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如实应道:“这是尤克里里,是一种乐器。”

    “乐器?”单玑偏头打量了几眼,道,“哪里来的?以前好像没见过。”

    “是单先生让大叔送过来的。”轻雅乖巧应声,又转头看向炕上,道,“不止这个,还有一盒海珍珠。咦,我放到哪儿去了?”

    “这里。”

    荆燚说着,随手一推,把未开封的盒子推到靠近俩孩子的地方。

    轻雅连忙空出一只手拿过来,而后立刻转手递给单玑。

    单玑眉头一挑,不悦地瞧着轻雅,默然不语。

    轻雅怔了怔,慌了,连忙解释道:“这盒海珍珠我一点都没动,你看,上面的封条还在呢。那个,那个尤克里里,我只是准了下音,别的什么都没动。刚刚你听到的乐声,都是师父弹出来的,他还嚎歌来着。”

    “什么叫嚎歌,我那叫唱歌好嘛。”荆燚看不下去了,道,“行了,你个呆娃子,别堵着门口跟软丫头说话,好歹把她迎进来再说。”

    轻雅一呆,这才发现自己把单玑堵在门口,连忙侧身让开门,道:“媳妇儿你快进来。”

    单玑看了轻雅一眼,缓步走到荆燚面前,稍稍躬身,道:“让师父费心了。”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荆燚说着,随手从桌上拿过一块糕点,往嘴里一丢,道,“不过是随手之劳罢了。”

    单玑无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轻雅,感觉心好累。

    轻雅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明明是荆燚乱动了单玑的东西,可是看上去,似乎单玑并没有生荆燚的气,反而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

    轻雅完全不理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单玑看着傻乎乎的轻雅,疲倦地扯出一个笑脸,软和着声音道:“好了,别拿着这些东西了。放一旁吧,回头我再收拾。”

    “哦。”

    轻雅应声,小心看着单玑的表情,同时,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

    单玑倦然打了个哈欠,抿了抿嘴,不想多说一句。

    见状,轻雅想了想,迅速爬上炕,抱来被子靠墙堆好,然后招呼单玑道:“媳妇儿过来,躺在这里歇会儿。”

    单玑眨眨眼,也不客气,摇摇晃晃爬到被子堆旁,一头栽倒了下去。

    轻雅吓了一跳,连忙把单玑从被子堆里挖出来,抱在怀里,道:“你慢些,也不怕摔断脖子。”

    单玑茫然地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轻雅担忧的小脸,笑了一下,道:“那你抱我。”

    “哦,好。”轻雅抱着单玑,靠在被子堆上,奇怪地打量着单玑的满脸倦色,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你给我讲,我帮你打他们,出气。”

    “没有。”单玑软萌地往轻雅怀里蹭了蹭,道,“就是说多了,累。”

    “真的?”轻雅不放心地凑近她嗅了嗅,道,“闻上去好像不太好呢。”

    “真没事。”单玑轻声道,“让我靠一会儿,歇过来就好了。”

    轻雅眨眨眼,感觉单玑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也就没有再闹她,就这么默默地抱着她休息。

    不过几息之后,单玑就安静地睡着了。

    轻雅皱了皱眉,再次凑到她发间嗅了嗅,奇怪道:“说多了怎么会耗费那么多真气?难道她做了什么不想说的事?真是怪了。”

    “噗嗤。”荆燚被逗笑了,道,“既然她不想说,要么用其他方式找到答案,要么就默认她的隐瞒,否则,你就算问破了天,也不会有结果的。”

    轻雅默了默,道:“她不想我知道的事,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不会知道的。”

    荆燚微怔,诧异道:“难道你试过啊。”

    “试过啊。”轻雅点头,稚气道,“她又不是第一次伤到自己了,我不喜欢这样。”

    “嘛,那你还是最好跟她说一声。”荆燚笑吟吟道,“虽然她能瞒得过你,但她还是会听你的话的。只要你不许,她就不会冒险去做的。”

    轻雅想了想,道:“的确,她很乖很听话,我很喜欢!”

    荆燚笑吟吟地看着轻雅,没再多言。

    轻雅仔细把单玑抱舒服了,抬头,对上荆燚的目光,道:“说起来,师父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荆燚笑吟吟道,“只不过,感觉你应该不知道,所以跟你说也没用。”

    轻雅皱眉,道:“我不知道,那就应该告诉我啊。你们谁都不跟我说,那我怎么能知道呢?”

