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天点点头,依然惜字如金:“对。”

    宁向朗知道傅徵天不喜欢客套,笑着代替傅徵天跟楚秉和一行人道别,和傅徵天并肩走进商协理事处。

    傅徵天的能力摆在那,审核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比较令宁向朗纠结的是傅徵天让人在他的档案上也记上一笔。

    傅徵天言简意赅地解释:“攒经验。”

    意思是你迟早要入的,档案上丰富一点只有好处没坏处。

    宁向朗自认不是个天赋很好的人,以前他能够走得那么远不过是挑了个比较取巧的行业,“回来”以后他的目标很明确:把胡家湾推向更高的地方。

    具体多高,他其实还没有想好。

    傅徵天见宁向朗一路都在沉思,也没打扰,等到家后才开口:“我知道你主要是想搞瓷器这一块,不过你要知道文化永远是社会和经济的反应。瓷器是文化的一种表现方式,它本来就是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而产生、而演变的,你想要走出更宽的路,目光就不能只局限于瓷器这一隅。”

    宁向朗说:“我知道,所以我也一直在跟着你去了解各个领域。”

    傅徵天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光靠浮于表面的了解是不够的,你要更深入地去体会。”

    宁向朗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蒙我进商协?”

    傅徵天拒不承认:“你想多了。”

    宁向朗:“……”

    你那弯起来的唇角出卖了你啊喂!

    傅徵天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宁向朗很快就赶去唐老家拜访。

    许明兰早就等在那了,见了宁向朗她又把宁向朗搂进怀里吃了次豆腐,然后才领他去见唐老。

    唐老瞅见宁向朗进来了,眼一瞪,唇一撇,粗声粗气地说:“你小子怎么来了?”

    宁向朗也很配合,搓着手嘿嘿直笑,那模样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兰姐给我使了美人计……”

    话还没说完,他后脑勺就挨了许明兰一记打。

    许明兰横眉竖眼:“收起你这贼眉鼠眼的表情,好好说话!”

    唐老则叹气:“你小子就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故意来气我的吧?”

    宁向朗直摇头:“人一老就是喜欢把死字挂嘴边,本来我觉得老唐您也算个潇洒人物,没想到再潇洒的人都躲不过这关,真是令人唏嘘。我说老唐啊,您就别担心了,您要是死了我保准会把你气活。”

    唐老:“……”

    他确定了,这小子确实是来气死他的!

    简直丧心病狂!

    玩笑过后,唐老就拉着宁向朗说起自己的构想。

    他想烧的是转心瓶。

    转心瓶是乾隆时期的一种新样式,当时乾隆爱好新奇的东西,督陶官唐英奉命监管官窑,想出了无数新花样讨乾隆皇帝欢心。

    转心瓶就是其中之一。

    转心瓶的精髓就在于“转”字,它的新奇之处也在于这一个“转”字。简单来说就是瓶内有瓶,外瓶四向镂空,内瓶有精美的画片,用手触碰瓶颈就可以让内瓶转动。比如在内瓶瓶身画上“金玉满堂”,也就是各式各样的金鱼,内瓶转动时从镂空处看去就像是有活着的金鱼在里头游动,非常精致,而且非常有趣。

    宁向朗也琢磨过这东西,不过还真没动手去搞过。

    听到唐老的想法后,宁向朗问道:“老唐你试过了?”

    唐老说:“试过。”

    宁向朗再问:“失败了?”

    唐老一瞪眼:“我要是成功了还叫你过来干什么?”

    宁向朗一乐。

    瞧瞧,露馅了吧,一开始还问“你怎么来了”呢,现在又说是他叫过来的。

    知道唐老是一点就爆的炮仗脾气,宁向朗也不拆穿。

    他说道:“这个烧起来有点麻烦,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唐老也没指望宁向朗一来就捋起袖子干活:“我先把前头的经验给你讲讲。”

    宁向朗特别喜欢跟唐老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头儿探讨烧造过程,这能让他学到很多从别的地方学不来的东西!

    一老一少凑在一起就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转心瓶的内瓶和外瓶是分烧后再合在一起的,要“转”起来,主要就是要在外瓶底部做一个鸡心状的钮,而内瓶底部做一个相对应的鸡心槽,等烧好以后就依靠鸡心槽和鸡心钮将内外两瓶连接!

    这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但经过烧造之后胎体难免会有轻微的变化,怎么把握好这个“变化”的度,才是成功的重中之重。

    唐老前面做出来的成品或多或少都有点瑕疵,唐老对自己向来是高标准高要求,发现得到的都是失败品之后就把它们统统砸了。

    宁向朗又忍不住嘴贱:“您砸得这么干脆肯定是怕我看到以后笑您吧,老唐啊,咱都这么熟了,您还怕什么,您是什么水平我难道还不知道?”

    唐老吹胡子瞪眼,骂咧着说:“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

    许明兰见他俩时不时吵上两句然后又旁若无人地凑在一块,完全把别人晾在一边,索性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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