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二。

    秦隐一早醒来,洗漱回到桌旁,发现手机上全是爆满的未接来电。

    zxn战队从教练到经理再到狄达等人,轮番上阵,队外则是肖一炀,12通未接来电,一人撑起半边天。

    消息界面也同样狼藉。

    秦隐带着晨起倦懒靠在墙前,指腹一划,眼前快速掠过肖一炀那一堆l毛的文字和图片。

    他懒得一一去看,敲了三个字作为回复:“是真的。”

    然后返回,进入zxn战队私聊群。

    单@他一个人的消息就有十好几条,秦隐粗略扫过,也简单回了一条:“没被绑架。本人。”

    秦隐回复完,就准备把手机放回桌上。

    而就在这时,屏幕亮起来。

    来电,狄达。

    秦隐意外地瞥了一眼时间,五点三十七。

    他接起电话:“你……”

    “你上回和上上回怎么说的!这是叫一局游戏而已还是叫粉丝福利?谁家送粉丝福利有直接把自己送出去的?这才多久没联系,你就直接给我们搞这种大新闻大惊喜!”

    “……”

    狄达暴躁完,换了口气:“你刚刚要说啥?”

    秦隐淡声:“我不急,等你骂完。”

    狄达的气立刻短了半截。

    反省一下自己刚才口气是有点冲,狄达弱了弱声:“啊,那啥,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昨天半夜听说这件事,惊得我觉都睡不着。”

    秦隐:“我谈恋爱就这么惊人?”

    狄达本能回答:“哪止是惊人,明明是惊悚!”

    秦隐:“哦?”

    性冷淡这冷冰冰似笑非笑的一挑尾音,让两百斤的猛男狄达心里和手里同时哆嗦了下。

    显然队长余威犹重。

    还好秦隐似乎心情不错,没就这个问题深究,还给狄达解释了句:“粉丝福利和一局游戏而已不假。”

    狄达急性子憋不住:“那你俩――”

    秦隐淡定接回:“男女朋友的事情也是真的。”

    狄达:“哈??”

    秦隐:“月初刚交往。”

    狄达:“……”

    狄达幽幽叹了口气:“小组赛就要开始,我们是没时间关心你了。经理说他今天中午可以过去看看,你要不要和他聊聊?”

    “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狄达没忍住,凉飕飕哼了声,“聊我们对各路粉丝严防死堵了三年多的lai神怎么被人搞到手了,之后身份万一曝光了又该怎么公关呗。”

    秦隐唇角淡淡勾了下:“这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别瞎操心。还是说,你们还嫌惹的骂少?”

    “我又不是受虐症――你进队一年我们战队被开次数跟坐了火箭似的直线往上窜,谁有病谁嫌少。”

    “那就别管,到那时候我会自己处理。”

    “可是――”

    “别可是了。抛开杂念,专注比赛。”

    “……”

    临挂电话时,狄达还是不放心:“经理这边现在也没什么事,还是让他过去和你商量商量吧。”

    “不用,”秦隐索性抛了杀手锏,“而且我今天有约,没时间。”

    “很重要?”

    “陪女朋友见家长,你说重要么。”

    “??”

    死寂数秒,狄达一改之前的担心:“月初才交往,这周见家长,那再过两个月,我是不是就得吃你俩喜糖了?”

    秦隐轻嗤:“我争取。”

    狄达:“…………”

    猛男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

    谈梨和舅舅乔意钧的见面约在校外一间咖啡厅里,时间定在下午2点半。

    谈梨已经过世的外公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即便中途投笔从商,骨子里那点区别于铜臭气的书香也没磨干净,还在他唯一的儿子身上得到了极好的传承和体现――

    所以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一边儒雅西装金丝眼镜,一边金白长发灵动随性,任谁看也不会猜到这是舅甥关系。

    何况女孩旁边还坐着位冷淡清隽的青年。

    服务生来回几趟,总忍不住把目光往那桌落――

    这么古怪的三人组,竟然异常和谐地在那边坐了将近半小时了。看情况,多数时候是那个儒雅男人问,对面两个年轻人答。

    难道是公司面试?

