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孝仁上前一步,艰难的弯下身子,用下颚抵住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银票,可惜根本就是徒劳。

    盛鸿见他不知悔改,忍不住冷哼一声,“本将军派人跟踪你,亲眼见你与这些商人碰面,你还有何狡辩,还不快速速从实招来!”

    要他招了,除非他死了。

    孔孝仁直接从地上站起身来,高昂着头颅:“本官不知要招什么,盛将军你可别仗着皇上的宠信,就在这儿冤枉了本官。”

    孔孝仁说完趁机朝着跪在一旁的两人踢了踢。

    龚老三最先反应过来,想要附和两句,可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根本就无法开口,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只能给赵成德使眼色。

    赵成德被押送过来的路上,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如今见着龚老三与孔孝仁都被绑在公堂之上,那原本想要附和的话都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他不招供,盛鸿自然有办法让其他人开口说。

    “这些密信都是从你书房的暗室内搜刮出来,这上面的秦公子是何人,在东莱又是什么身份,你不说,本将军自然有办法知道。”盛鸿重重的拍着桌案。

    孔孝仁听他提及秦公子,便知道自己是真的被人给监视了,但却依旧咬牙不开口,若是他将那人供出,岂不是真的就没活路了。

    大堂内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无论盛鸿如何逼问,乃至动用刑罚,居然没有一个人招供的。

    无奈之下,只得将这些人全部收押大牢内。

    看着案桌上那一沓厚厚的信笺,盛鸿颇为头疼,吩咐陆寒将这些密信以及那些银票都送去兖州城,告知皇上。

    “将军,那沈大人的伤势咱们要不要回京后告诉沈家的人?”陆寒接过那包裹朝着盛鸿拱手询问。

    盛鸿走了下来,双手背负。

    沈炎文被行刺他也有责任,如今他得去东莱一趟,只怕无暇顾及沈炎文,还得找个心思细腻的人来照顾他。

    只是这心思细腻的除了沈炎文的身边人还能有谁。

    “你回去之后,沈侍郎的夫人报个信,看她能不能来江南,若是不能也得派个体己人。”盛鸿压低了声音道。

    “是,属下明白。”陆寒刚要拱手辞别离开。

    一脚还未踏出府衙门外,又被盛鸿给唤住。

    “将军——”

    “此事儿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沈侍郎!”盛鸿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儿如果让沈炎文知道,依照他那个倔脾气,根本不会因着自己的伤势而放任此事儿不管,定然是要跟着自己去东莱。

    在东莱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事情败露之前,盛鸿打算和邹珉联合起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不得不将沈炎文留在江南。

    陆寒没有跟着众人回客栈,只身骑了一匹快马夜以继日的赶回兖州城。

    五日后,陆寒抵达兖州城内,途中跑死了三匹马,且一身的风尘,胡子拉碴的出现在明威将军府门外。

    如若不是元宝跟着自家公子回了府邸,恰巧碰见陆寒,只怕看守将军门前的小厮根本就不会让其面见将军,只当他是前来要饭的。

    不过,陆寒这风卷云残的吃着饭食的样子和要饭的也差不多了。

    因着陈永生还未归来,白术只得先将此事禀明了苏凝,苏凝连忙让府内的小厮去通知陈永生让他尽快归家。

    盛仲怀看了一眼陆寒身边的那个包袱皮,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却被陆寒一下子给护在了怀里。

    他这一举措让府里的人颇为不满,尤其是元宝。

    小公子可是盛老将军的心头肉,有什么东西还是小公子都不能看的,竟然护的如此要紧。

    陆寒吃完了饭食,直接用那脏兮兮的袖子擦了嘴,灌了一大口茶水,才开口道:“公子不要怪属下,这些都是盛老将军交代属下,要让皇上看的,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要交给当今圣上的?

    众人闻言,视线纷纷凝聚在那个脏兮兮的包裹上面。

    “祖父什么时候回来,他和沈侍郎在江南还好吗,你们此次前去将盐商的案子调查的如何,那些人有没有被抓住?”陈仲怀一开口便问了陆寒许多的问题。

    陆寒刚要起身回答,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禀报声,陈永生回来了。

    厢房的门被再次打开时,陆寒看着进来的人,直接单膝跪了下去,朝着来人拱手:“将军!”

    陈永生上前一步直接将其扶了起来,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眉头蹙在了一块儿:“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父亲好沈侍郎人呢?”

