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时颜枕着他的手臂,不知是羞怯,还是闷在被子里的缘故,声音显得有点儿含糊不清,“你是不是,本来就不想走。”

    “嗯。”晏礼答得很坦然。

    “……”时颜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那你怎么没早说呀。”

    “我怕你觉得,”他看着她笑,“我趁人之危。”

    时颜:“……”

    她觉得他才不怕。

    不管噩梦带来的情绪有多负|面,跟晏礼几句话说下来,时颜刚才的不适感已经荡然无存。

    她本想再说说话,没料过了一会儿,晏礼的呼吸声已渐渐均匀变沉,像是困了。

    于是时颜也乖乖地闭上了嘴,侧过身抱着晏礼,像个小松鼠似的埋着头,酝酿睡意。过了会儿,又觉得有点热,于是悄悄把脚上的被子踢掉。

    “时颜。”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睡沉了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声线清醒,含着不太友好的意味,“再动就别睡了。”

    “……”时颜登时感觉浑身上下的毛都微微炸了一遍,赶紧闭上眼睛装晕。

    装了一会儿,时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先前又不是没和晏礼睡在一块儿过,成年男女兴致所至,两人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却始终没越过最后一步。

    时颜很合理地认为晏礼是觉得没结婚就不能那样,是个保守派。

    所以这句吓唬其实也就是纸老虎,没什么威力吧?

    她好像……根本没必要怕他。

    *

    隔天时颜醒过来,床另一侧已经空荡荡的不见人了。

    她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揉了揉眼皮,起床洗漱。

    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傅月宜坐在沙发上,抱着胖了一圈儿的端午左看右看。端午一看就是被迫起的床,不情不愿地垮着张饼脸,一副任人搓扁揉圆的模样。

    时颜看得好笑。

    “妈妈,你没有去工作室吗?”时颜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大年三十,还有人要来工作室取旗袍。恰巧是傅月宜的老朋友,所以她要过去一趟。

    “等会儿就去了。”傅月宜把端午放下来,端午如逢大赦,赶紧跳下沙发一溜烟儿的跑了个没影。

    时颜噢了一声,把端午逃窜时撞歪的零食盒给一样样摆正。

    傅月宜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清了清嗓子,“颜颜。”

    时颜抬起头,“嗯?”

    傅月宜走过来,抬手搭在她肩上,像是有什么重托。

    她目光温和,吐出四个字,“注意安全。”

    时颜:“?”

    什么意思?

    但没等她再问,傅月宜已经拎上包包扬长而去了。

    时颜一头雾水地把目光移回手中的薯片盒子,过了会儿,晏礼从房间出来。

    家里很暖和,时颜这会儿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长袖,外头罩一件黑色的宽松针织背心,她抬眼一看,晏礼穿着件黑色毛衣,修身的长裤,略微靠着墙壁,姿态闲散。

    也是这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时颜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傅月宜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注、意、安、全。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热得像是快要冒烟。

    时颜抬手扇了扇,目光触及晏礼,又飞快跳开。

    这样明显的反应,晏礼怎么看不出来。

    他抬脚朝这边走过来,像是想一探究竟。时颜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连带着看见晏礼就有种做坏事被长辈抓包的感觉。

    “想什么呢?”他视线在茶几上扫了扫,没发现什么,好笑道。

    “没什么。”时颜飞快答完,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噢,要吃早餐了。”

    没等她跑远,就被晏礼揪着后领拎回来。

    男人身量高挑,又常年锻炼,制住她完全不费力气。时颜有点儿不太想面对现实,无奈晏礼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她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唔……就是昨天晚上你睡在我房间,好像被发现了。”

    “然后,妈妈刚才叫我,注意安全。”时颜硬着头皮说完。

    看晏礼的模样,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时颜猜测他早上特意早起,就是为了不被发现,结果还是没能瞒过去。

    “那个……”时颜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小尴尬。

    没料,晏礼却是轻挑了下眉,“那我不是亏大了?”

    时颜不解,“什么?”