    那这企业文化绝对是跨度极广、很有包容性的了。

    服务生腹诽着,再次从三人那桌旁走过去。

    桌旁。

    谈梨懒洋洋地靠在木质扶手上,察觉什么似的掀了掀眼皮,瞥了那服务生背影一眼。

    她落回目光时,对面的乔意钧正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病假休学了三年?那时间确实不短,不过身体无碍就好,旁的都是小事。”

    这次不等秦隐接话,谈梨往前坐了坐,朝乔意钧眨眼:“舅舅,您下午没别的事情啦?”

    乔意钧一停,温和笑问:“你是嫌舅舅打扰你们了?”

    “我哪敢,”谈梨笑得灿烂,“我是怕耽误您的事情。”

    “那好,这次我在国内留的时间会久些,也不急今天。”乔意钧起身。“这家音乐不错,你们多坐会儿吧。不用送我。”

    “那怎么可以。”

    谈梨毫不犹豫,起身就离开了沙发长椅:“我要是不送您出门,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她不忘回头,拿话把秦隐按住:“你等我回来。”

    谈梨直把乔意钧送到门外,司机已经将车停到面前。谈梨面上笑容淡了一点,眼神里似乎在犹豫什么。

    乔意钧突然开口:“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还是说太久不见,你和舅舅已经生疏了?”

    谈梨意外:“您看出来了?”

    乔意钧笑:“你像你妈妈似的,平常聪明,却总爱钻牛角尖,一到这种时候情绪就全写在脸上了――我看不透你那个小男朋友的情绪,还能看不穿你的吗?”

    “……”

    谈梨被拆穿,也不再犹豫:“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您,您认识一个叫应雪容的女人吗?”

    “应雪容?”乔意钧的笑容突然僵了下,他声音不自觉冷下来,“你怎么会知道她的?”

    谈梨一怔。

    乔意钧向来温文尔雅,说话声调都维持在半格升降里,很少见什么大的情绪变化。

    而她记忆里小舅舅唯一一次发火甚至责骂旁人,就是当初为母亲去世不久谈文谦就新娶的事情。

    而现在……

    乔意钧似乎也察觉自己情绪不妥了。但他并没有太过掩饰,只是松了皱起的眉:“是你父亲又开始和她来往了?”

    “谈文谦自己的事情我没关心过,不知道,”谈梨说,“只是她在我们学校当老师,之前第一次遇见,她主动和我提起的。”乔意钧冷眼:“她主动和你提起?”

    “对,怎么了?”

    “……”

    乔意钧没说话,但向来温和的五官间已经渐渐凸显出一种出离愤怒而无法完全掩饰的情绪。

    谈梨心中的那种预感更明显了些,她无意识地攥紧手指:“我听外婆说过,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差……”

    “你猜的没错。”

    “!”

    谈梨悚然一惊,杏眼睁得微圆。

    乔意钧冷声道:“我出国很早,对你父母的具体情况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应雪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女人就是你母亲的心病、也是让你父母关系决裂的开始――当年她走得悄无痕迹,但你母亲的死,她这辈子别想脱了干系!”

    沉默发酵许久。

    乔意钧从自己情绪里回神,声音温和下来:“这件事交给舅舅处理,你不要插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心心过好你自己的生活,知道吗?”

    谈梨唇瓣动了下:“我……”

    “谈梨,”乔意钧轻轻叹了声,安抚过女孩的肩,“如果意芸在天上看得到,她一定不希望你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你还年轻,你要有自己的人生,我和你外婆都是这样希望,我相信意芸也一定是。”

    “我知道,”谈梨抬了抬眼,撑起个笑,“我会努力的。”

    “好,别让你的小男朋友等久了。那舅舅先回去看你外婆了?”

    “嗯,舅舅再见。”

    谈梨看着那道车影没入车流里,脚下像生了根,挪一分一寸都艰难,难得叫人心里发涩发疼。

    她面上的笑镜花水月似的,轻易就碎散了。谈梨心底那个盖子里,久抑的疲累感慢慢流出来,涌进她四肢百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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