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皇后肤如凝脂,激动起来,颊边就匀开了浅浅的晚霞妆色,煞是红润诱人。

    男人略略低下头,宽厚的喉结耸动,禁不住拂开她耳际的赤金玛瑙坠子,想要衔咬住那瓣比石榴还要艳美的唇。

    “不要这样,有人在呢。”

    小妖精一边捏着他的手臂,又害羞地躲进他胸膛。

    要不是她提醒,情迷意乱的君王差一点便失陷城池,将他好不容易垒造起的天子尊威在众目之下毁得一干二净。

    他的视线施舍给了旁边的人。

    “辛昭仪。”

    冰冷的称呼,与前头唤琳琅的亲昵天差地别。

    辛如意顾不得帝王语中的冷漠,见他看过来,先是一喜,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如坠冰窟。

    “寡人如果没记错,这辛夷宫是后宫重地,闲常不得乱闯,否则——”

    “九族株连。”

    没说完就被怀中的小妖姬咬了一口。

    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瞧着那手背上的红印,柔声道,“好了,郎君知道她是你妹妹,一家人。这不,就小小吓唬她一下而已,免得她下次还不省心闯进来。”

    猫毛被捋顺了,对方又变回之前那副小乖乖的模样,温顺窝在他的怀中,慢吞吞地说,“妹妹想必是有了要紧的事,才不得不擅闯辛夷宫,姐姐说得对吗?如意?”

    不等辛如意开口,皇后的眸光在她的肚子上巡了一遍,意味深长,“这要紧的事啊,也分三六九等。让姐姐猜猜,妹妹这般着急,莫非……是怀孕了?”

    她越是慢条斯理,辛如意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在长姐面前,宰相府备受宠爱的三小姐就像一只刺猬,竖起了坚硬的铠甲。

    辛如意满眼警惕,“我怀不怀孕,跟你有什么相干?”

    她的目光自始自终都系在那芝兰玉树的男人身上,可惜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得暗恨起琳琅的恃宠生娇。

    “相干呀,怎么不相干呀?”

    琳琅抚着帝王襟口的蟠龙纹路,玉雪般的肌肤压着明黄衣料,不显俗气,反而处处透着华贵绰约的气息,“若是妹妹真的有了,姐姐可是高兴死了。辛夷宫冷冷清清的,若是多了小孩,那肯定是不同往日的热闹。”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给你的!”

    辛如意气得浑身发颤。

    她跟琳琅积怨已久,这孩子到她手上还能活得成?

    皇后娘娘却并不是很想要理会她的气急败坏,仰着脸,冲着天下至尊柔媚一笑,“郎君,锦娘想抚养妹妹的孩子。”

    “傻呀,自己生不是更好么?”

    周雪程含笑,“无论是一个两个三个,做爹爹的都养得起。”

    “可是生孩子很疼。”她蹙着细细如柳的眉,“不是有句话说么,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挨不过去就见阎王爷了。郎君舍得锦娘这样受罪吗?”

    “掌嘴,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阎王爷要收你,也得问过寡人的意见,除非他不想要香烛供奉,要活活饿死在地狱里。”

    他轻轻捏了她的唇,当做是掌嘴。

    “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的确是舍不得。

    从前他认为延绵子嗣是人生大事,祖宗香火不能断绝。

    后来倒是自己想通了,百年之后,比起子孙满堂的哭丧,他更想与她白头同葬。

    周帝柔情似水的眼光从琳琅身上移开,落到曾经的东宫太子妃身上时,那深情转成了度量,“辛昭仪,你既是有孕,寡人便不追究你这次擅闯责任,回去好好养胎,等瓜熟蒂落再送回辛夷宫。你是功臣,寡人日后必定重赏。”

    听到前半段时,辛如意不禁欣喜揪住了手帕。

    后来一字一句的叮嘱让她濒临绝望。

    “太子哥哥!”

    她泪眼婆娑,抬出了昔日的情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有了姐姐,就这么快忘了如意?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骨肉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的……”

    皇后娘娘闻言,哭得比她更加梨花带雨,凄美无双,“妹妹,狠心,你竟然用了狠心这个字眼,姐姐会虐待自家的小外甥吗?难道姐姐在你的眼里竟是如此不堪?”

    琳琅的哭戏从来都是惹人怜爱的。

    除非必要,她很少会用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反而是默默地流泪更能引起男人的怜惜。

    果然,她这一下立刻惊住了人。

    “锦娘——”

    周雪程心疼无比。

    “从小到大,姐姐可有一次不顺着你?你是最小的妹妹,大家疼你,姐姐理解。爹娘偏宠,总是纵容你的胡闹,而姐姐却要因为你的任性而跪祠堂、打手心,姐姐当时有说过什么吗?姐姐想要带小外甥,也不过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懂得照顾小孩子,所以想要替你顾看着,让小外甥平平安安长大。”

    她眼眶里泛着湿润的雾气,凝成泪珠,缓缓划过嫣红的嘴角。

    “你到底把姐姐想成什么人啊?”

    “我们是姐妹啊,你……为何如此防着我?”