    “呃……也有道理哈。”荆燚眼珠一转,笑吟吟道,“是这样的,听说昨儿个,啊不,是前儿个,你去归暮关那边打坏人了,可有其事?”

    “是呀。”轻雅稚气道,“我本来想自己去的,后来,媳妇儿追来了,骝驭追来了,大叔和轩骊也追来了,结果,就变成了好多人一起打坏人。”

    “然后呢?”荆燚笑吟吟道,“坏人打死了吗?”

    “打死了。”轻雅说着,一顿,道,“除了一个孩子,其他人都打死了。”

    荆燚眼睛一亮,道:“那,人头有没有留?祥十三的人头。”

    “祥十三的人头?”轻雅怔了怔,道,“在殷四那里。”

    荆燚诧异道:“怎么在他那儿,人不是你打死的?”

    “是我打死的。”轻雅如实道,“但是,我以为他们是其他坏人,所以就带着单玑躲起来了。然后,人头就被殷四他们拿走了。”

    “哎,你可真是个呆娃子,杀人不取人头,怎么能证明人是你杀的?”荆燚顿时哀嚎道,“一万两白银啊,就被你这么拱手让人了。”

    轻雅一呆,道:“什么一万两白银?”

    “赏金啊。”荆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轻雅一眼,道,“这可是朝廷的通缉犯,杀了就有银子拿的,你可真是大方。”

    轻雅怔了怔,道:“可是,我媳妇儿说,这个人在朝廷的名单上已经除名了。就算拿了人头,也得不到赏金的。”

    “那是表面消息,哄你玩的。”荆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糕点,用力地嚼啊嚼的,道,“你是不知道,祥十三可是二皇子麾下的得力之人,掌握着二皇子不少暗线的联系方式。光死人头,就有一万两白银。若是活的……罢了,谅你在气恼的时候,也留不下活人。我就不说赏金数目了,说了心疼。”

    轻雅呆然道:“那种坏人,杀了多省事,要活的干嘛?”

    “当然是问消息了。”荆燚白了轻雅一眼,道,“斩草要除根,斩树也要挖根。那么大一棵树倒了,其根系肯定不必表面的枝叶少,如果没人引导,就只能闷头挖,那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朝廷也不是傻子,能有省力的办法,就不会自找麻烦。”

    轻雅眨眨眼,奇怪道:“那也不需要活的吧,有巫姨在,只要有一根头发,就能知道他做过什么。”

    “巫家的卜筮有技能冷却,不是说用就能用的。”荆燚一边跟糕点较劲,一边应道,“而且,巫家和皇家只是守望相助,不能有件小事就去麻烦对方,会遭人嫌弃的。所以,如果能用人力查到消息,就不会劳烦巫家的人去弄,为此,再多的钱都是值当的。哎——不说了,心疼。”

    轻雅怀疑地看着荆燚,道:“如果有消息的话,真的有好多钱吗?”

    荆燚心痛道:“骗你干嘛,当然是真有。”

    轻雅想了想,道:“有多少?”

    荆燚捂着胸口,道:“别问了,我好像看到很多银子飞走了,心疼!”

    “说来听听嘛。”轻雅认真道,“如果有很多银子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

    荆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分什么一半,一两银子都没有,难道你要分我空气吗?”

    “还有一个活人啊。”轻雅稚气道,“他肯定知道消息。”

    荆燚一撇嘴,道:“就活了一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轻雅看着荆燚的态度,心里越发好奇。

    要知道,毕方谷从来不缺银子,当然,如果有银子的话,自然也是多多益善,但是,如果银子太多,同样过犹不及。而此时,毕方谷的状态,就是处于濒临过犹不及的时候。

    轻雅怀疑,荆燚是假心痛真耍人,可是,单玑需要银子建她的小组织,所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轻雅也不想放弃。

    荆燚当真心痛得不行,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闷掉之后,差点被蜂蜜葡萄干茶给齁死。

    “噗,咳咳,谁啊,怎么加这么多蜂蜜,不知道葡萄干也是甜的吗?”荆燚一边咳嗽一边拿过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闷掉,道,“呼——活过来了。嗯?好像甜味没有完全减掉?咳,怎么凉水里面也有糖?谁啊这是,不吃糖会死吗?”

    “会。”轻雅适时开口,道,“媳妇儿说,我不好好吃饭,如果不吃糖水,会撑不住的。”

    荆燚一噎,古怪地瞧了眼轻雅,道:“你居然挑食?”

    轻雅点头,道:“我也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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