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站在原地的傅语却是浑身僵直,双目圆睁,一脸惊惧!

    她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在她的目光触及到推车一瞬往她的方向转来的那一刻,她浑身的细胞都逆向涌动了起来,沸腾翻涌在心口处的害怕和那狂跳的心都明白,再不走,这四十公斤的推车就要直接往她的身上压过来了。

    可是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也可能是因为人在遇到危险时候的第一心理。

    这两推车越过两个办公桌直接冲向傅语乃是一分钟左右的距离,但是她却还是因为心头的恐惧而无法动弹,那种感觉,无力、挣扎、恐惧、愤怒、紧张、惊恐等等,充斥在她整个人的心口处,脑膜里。

    让她浑身再挤不出一丝力气去逃跑。

    是的,她被吓得腿发软。

    脸色发白的傅语含着泪水望向母亲的方向,沈曼青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是浑身被撞击的疼痛却是令她痛不欲生。

    “轰!”

    这一切都在这巨大的撞击之后停止了下来。

    被这推车的力道直接给推到了墙壁上的傅语小腿处全都是鲜血,一地血迹斑驳,空气中的暖意又增加了几分血腥的味道,一心想着要对付傅月溪的沈曼青也是一脸的无法接受。

    前方躲在被撞击了的办公桌以外第一张办公桌下的傅月溪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了的瘫在了地面上,仰靠在桌子下边儿,一地儿的臭味缓缓传来,这里都是男人放脚的地方,可是她却必须为了活命忍受这股异常难闻的脚臭味。

    痛苦中的傅月溪探出头来往外头看去的时候,对上的已经是被撞击到腿部差点分离浑身抽蓄脸色白得毫无血色的傅语了。

    沈曼青跪在地上双眼中有泪水流下来,她歇斯底里的狂喊着救护车救护车,但是傅月溪却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既然现在没时间那么她就先锻炼一下腿脚吧。

    这般想着的傅月溪也不多管闲事儿,直接在这张桌子底下坐了下来,一边儿散漫的轻敲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儿探出头来观望一下这场事故的处理。

    泪水在沈曼青的脸颊处布满,她又是愧疚又是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唇角全都是苦涩。

    这原本是计划好要将傅月溪除掉的,怎么到头来就成了她女儿受罪?老天爷,难道她沈曼青真的就有这么不堪?

    就连天都要帮着她报复自己?

    心底不甘心的沈曼青紧紧捂住了女儿的伤口,脱下了外套将它困在了傅语的腿上,疼的几乎要昏过去,牙齿打着颤儿,浑身抽蓄着不断的傅语此刻已然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官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干脆死了。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此刻沈曼青神色焦急一脸泪水的赶忙跟了上去,但是她垂下的眼神儿里头却是增添了无数对傅家,傅月溪,顾安的仇恨。

    年轻的时候顾安折腾他沈曼青,现在中年了,竟然换成是她的女儿来折腾她沈曼青?好啊好得很啊!

    顾安,你不是希望你的女儿可以在穷苦的生活中得到最好的升华么?那么监狱呢?喜欢么?想必你女儿一定是可以直接好好适应在罪犯这两个字吧?

    这俩字,有时候并不只是两个字而已,

    更多的时候,他们代表着你的身份名词——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来,本因为大雪覆盖的街头一眼望去白茫茫到尽头。

    随着那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坐在桌子底下的傅月溪这才伸出个头来瞄了一眼,看见这大厅内再无其他人,顿时间送客一口气的傅月溪拖着疲倦又疼痛的身躯坐在一侧的地面上,背靠着桌子背。

    刚靠着准备好好休息下,结果没有想到耳边竟然又一次浮现了沈曼青那如同吸血鬼似的的咒语声传来。

    “傅月溪,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相安无事?嗯?”

    嘁!

    这是阴魂不散么?

    精神几近崩溃,精力几乎再无一分的她就着此刻所坐的位置而靠,眼底划过一道倦意,满脸的伤口,根本不用照镜子傅月溪就知道!

    这张脸,算是废掉了。

    心底头早已经对面相无所谓了的傅月溪垂下头来自如的擦拭着伤口细微冒出的血珠,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回答沈曼青的意思,眼底的神色淡漠到几乎令人怯步。

    她深邃精致的轮廓上带着一般的女人所没有的菱角,尤其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

    这会儿身上穿着的大红棉袄虽是最恶俗的鲜红色,可在她身上穿着,却是好看的要命。

    只给人俩字儿,鲜!艳!

