步?事情是明摆着的,你这话等于没说,明说了吧老朽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若感为难,你大可一走了之,两不相帮。”赵万成道。

    “算了,赵贤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甄世豪无奈道。

    “哎!还是总镖头明事理!”张宏烈道。

    “那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老朽翻脸无情了!今天咱就是冤家对头,来来来,老朽陪你走几趟。”赵万成感觉脸上无光,毕竟张宏烈是他引进镖局的,如今却与镖局为敌,他这老脸有点儿破门帘子—挂不住了!说着便要对张宏烈下手。

    “慢着!先别动手,我有话说。”龙武兴突然大喝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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