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蓁眼下是恨绝了穆清,贱痞子贱民老是端着现在还端到她头上了!在丫鬟嬷子的打理下这萧蓁也很快便稍稍齐整了些,只是脸上实在是难看的很,双眼红肿不说,眼泪把水粉都冲出了些痕迹。

    穆清站在边儿上只当看不见听不见这萧蓁一声声的嘀咕贱民贱痞子,倒是绿竹恨不得撕了这萧蓁的嘴皮子,怎的萧大人满腹经纶为人正派生养出这么个女儿来?

    宫里本是清净之地,皇上坐镇的地儿即便隔了几十里远也是得忌惮着注意着些的,这时候萧蓁这样闹腾若是以往定是拖到无人处早早了结了,得亏前阵子萧蓁风头太盛大内总管李自中数次探望,太子又着人叮嘱了照顾着,加上萧贵妃萧大人,这才有了萧蓁这会还骂穆清贱种的模样。

    内殿又出来了一批秀女,从表情上看得出应是被撂了牌子,穆清不求萧蓁在皇上跟前露脸子,只求这混账东西安安稳稳走到殿前,余下的便是太后指婚的事儿。

    正在内心祈求天爷让萧蓁安分些,一打眼看见一个眼生的老太监执了拂尘过来,穆清心下思量这是哪个宫里的,就见这老太监规规矩矩向她行礼“奴才梁八斤给小主子请安。”

    “管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穆清不认识这梁八斤,可是宫里得罪谁也别得罪奴才是亘古不变的理儿,这时候虚虚扶了那梁八斤一把,只想着这大太监不是来问罪的吧。

    “奴才奉了太子旨意来看看诸位小主子,太子让小主子放宽心,不必紧张。”梁八斤认得穆清,来了先给穆清行礼,后半句话却是对萧蓁说的。

    那萧蓁还没什么反应,穆清眼皮子一跳,这萧蓁如今真个是香饽饽,皇上紧着,太子也紧着,五皇子又求了婚,这时候就算是押也要将萧蓁押过这茬。

    心下各种思量,打发了梁八斤穆清却是发现这萧蓁看见大太监竟是闭嘴了,明显乖顺了不少,心下奇怪但也没时间说什么,秀女四个一道四个一道,下一回就是萧蓁了。

    你道这萧蓁是作何不愿意进宫了?先前不还是冀望着进宫受众人行礼供奉么,怎的突然间说不选秀就不选秀了?

    昨儿个萧蓁同穆清一道去芳韵池赏荷,那是她头一次看见圣上龙颜,一望之下大失所望,皇上老且瘦,可是她们动不动便要跪地,萧蓁回去之后就有些不愿意当皇帝的妃子。及至今日早上众秀女在外殿等待面圣,皇上进苑子时有秀女惊慌之下踩着裙摆当场摔倒在地,恰恰在皇上跟前摔了这么一遭,外裙上扬,让皇上看了裙下内衬。

    不等那秀女有何动作,上来两个大太监拖了人到宫墙底下,随即便有侍卫过来,萧蓁眼睁睁看着那秀女被堵了嘴一仗一仗打了个稀烂,从刚开始的挣扎到最后死透,连小半柱香都烧不完那秀女就被打死,连血迹都被洒扫的干干净净。那秀女死的地儿离萧蓁也就两步来远,萧蓁险些被吓死,抖着肩膀息了声儿,待过不长时间,这萧蓁盯着那秀女死的地儿便哭嚎着要回家,她不选秀女了,不进宫了。她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条人命顷刻间便没了,还在她跟前,一时间又恶心又惧怕,死活不进宫了。

    这时候看见那大太监萧蓁心有余悸,立时便闭了嘴。

    穆清一干人等是不知道这出的,这会子见萧蓁闭了嘴,众人皆都松口气,只要这祖宗不要在御前出声儿,至于脸上是怎样的还是底下奴才看的,皇上在殿里,秀女子在殿外,只是看个大概,且这萧蓁皇上看上看不上不打紧,五皇子都求指婚了。

    不容人多想,眼见着有小太监过来领这一道子的秀女往前走,穆清低声朝萧蓁说话“记牢我说的,规矩着些!”