    “你倒是很惬意?伤了我女儿你竟然还好意思坐在这里?你说啊你说啊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你为什么要让她撞到那推车上面去?你可以救她的你知道吗?你这是间接杀人罪知道吗?”沈曼青一脸凶相走了过来,扯动着傅月溪的衣领就是一脸的愤怒。

    眼底几乎要喷火的沈曼青再见到傅月溪这张酷似顾安的脸庞之时,那股明显愈演愈烈的小火苗却陡然在她的眼底融化。

    夹杂着几分吃她骨头肉和她的血扒她的皮抽她的筋的一股巨大恨意自沈曼青的内心深处腾然间升起,她眼眸微红,哭得不轻的同时,对傅氏的恨意也是一并加深了起来。

    这一刻,她再也不想去思索任何后顾之忧了,她就是要傅月溪死,就算自己不能亲手让她去死,那也要把她送到监狱里,让她好好在里头待待,好好感受一番监狱内的众多犯罪分子们的无情手段以及嗜血模样。

    打定了主意的沈曼青满目都是苍凉的悲伤,就着傅月溪衣领的双手更是蓦地收了紧,眼角处划过一道精光的沈曼青却在这个时候瞥见了身前这个小小白色陶瓷上倒映而来且浮现在墙壁上的军绿色。

    “呵呵,谁才是凶手,谁比谁清楚?”冷笑一声,傅月溪不轻不缓的话语简单的说出了真相,可是沈曼青却是冷笑一声,睁大了眼锁视着傅月溪此刻顶着的这张狼狈无比的脸庞以及浑身的脏迹心头不断的讥笑着。

    “不是你是谁?你看看你,何必呢?冒充傅家大小姐就有这么幸福么?难不成为了争取这个继承权利,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到底是多丧心病狂才能亲手推着妹妹往推车的方向撞去?”

    沈曼青敛起了心头的悲伤,满目认真的问道,脸上全是受伤的样子。

    对于她的演技,傅月溪只想给个负分。

    “你——有——病?”

    唇角处闪现一抹不屑,栽赃嫁祸?沈曼青,你竟然已经混到了这么差的地步么?如同沈曼青讥讽的看着自己一般,傅月溪双手环胸,目光极其轻蔑,唇角的微笑却是认真无比。

    站起了身,她松动了一下筋骨后转身,满心都是对傅家恨意的沈曼青此刻想必早已经是复仇模式了。

    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眼她今儿个的穿着,傅月溪从鼻孔中冷冷的嗤了一声!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忽然。

    沈曼青身后拐角处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倏然传了过来。

    一众身穿制服的男人们却是脚步混乱步伐焦急的由前方走了过来!侧首一看,如同看到了救星似的沈曼青双目赤红,嘴角恶毒的冷了冷:

    “傅月溪,你说,如果我现在把凶手推出去,警方会相信么?”像是调侃又像是说着玩儿的语气的话语却愣是被沈曼青说出了一股类似于炫耀以及挑衅的味道儿。

    斜睨着傅月溪脸上大大小小的无数红色小痕迹,她心头开心的要命。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问话,傅月溪不明所以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儿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似的。

    而她这看疯子似的眼神儿又一次的刺激了沈曼青,狠辣一笑,她沈曼青别的东西没有,私房钱还是有几个的,打通一下关系,难不成连一个毁了容的女人也会不带走?

    也没要她偿命。

    但就是要她傅月溪在监狱内待上那么几天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算计好的时间,但不得不说——

    沈曼青这厮太会挑时间了。

    就今儿个白天开始到现在,傅子玉便没有再出现过,这对于傅月溪来说是难得的事情,而对于平日里经常出入在周围的傅子玉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事儿。

    军方有要事商议,一般这种情况他若是会离开,那都是必须一两天,哪怕是早点出现,那也最少要一天的处理时间。

    习惯了他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傅家老爹也就无所谓了,而无所谓的傅月溪自然也就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儿,只有天天在家中没事儿吃吃喝喝玩玩的沈曼青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才会灵光一闪的想到了这个在这个时候把傅月溪送进监狱去。

    只要傅月溪这个死逼进了监狱,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其自然的把‘被傅月溪亲手残害’的小语带回傅家养伤,趁虚而入。

    哪怕不能得到傅宾鸿的关注,可是女儿如今这幅样子,想必傅宾鸿也是决计铁石心肠不到这个地步的!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再度与傅家亲近起来,有何不可?