    “将军放心,老将军无碍,只不过沈侍郎在江南被行刺了。”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

    敢在江南行刺朝廷命官,真是胆大包天。

    “可是江南刺史孔孝仁派人做的。”陈永生当即开口,而后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包裹。

    “将军所言没有错,确实就是江南刺史与当地的富户们勾结在一块儿,联合东莱一个姓秦的公子,将那黑疙瘩销往了各地,私下贩卖白盐也是江南刺史与那些商人们联合起来的,将军已经将他们悉数扣押在牢房。”陆寒怕陈永生等人担心,将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了众人。

    屋子里一片寂静。

    陆寒转身将桌子上那个脏兮兮的包裹拿了过来,转手交给陈永生:“这里头装的乃是江南刺史与那姓秦的公子往来的密函,老将军吩咐属下,一定要亲自交给将军您,呈现给皇上。”

    陈永生十分严肃的接过了那个包裹,继而看着陆寒,见他眼下青黑一片,当即道:“你且在府上歇息一两日,明日我将此物交给皇上,由皇上定夺之后,你再回江南。”

    “是,属下遵命!”陆寒拱手道。

    陈永生让白术好生照料陆寒,一切洗漱用品,衣物等都给他备好,便携带着那包裹去了书房里。

    苏凝挺着偌大的肚子靠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脑袋一点一点的下垂着。

    忽的听见门吱呀一声轻响,原本还有些瞌睡的人,顿时困意全无。

    明晃晃的油灯照亮了整个屋子。

    “怎么样,父亲派人回来说了些什么,他们在江南可还好?”苏凝将手里的书搁在一旁,继而要下榻。

    陈永生连忙上前阻止她,并将自己的衣裳给褪了下来道:“父亲没事儿,倒是沈侍郎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苏凝抚着肚子忍不住狐疑。

    陈永生朝着屏风后走去,伸手将木桶里的水倒进了浴桶内,哗啦一声响动后,便坐在了浴桶里。

    苏凝听到屏风后传来的水声,反而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追问:“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咱们可是答应过刑部尚书边大人,万一沈侍郎有什么事情,定然要通知他的。”

    陈永生撩起水花擦拭着肩膀,嘴角缓缓上扬,“沈侍郎在江南被人行刺,受了伤,伤的不重,不过需要人照看。”

    “行刺!”苏凝急急下了榻,走到了屏风跟前追问:“那咱们得立刻给边大人报信才是。”

    “我已经让府里的小厮去边府了,你不用担心。”陈永生从浴桶内站了起来,拿起边上搭着的浴巾擦拭完身子,拢了拢衣裳,揽着苏凝上了榻上歇着。

    与此同时,当刑部尚书边柏涵接到陈永生府里的小厮递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被吓得不清。

    “可有没有大碍?”

    “听回来的人禀报,并未伤及性命的,不过大夫叮嘱了不能下榻,得细心仰着,咱们盛老将军的意思是派个体己人去江南照顾才行!”府中的小厮一字一句的传达着。

    边柏涵连连点头,这个是自然的,女婿受了伤,定然得派个体己人过去照料,派了别人过去,他们也不放心的。

    “替老夫谢谢你们家将军,等他回来,老夫定然亲自拜谢!”边柏涵拱手道。

    小厮侧身避开。

    等人一走,边夫人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咱们要派谁去江南,要不让我身边的大丫鬟过去,她做事儿稳妥,这些年也忠心——”

    “糊涂!”边柏涵转身瞪了她一眼。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让女儿前去,修补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裂痕,派个外人去,岂不是更是雪上加霜。

    “那你说派谁去,难不成你想派女儿去?”边夫人追在边柏涵的身后。

    边柏涵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边夫人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当下便气得跳起了脚来,“我不答应,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个时候让女儿去江南,万一同女婿一样出了事情怎么办。

    她们已然年老,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这事儿你别管,我自有主张。”边柏涵懒得再同她多言,径直拐入了边上的厢房。

    边夫人在外急的红了眼眶。

    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得知自己不会被派去江南,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慰着边夫人,让她宽心等。

    边柏涵坐在厢房里听到外头渐行渐远的哭声,忍不住长叹一声。

    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让女儿去江南,只是女婿若是出了事情,只怕女儿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还那般年轻,辰儿那孩子还那般小。

    想到此处,边柏涵心一横,直接站起身来,当天夜里便去了沈家,将事情告知了边娉婷,并询问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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