    萧蓁狠狠瞪了穆清一眼没吭声,只低头磨磨蹭蹭跟两步缓两步,直将后面的人看的心眼子顶了喉咙。

    “殿前失仪不伦你爹娘是谁,一律当庭仗毙!”穆清没了法子,从牙缝里挤出这话,想着这混账东西总该是惜命的吧。

    可谁知这话说出来那走两步也是不走了,只干站着磨蹭去了。穆清是知道种种内情也知道萧蓁定是不会留在宫里的,可是萧蓁不知道,萧蓁受了众秀女的谄媚,一心想着她一面圣就要留牌子,这时候听穆清这样说,想着万一这回留了牌子,她往后留在宫里该怎么活,一时间脚步都挪不动,只是嘤嘤嘤想要哭泣。

    内殿到外殿有一番距离,这时候离众位主子们的地儿远着呢,穆清眼见着萧蓁这样,真是恨不得一把将她推出去十丈远,思量了半天想着她收拾齐整了跟着秀女子进到内殿的苑子去,横竖她们年龄都差不多,且她也是宫里的打扮,如此央了管事走几步也是不乍眼,着那萧贵妃跟前的嬷子上前说了两句,随后便见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

    穆清知道这管事是看着她的,都是当差的,都不容易,生怕松了口主子没事底下的遭殃。如此穆清也是感激的,低声朝那太监道了谢,随后便搡着萧蓁走了两步。真是要臊死人,她几时这样过?这萧蓁被萧家上下养成了这样没脑子的一个,还任性肆意,没受过生计之苦,也未曾经历过大事小情,在家里全靠父母荫蔽,不知人情世故也便罢了,作何养成了这样天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养成优越感也就罢了,作何是想一出是一出,觉得天底下她做的事都该是有人迎合答应的?

    一路无声闹剧一样走着,及至走到内殿的苑子门口穆清便不能进去了,内殿不像外殿,内殿处处都是肃静的,从侍卫太监宫女到秀女都是静默着,一片皇威浩然之气。

    萧蓁是走在最后,进了内殿苑子也像是死心了,内殿的侍卫层层,森严的像是下一秒就拖了殿前失仪的哪个一仗一仗打个稀烂,萧蓁不敢再生事,乖乖跟着其余几位进了内殿,悄悄站在门外等着皇上太后皇后审议。

    穆清身边站着那管事太监,因此内殿的侍卫也就没有来过问,站在内殿苑子门口,穆清看着萧蓁被撂了牌子,同她一道的有个圆脸大眼睛身子丰腴的姑娘被留了牌子。穆清站的不远,这时候看见那萧蓁盯着那留了牌子的姑娘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穆清猜踱着怕是这萧蓁不敢相信自己被撂了牌子,一方面不想进宫,一方面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被撂了牌子丢人,这时候要是眼珠子再敢乱转一下,那门口站着唱花的掌事怕是大巴掌要下来了。大巴掌下来打死了才好,可是这萧蓁是萧府的千金,打了萧蓁就是打萧铎。

    眼珠子都不敢错的盯着前方,穆清只恨天爷给了她这么个身份让她遭这份子罪。

    好在一会子之后像是里面的主子叫萧蓁站起来回话,穆清凝目闭神也听不出个好歹来,只是一会儿之后看见太后起身先出了内殿往那慈宁宫方向走了,萧蓁还站在殿前,只剩她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太后走了应该是太后说了要将萧蓁指给五皇子,可是眼下唱花的掌事怎的还不唱花?

    穆清不知内殿发生的事,今日皇上定是不愿意留萧蓁的牌子,自打在芳韵池看见萧蓁的时候皇上就不属意萧蓁,等晚些的时候竟是太子求见。太子请求将萧蓁指给他当侧妃,当时皇上将将着李自中出宫前往刘家秘密收回当年下的圣旨,对太子多少有些愧疚,遂答应了太子的请求,虽然他明知太子请求这么一出是想拉拢萧铎。

    可是今日殿上的时候太后竟是出言要将这萧蓁指给五皇子,皇上一时都不知这一夕之间怎的两个儿子都抢着要这萧蓁,可是太后近些年年事已高,皇上又是孝顺的,这时候是不能拂了太后的意。两难之下便晾了那萧蓁好一会,最后在太后推说身子乏回去歇着之后皇上着太监唱花,将萧府萧蓁指给五皇子缉熙。