    傅宾鸿的确是个有良心的男人,这一点,沈曼青都无法否认。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脑海里才会有了这迅速的谋上心头。

    早已经在女儿出事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拟定了一会儿下一步的计划。

    “你们好,我们是华夏京都专案组。”为首的一个制服男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扫视了一圈这尽是办公桌的傅氏总部某楼层工作区域,空气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引得男人都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下雪以后才开的窗户吧?”拉开窗帘,男人淡漠的侧脸不带情绪的望向对面漆黑的夜色中依然雪白的瓦顶开口问。

    警方的男人问起话来竟然都这么阴阳怪气?

    “是的。”傅月溪率先点头回答,虽然满脸都是伤口,可她还不至于注意形象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在这件事情上她算是受害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者,不如沈曼青有俩母女这样便携的身份足以作假。

    介于担忧她会玩什么把戏,傅月溪只要迅速开口回答,抢占在比沈曼青更快的速度将正确的消息传递给警方。只是奇怪的是沈曼青这口口声声说要把她送进监狱的人竟是二话不说的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

    心底当下大为警戒了起来的傅月溪站在原地的身子不动,双手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此时她一脸的小伤口血珠儿缓缓凝固,贴在她那精致的五官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想要把如此正点的美人儿化成猫咪般,倒不是多么的吓人,可纷乱的伤口中却是带着一丝难言的悲催与苦逼。

    这一群身穿正装的警方看见了也不由得皆是为之一愣。

    点了点头,为首的淡漠男人侧脸浮现在灯光下,俊挺的五官上有着逼人的痞雅味道,没有想到背影看起来如此像是顶级侦察的男人原来长得如此的……痞雅。

    “这一大厅全数封锁,然后把现场中遗落了的一系列线索全部处理好,等待事故串连出来的第一手资料。”话落,痞雅男人摘下了头顶上的帽子,放在身侧,手一挥,顿时间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这个做为现场是必须要封锁的。

    一旦封锁,也就意味着今儿个傅氏的工作不能做齐全了!

    想到这里,傅月溪别说是浑身酸痛了,就连心口处,牙缝处也全是心痛!

    一米远处,冰寒的空气顺着那被推开了的移动窗户穿入大厅中,给这温暖空调下的大厅迅速骤升了无数冷意,再不关窗那还要开空调作甚?

    一样的道理。

    如若沈曼青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那还要警方作甚?

    当然,现实社会就是讲究现实,不论你是谁,一切都是钱说了算,这个年代除了金钱,权财,势力,背景,家世,身份等等这些许无数的利益关系牵扯纠纷,就是社会现实的最好证明,就是有钱有一切的证明。

    带着浅薄的困倦,傅月溪依靠在一侧的桌椅上脸色慵懒的盯着这群重案组的警方们查询线索,百无聊赖的突出了一口浊气,傅月溪眸色中全都是难掩的疲倦。

    这一晚上到底还要发生多少事儿?

    抬起手撩起衬衫袖子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九点钟了?

    打了个呵欠还没来得及收手,她抬脚准备往停车场走去,却就在这个时候,重案组的为首男人却忽然叫住了她的名字。

    “这位小姐恐怕还不能走,必须跟我们回去一趟,要做笔录这是其次,主要是你跟这一次的事情有着巨大的关联,似乎是主犯或者是独自策划的主谋?”男人邪魅的眉头微挑着,微微一笑的唇瓣上带着的虽然是弧度,可从傅月溪这角度看去,却更像是附上了一层寒霜。

    被这样的目光给惹怒了的傅月溪顿时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说的话可是要有证据的,首先我有权利保持我的沉默,其次我也一句话都不想跟你们说,直接找我的律师谈话吧,谢谢。”浅笑着扬起手中的律师文件,傅月溪掏了把档案文件内的这个律师代理交谈丢给了他转身再也不鸟他,直接就往前走去。

    那得意的姿态简直就差点儿要闪瞎了在场每一位重案组成员的眼睛。

    略有个性,充满了倨傲之色,笔挺着背影直接离开的傅月溪此刻是真正的累了。

    她没有想到沈曼青这么愿意折腾,宁可将她推向监狱当成罪犯最终被判无罪释放。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在沈曼青的脑海中,原本计划上压根儿就不是要让她无罪释放的,只不过是宪法规定了,错失不大就不造成任何伤害罪名,因此傅月溪这一项罪名也本是毫无任何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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