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天拉开窗帘,看着远处烂漫的春光,远处的山林绽开了一树树新绿,啾啾的鸟鸣声时远时近,吵得人心头烦躁。

    他知道自己正在关上一扇门,那扇门关闭以后他要忍受的也许就是无边的黑暗。

    但是他没有办法打开它。

    ——他必须亲手关上它。

    从小到大父亲希望他做到的事,他都会做到。

    无论是让父亲的期望落空还是导致两家发生矛盾,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胡家湾和第一机械厂正处于上升期,傅家也刚在西北扎稳根基,他们都要很多要做的事,这个时期最不应该让别的东西绊住自己的脚步。

    他可以做到。

    傅徵天静立良久,拿起手机拨通了宁向朗的电话。

    短暂的提示音之后,宁向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响了起来:“天哥?”

    宁向朗光是喊了这么一声,就让傅徵天的决心溃不成军。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听见宁向朗的声音了。

    ——这是十年来的头一回。

    傅徵天感觉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不是特别疼,但很难受。

    傅徵天闭上眼,在脑海里回想着宁向朗的模样,从小小的个儿到半大少年,宁向朗的每一步成长他都没有错过,照现在这样一直走下去,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应该也不会在彼此生命里缺席。

    但是他和宁向朗只能是朋友。

    至少目前是这样。

    傅徵天稳住心神,用最正常的语气说:“后天我爸爸生日,你叫宁叔他们一起过来吃饭吧。”

    宁向朗说:“我还当是什么事,没问题,本来我们就这么打算来着。”

    傅徵天说:“那好,到时候见。”

    这是要结束通话了。

    宁向朗以为傅徵天正忙,也没多想,“嗯”地一声挂断电话。

    耳边变得一片寂静,傅徵天静静望了窗外许久,抬手拉上了窗帘。

    满室幽暗。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蓦然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傅母走进来打开灯。

    见傅徵天安静地倚着墙站在床边,傅母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开灯?”

    傅徵天淡淡地笑了:“在想事情,这样比较容易集中精神。”他绕到傅母背后将手搭在傅母肩膀上把她往外推,语气不乏愉快的调侃,“妈你打断我的思路,我得重新来一遍,你快去睡吧,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傅徵天少有的轻松和亲近让傅母一怔。

    她杵着不动了,打定主意盘根问底:“你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傅徵天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某些人一个道理——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躲着舔伤口这种傻事他从来都不会干,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最应该做的当然是让别人更加不痛快!

    比如他“堂伯”傅敬城。

    傅母很快就知道傅徵天不是在说假话。

    傅徵天在傅麟生日之后就回首都本家住了一段时间,等他离开首都的时候他“堂伯”傅敬城的产业统统崩盘。

    傅敬城本人气得犯病了,一夜之间就躺进医院静休去了。

    见傅敬城的遭遇这么凄惨,傅麒对傅敬城一支特别“友善”,力排众议把傅勉推了上去,大方地让傅勉去“接手”傅敬城的产业——主要是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这一连串的“意外”发生后有人不服气了,把愤怒的矛头笔直笔直地指向突然跑回首都的傅徵天,直接找上门问傅老爷子要公道。

    面对那么不识趣的家伙,傅老爷子当然发话了:“这只是帮他们长长记性。”

    意思是他虽然老了,但还没有变成老糊涂,别把他当瞎子糊弄——不收拾你是心胸宽广,真敢蹬鼻子上脸,收拾你根本不带喘气!

    出了一口恶气,傅徵天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西北——算算时间,这时候胡家湾办起来的瓷艺赛大概也正式拉开序幕。

    傅徵天从飞机上俯视着刚刚回青的西北大地。

    这片目前并不算富饶的土地将是他和宁向朗的舞台。

    他们会从这里腾飞。

    ——他们的目光现在最应该摆在这上面。

    42第四十二章 :不自然

    宁向朗真正察觉不对劲,是在首都的消息传来之后。

    不是宁向朗自作多情,至少在过去的几年里面傅徵天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会告诉自己,甚至拉自己参与。

    像这次这样从别人口里听到消息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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