    “萧相之女萧蓁,京城人氏,年方十四,赐花,为五皇子正妃。”唱花太监拉了老长的调说完这句话穆清蓦地眼前一花,扶着墙壁才站稳,方才劳心劳神,加之没有休息好又受了大惊,这回松了气便浑身都是脱力的,只觉得萧家算是渡过了这个劫。

    待脱力感过去之后穆清忍不住上前一步,急着让萧蓁谢恩然后拉回去好好教导一番,却不想她将将迈了个脚,便被内殿侍卫一声喝,穆清连忙收回了脚,不及说话,殿内李自中已经跑出来了。

    李自中听见侍卫的喝声,已经做好了挥手让侍卫拉下去仗毙的说辞,每回选秀都有这样的事,秀女们被教导过也总是不稳重,他干这些已经驾轻就熟的不行行。这回一出来,眼皮子一翻,然后咽下了口头的说辞。

    不说话,没示意,大内总管跑进去到皇上跟前低语了几句,便见皇上眼睛都亮了一下,边儿上的皇后不知事情,只当是秀女里有皇上中意的,不甚在意。

    一会之后萧蓁还未走到内殿苑子门口,就见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一溜儿小跑到门口,跟穆清说了几句话穆清便跟在那大太监后面。

    穆清着实忐忑的很,李自中上前说皇上有请的时候她是又惊又怕,选秀女的规矩是祖宗定的,内殿门口只站秀女不战其他,这回让她上前是要怪罪方才的冲撞?穆清走几步懊悔的简直要死,她素来冷静,方才怎的就猪油蒙了心一脚踩进内殿苑子叫侍卫喝了?

    及至行至殿门口,穆清站定,跪下向皇上皇后请安,一直不得回应,过半晌方听皇后说“抬起头来。”

    穆清抬头,垂眼,等里面皇上皇后打量。

    过不多久听见皇上的声音“起来吧。”

    将将起身,就听见门口太监的声音“吏部考功清吏司刘培之女刘穆清,京城人氏,年方十四,留牌子。”

    穆清五雷轰顶,瞠大眼看门口唱花的太监,明明每个字她都知道,可是连起来为什么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28姑姑侄一夫(三更)

    “小主子,还不谢恩?”那唱花的太监眼睛一翻呲了穆清一句,看着手里的空牌子心下也是犯嘀咕。这女子到底是谁,怎的大内总管亲自过来说是留牌子,且给了他张空牌子叫他念?

    谢恩?谢甚么恩?她不知这是何意,怎的她留了牌子,穆清眼巴巴的盯着唱花的太监希望这太监能说句“对不起了姑娘,方才是咱家出了岔子。”可是等了半晌都等不到回复,穆清一瞬间就懵了。

    她不是秀女,留什么牌子?瞬时就要跪地,她虽说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岔子,可是她是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的啊,要不是皇上十年前下了圣旨,皇商之家的女子不可能进到宫闱之内,况且吏部考功清吏司是什么?是个官职她知道,可是刘培也就是皇商刘泽业入赘女婿怎的是个官?明明不是的!

    将将跪地,但见李自中跑出了内殿,挤着眼睛将穆清拉了起来,拉过内殿门口,站定方说“姑娘福泽天佑,这回叫皇上看上了,奴才本不该说什么,可是十年前的那道圣旨眼下已经不存在了,新的圣旨恐是不久就要下下去,天大的喜事啊这是,姑娘还不快出去报喜。”

    穆清总觉得这世界蓦然变得她不认识了,怎的所有人说话她完全不懂,“劳烦公公,十年前的圣旨不在了是怎么个意思,今日之事到底是怎样的,还请公公指说则个。”

    “姑娘只须谢恩,回头一出去自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且说今日之事,咱家只能说是天爷的意思。”

    穆清知道眼下情况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昏昏沉沉出了体元殿内苑子,此时正是午时,太阳白花花站在当空,穆清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膀子的疼,后脖颈的疼已经不算什么,她现在急于知道方才发生的是什么?扶着绿竹径直出了体元殿,萧蓁已经不知所踪,倒是苑子外面的萧贵妃还在,穆清木木走过去对着萧贵妃说了句“我被留牌子了。”