    “什么也没干,平白被误会了一场,”晏礼眸光瞟向她,顿了下,“早知道……”

    “就真的干点什么了。”

    “……”

    *

    大年三十这天,时颜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

    以往她跟傅月宜两个人过年,都是在外边酒店里,跟傅月宜的朋友一起。今年傅月宜将朋友聚会推到晚上,筹备年夜饭的重任自然落到时颜肩上。

    早晨就有专人将食材送上门,时颜这还是第一次筹备年夜饭,好在有晏礼帮忙,不至于忙得像个没头苍蝇。

    等暮色笼罩,市中心的霓虹灯亮起,街边路灯次第排列,暖意扑面而来。

    似乎真正昭示着,这一年走到了末尾。

    傅月宜一到家,差不多就能开吃了,她对着一桌子的菜举着照相机拍了半天,还精心修整发了朋友圈。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闲说话,没过一会儿,傅月宜的手机铃响起来。

    时颜无意中瞥到号码,果然是时安平。

    这个电话应该是打来拜年的,在时颜的印象里,自从他们分开之后,时安平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给傅月宜。

    时颜习惯性地开始想他们两个的关系。

    不知想到哪个地方,忽然想起晏礼说过,这些事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换句话说,操心大概也没用。

    于是重新专注吃菜。

    傅月宜讲完电话,又吃了会儿,便出门跟工作室聚会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桌上的菜还剩大半,暖黄的灯光投落,在螃蟹上镀出橙金的色泽。

    餐桌正对着窗,有人放起烟花来。

    巨大的轰响声在耳旁炸开,夜空流光溢彩。

    时颜在杯子里倒上浅浅一层的葡萄酒,举起酒杯弯了下唇,“阿晏,新年快乐。”

    晏礼举杯,笑意到眼尾,“新年快乐。”

    时颜酒量极为不好,稍微喝点儿就晕乎乎的。

    她捧着杯子,胆子大了起来,平时不太会说的话也在这时一股脑的往外讲,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认真道,“阿晏,明年也要一起过年。”

    她脸颊有些泛红,呼吸间带着浓厚的酒香。眸光水润,像是有些迷糊了,又像一种别样的诱|惑。

    晏礼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怎样也看不够。末了,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拉近,亲在她的唇上,“当然。”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喂么么叽=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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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sweetheart

    年后两人预备回申城。

    临行前一天, 晏礼有个线上视频会议。恰好时颜高中一个要好的同学听说她在这里,便约着见了一面。

    正月里的商场不见丝毫冷清,时颜解掉围巾, 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链, 尽管这样,脸还是热得红扑扑的。

    两人逛了逛街,分开时天色还早, 时颜想了想, 打车去了附近有名的博物馆。

    方梨她们听说时颜的家乡在南城,纷纷闹着要她带特产。

    南城的吃食不少, 大多都是梅花糕一类的甜点,时颜买了几盒,想起本地丝绸也很有名, 最出名的店就在这博物馆里,就打算给她们各挑一条。

    “不是吧?你真的要给我带啊?其实我原意是一笼小笼包就好了……”视频里, 方梨激动得热泪盈眶,“时颜你真好!”

    店内游客寥寥, 都在专心挑选。

    时颜弯了下唇, 把手机对着货架, “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店在博物馆中, 风格自然也古色古香。三面是木窗, 雕着繁复的花纹, 窗旁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书籍花瓶,搭以丝巾, 别具风情。

    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虽然不流行丝巾搭在衣服上,但系在包包上却又是别样一种时髦。

    方梨看得目不转睛, 百般纠结,时颜配合地转着手机。

    忽然间,手机的视野里闯进一个女人,往她这边望来。

    大概是被当成偷拍的了,时颜正要不露痕迹地移开手机,却听见对方叫了一声:“时颜?”声线似惊又喜。

    时颜迟疑半秒,放下手机。

    眼前的女人留一头长发,戴着细框眼镜,乍一看有点眼熟,脑海里却搜寻不到对应的名字。不过,时颜略有点印象,她应该是带朋友过来玩,刚才一直在跟朋友讲南城好吃的小店。

    “你好,”时颜打了个招呼,有些不确定道,“我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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