    细微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琳琅后半句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只好将自己紧紧依附在男人的胸口上。

    纤薄的背脊悲伤起伏着。

    “锦娘!锦娘!”

    周雪程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小孩子般哄着,安抚她的激动情绪。

    “不哭,咱们不哭了好吗?”

    琳琅抽抽噎噎,“没有,我没哭,是沙子进了眼。”

    “好,你没哭,是沙子进了眼。去卧室吧,郎君给你吹吹,好吗?”

    她红着眼眶看向自家的妹妹,还想说话,就被男人半抱着走了。

    珠帘晃动间,站在原地难堪不已的辛如意分明是看见了女子嘴边隐约笑意,她伏在帝王的颈边,眼神与姿态那么柔弱可怜,可她的笑出卖了她!

    这个奸诈小人!居然给她下套!

    辛如意又气又恼,转身就想一走了之,结果被拦住了。

    “昭仪娘娘,还是先等陛下出来。”

    女官不卑不亢地说。

    辛如意大发脾气,“你算什么玩意儿?竟敢拦本宫?”

    教训不了琳琅的嚣张气焰,难道她还教训不了她宫里的小小婢女?

    “她是什么玩意儿寡人不知道。”

    后头传来冰冷的声音。

    “不过你是什么玩意儿,你很快就知道了。”

    “寡人连呼吸都舍不得压着的人,你凭什么让她哭?”

    第389章 明月光前女友(27)

    三月初六, 辛府发了一纸看花帖,宰相夫人宴请各家夫人来府上赏玩春睡海棠。说是赏花,明眼人都知道,宰相夫人是为了相看未来儿媳专门举办的盛会。

    宰相府的二少爷辛正炎, 年方十八, 出身名门望族, 却没有养成骄矜少爷的脾性, 十六岁博得探花之名, 两年内擢升为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与六部尚书之位仅距一步之遥, 可谓是年少英杰, 大有所为。

    这样的如意郎君,怎么能不叫未嫁的闺阁小姐怦然心动?

    赏花这日,宰相府一片莺啼燕语,好不热闹。

    宰相夫人通过半日的相看, 心中飞快思索着。

    大理寺卿之女郑如云,国子监祭酒之妹杨娉婷,还有侯爷之女萧盈盈, 无论是从容貌还是才情来说,这三位皆是出类拔萃的大家小姐。而且, 她们的父兄资历颇深,在朝中极有威望,若能结成这门亲事,老爷起码有了个得力的帮手, 也不至于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说起这回事,辛母又忍不住怨起那个一朝为后就翻脸不认人的大女儿。

    她是真想不到,看似柔弱贤淑的大女儿,竟然迷得帝王五迷三道,为她不惜破了先例,还抢走了小女儿的皇后宝座。

    也不知她给了陛下吹了什么样的枕头风,陛下对老爷的态度转向冷淡,曾经亲密的翁婿关系急剧恶化,让老爷原本顺遂的仕途也变得愈发艰难起来,虽然仍为百官之首,手上的权力却被培养的弟子一并分散,再也不复之前的风光。

    令辛母稍稍安慰的是,好在儿子上进争气,等他做到了尚书的位置,就能拉宫中的妹妹一把,让如意早日晋升贵妃,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田地,昔日的太子妃沦为一个不上不下的昭仪娘娘,平白叫人欺负。

    “少爷呢?”

    辛母低声问着身边的婢女。

    她心里头虽然有了不错的人选,恨不得直接定下,总归是儿子娶妻,也要他看得上才是。

    随着儿子年岁渐长,权力加重,辛母做决定之前习惯性去问他的意见。

    即便是母亲,陪伴儿子的成长时间却不多,大部分时候少爷是跟着老师学习。难得放松的休沐日里,少爷不是在习武练剑,便是在书房里研读经籍,或是偶尔骑马出门会友采风。

    儿子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序,有条不紊,辛母就算是想插手也有心无力。

    记得上回,辛母给人安排了一个清秀标致的小姑娘,好教少爷初懂风月人事,结果隔天,这人就成了老爷的小妾,把辛母给气得肝疼,一天没吃上饭。

    “夫人,二少爷还在房里。”

    “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二少爷还在房里做什么?”辛母狐疑地问。

    婢女将头埋得低低的,“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二少爷从不让我们进房伺候,上回秋华姐姐想着给二少爷送点吃食,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呢。”

    秋华是家生子,也是辛母准备给儿子开荤的丫头,哪想得少爷心如止水,愣是对这美味佳肴熟视无睹。

    辛母按了按额角,“行了,让周嬷嬷看着点场面,我去看看二少爷。”

    二少爷的房间设在东面,辛母不得不转过了两道回廊与一座小桥。

    “吱呀——”

    房门被陡然推开。

    一股木屑与漆油的味道弥散开来,养尊处优的宰相夫人顿时呛得不轻。

    内室的帷幕隐隐约约,少年支着秀挺脊骨,正伏在案台边,聚精会神雕琢着一个小件的棕红木块。他指节修长,做细活倒是意外灵活。

    辛母掩着鼻子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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