    萧贵妃一惊,看穆清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立时着人要背扶穆清回去,“不,我能走,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穆清最后低声两字叫的萧贵妃一阵心酸,孩子在受伤或者手足无措之时下意识的便要找寻可以依赖的人,父母长辈俱是寻求依赖的对象,穆清时时记着自己身份,许久许久未曾叫过萧贵妃姑姑,这时气若游丝的一声立时让萧贵妃知道穆清受了大打击。索性身旁都是亲近的信得过的,这时也无言,只是扶起穆清快快往长春宫走,宫里哪哪儿都是人,哪哪儿都是耳朵和嘴,说话还得回长春宫去。

    穆清觉得头胀连耳朵也是一阵蜂鸣,她觉得她陷入了一个弥天大谎中,被一张大网罩住了,网子外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不知她被网困住了。倘若眼下她留了牌子,那她就是皇帝的妃嫔而不是太子的?她这十余年活着就只记着一个词,她是四皇子妃子,她往后一辈子的命运都和四皇子牵扯在一起,可是倏忽间她的命运变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命运怎么变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进了长春宫,一进苑子门,就看见萧铎来回在眼下踱步,见她们终于回来就迎上前,穆清看见萧铎一脸灰败,只觉得天要塌了,父亲怎的是早早知道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宫,萧贵妃挥退了底下的宫女太监们,方坐定,就听见穆清又说了句“爹爹,我被留牌子了。”

    萧铎深吸了口气,觉得真真是造化弄人,他十年前千方百计的不想和天家扯上关系,撒了弥天大谎之后未曾料到和天家竟是到了今日这般。

    假使他十年前照实说穆清便是他女儿,那时左不过是封个公主,可那时三皇子一死他谨慎的过了,一点点都不想再和皇家扯上关系。倘若封了公主,穆清便时常在皇上跟前转悠,皇上兴许就不能像今日这样强夺了儿子的王妃。

    可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哪里还是后悔不后悔倘若不倘若的。

    “我知道,我且慢慢和你说。”

    皇上在芳韵池一眼瞧上穆清这事儿萧铎不知道,在垂拱殿怎样思量了一番他也不知,只是李自中趁天黑亲自去刘家开始,他算是知道了。

    昨日,李自中换了衣服,着一身富商服饰进了刘家之后,亮了牌子,请出了大家长刘泽业,旁的人大厅里一个不留,只让刘泽业拿出十年前皇上下的圣旨。

    这皇商虽说银钱比国库多,可是地位始终上不去,刘泽业知道李自中是皇上近身儿伺候了一辈子的亲信,干什么事儿定是皇上的意思,因此很是诚惶诚恐。听闻李自中要圣旨,刘泽业不疑有他,亲自将祠堂里供奉的圣旨请了出来,却不想李自中在灯下确认无误之后亲手打了火折子将那刘家供奉了十年的圣旨烧了!

    刘泽业大惊,正要问李自中是何意时,那李自中拍着刘泽业肩膀大声道喜,只说刘泽业生了个好外孙女。

    没头没尾的道喜,何况圣旨将将被烧了,刘泽业哪里晓得其中一二,待李自中说道皇上瞧上了穆清之时老皇商便隐约明白了,只心里道皇上这是要让后人戳脊梁骨痛骂呀,竟是瞧上了儿子的妃子,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可是过了几百年仍旧被后世广诟,光这一件事便要抵了一生的所有功劳,这是做孽啊这是!

    随即李自中还道且等着选秀完了之后皇上挑个好日子要召穆清进宫,至于何时日召进宫,这就让刘家等着。

    等这些话交代完李自中从怀里掏出另一道圣旨,宣旨之后刘公只知道皇上这回恐是要遭群臣连番进谏的,皇上给刘家入赘女婿封了个虚职,虽说是虚职,但是真真是正五品官职。

    当朝虽说不似前朝那般让商户人家子女不许科考,地方上也不乏用钱捐个官,可是京里是个什么地方,哪里真是你当皇商当得好就能捐个官儿的?

    这是让穆清进宫有个不让人说闲话么,可是前面两条穆清怕是要头都抬不起来,后面这一条有什么要紧?

    前朝例子,后世之人戳皇帝脊梁骨骂皇帝,可是更多的便是骂那女子的,勾搭公爹,狐媚惑主,朝三暮四等等之辞简直能将京城的地面儿铺个一寸来厚。

    可奈何李自中亲自叮嘱了老皇商,带了皇帝的口谕来,老皇商能说什么,等李自中走了抹黑去了萧府,和萧铎一说,萧铎简直就要不相信自己耳朵。

    皇上一生未干过出格的事情,临了了要惊世骇俗一回么?还看上了穆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铎前前后后将所有事情捋了一遍未发现什么,只觉得天爷将他收了也换不会女儿的声誉和皇上圣誉。

    起先萧铎是想要请太子来商议的,这些年太子在朝中一直以翁婿之礼待他,如今乍然从宫里传出这样的信儿,到底还能有挽回的余地么?

    却不料去了太子府太子一夜未归,二日正是秀女面圣的时间不上早朝,萧铎早赶晚赶进宫之后不见萧贵妃,待等来了人,只听见穆清被留了牌子,不是说还得几日么,时辰未定么,怎的还留了牌子?

    穆清算是听清楚了圣旨没了是什么意思,也听清楚了皇上是瞧上她了,又一想昨日芳韵池的种种,恨不能立时一头撞地。李自中是昨日晚上出宫的,她之前未曾和皇上有过怎样的接触,就昨日说了一会子话,当时她还觉得皇上慈蔼如寻常老翁,谁知当时皇上便瞧上了她,当真是圣心不可揣测,谁也不知皇帝心中所想。

    那会子留了牌子说不定只是皇上临时起意,逮着机会将她留在宫里,这可怎么是好啊,怎么是好。

    穆清一时心乱如麻,瞬间身份都变了,总觉得她是站在半空中看着地上的自己,所有的理儿她都知道了,可是她的身体落不到地上,整个人虚的慌。

    “姑侄同侍一夫……”穆清喃喃说道,顿时觉得皇命倘若不可违,她怕是要死了也不能入宫。

    姑侄同侍一夫是蛮族的风气,可是当朝自诩中原王朝开化圣明,如今皇上算是开了这个先河。

    这头萧家一家子连同刘家都惶惶不可终日,那头五皇子在他的殿里守着他的狗玩。

    穆清十年前指给四皇子的圣旨其实本可以不被烧,转机便在这五皇子这里。

    昨日五皇子从攒花筑回了倦勤殿,一时简直想要嚎哭,一方是气的,另一方是丢了玩具的伤心。他也真是哭了,在狗屋里等着一只只往殿里窜的狗儿哭,神经兮兮的指着无辜的狗儿骂“不知好歹,迟早有天弄死你。”“混账,还敢打我,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如此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待沈宗正前来的时候这五皇子还在狗屋里骂人,沈宗正正要细听的时候,那骂人的话不见了,转瞬间就看见五皇子站到了檐下,身上带了一身的狗臊气,脸色如常,看不出方才有过一点点哭音儿。

    “什么事?”

    “那个,是刘府的事儿。”

    “和太子有关?”

    “看起来和太子无关。”

    “和太子无关便不要提了,往后那混账东西的事情我都不想听,刘府也不用叫人看着了。”五皇子说着说着语速便快了些。

    沈宗正哑然,然后告了安就走了。

    五皇子既然不想再要穆清这便是真的了,只是他不知沈宗正这回说的是李自中进了刘府,之前几个月沈宗正每日来说刘府的事情,都是穆清今日干了什么,吃了什么,这回开了个头主子不让提,不让提甚好,他也不乐见主子对穆清上心。

    ☆、29大病一场

    月亮白光光的照着,缉熙站在院子看自己的影子,细条条的一根线,边儿上任何东西也无,孤孤单单的将院子割成两半子,夜风一吹,缉熙便见那根线扭曲了一下,难道这点风竟让他打了冷颤?似乎是的,总觉得自己那根线旁边不该空无一人,突然之间觉得这殿里也空荡的吓人,心里也空落落的,可不是么,丢了极想要的东西,若是孩子该撒泼哭闹在地上打滚儿了。

    就那么垂着脑袋缩着肩站了好一会子,缉熙静悄悄进住殿了,严五儿歪在脚踏子上睡的正香,这奴才胆儿小,不敢和他的狗玩,于是每每就一个人缩在床下酣睡。这时候缉熙沉默的踢醒严五儿,梳洗换好衣服躺床上之后缉熙问严五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恶?”

    “不,殿下你很好,真的。”

    “真的么?”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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