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也不见到她有倾诉的意图,谢千夜只好俯首在桌前,奋笔疾书。

    此刻,看着谢千夜埋头在桌前行云流水写字的样子,苏墨缓缓地品尝着手里的点心,心里却琢磨着谢千夜这些日子对付散修的举动,想着他说的三个步骤,她总觉得这男子的身上充满了魄力,也带着一些谜,当然也有很完美的魅力,怎么也让人看不够。

    只见谢千夜拿起了天空城传递消息的精致纸张,上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体,他不紧不慢的伸手折叠成了千纸鹤的形状,轻轻放飞了出去,那纸鹤正朝着天空城方向飞去。

    苏墨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悠悠地道:“紫詹,这次你准备的计谋似乎很随意。”

    谢千夜淡淡道:“对付散修匪贼,本来就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苏墨优雅一笑,她当然对此毋庸置疑,她知道谢千夜这种男人实力卓越,不会把这种对付散修匪类的小事情放在眼里,毕竟千年前他已经对付的从容自如,身为化神期的大人物更可以睥睨于天下,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做任何事情都应该很轻松随意。

    谢千夜收起笔墨,接着侧目看了她一眼,小女人正一脸幸福的吃着糕点,真是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这个女人还真是性子多变,乖巧时乖巧,狡黠时狡黠,高贵时高贵,如今自己与她终于有了成亲的感觉,他抬手擦去少女唇边的饼屑,细细瞧着苏墨美丽的眉眼,已经猜测出她前世吃过什么苦,不由流露出带着几分怜惜的微笑。

    只见他微笑着把她搂在怀中,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在苏墨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墨儿,我想要。”

    苏墨停止咀嚼甜点,挑眉道:“你想要什么?”

    谢千夜慢条斯理地道:“当然是做可以做的事情,你似乎精神不差,而且刚刚填饱肚子。”

    苏墨立刻没有好气,冷冷道:“你真是出尔反尔。”

    谢千夜拿过她手中的玉佩,徐徐道:“不是出尔反尔,是量力而行,虽然可以不做全套,但是可以简简单单的来一次。”

    苏墨道:“你分明说自己是老人家,那里有那么多的精力?”

    谢千夜轻笑一声,“作为化神期的男子,我不过才青少年。”

    苏墨:“好无耻。”

    谢千夜已经上榻,随手放下了帘子,“这衣服不好脱,下裳似乎很容易。”

    苏墨:“好卑鄙。”

    半晌,谢千夜身子一颤,低吟一声,“好舒服。”

    苏墨:“好下流。”

    天空城,议事大厅。

    当一只白色纸鹤飞到天空城后,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正是皇族的禁制。

    “快看,外面有纸鹤飞来。”

    “是谢千夜的纸鹤,居然是他的纸鹤。”

    一众天空城的老臣急忙揉了揉浑浊的老眼,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

    他们在这些日子里心力交瘁,时时刻刻都担忧着自己的性命。

    众人发现这个千纸鹤确确实实是谢千夜送过来的,他们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落下,这时候,他们终于临刑的时刻到了,苦苦得到了谢千夜的消息,个个心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有人拿出帕子擦了擦汗,同时又有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感觉。

    一位老者上前展开纸鹤,当中谢千夜的字迹通通落入了眼中。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目光一扫,其中内容很多,但上面第一行字就说自己达到了化神期。

    化神期,是的,老者看到这行字后更加战战兢兢。

    虽然早就知道谢千夜提升了实力,但他亲自描述出来与他们旁敲侧击完全不同。

    关于这个世道的修行者们,他们对很多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很明白,人人都梦想修仙,但是不知一仙难求,须知这个世间的百姓诸多,一万个人中才有一个修行者,在诸多的修行者中,很多人一生一世都在先天与后天实力上下徘徊,其中很少有人能够达到淬体期,但是在一百个淬体期中才有一个凝脉期的高手出现,而一百个凝脉期高手中才会出现一个金丹期的高手,而一百个金丹期的高手中才会有一个元婴期的高手,但至今人界上下顶多二十多个元婴期高手,却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化神期。

    化神期,顾名思义化人为神,身份高高在上,无比尊贵,但是其中过程却是惊险重重。

    诸位长老如今都是元婴期的高手,但是他们都不敢随随便便的在修为上冒险。

    就是昔日老城主也因为化神遇到了瓶颈,多次渡劫失败。

    江湖越老,胆量越小,此言不虚。

    上千年来化神期已经成为世人心中不可触及的高度。

    但是谢千夜达到了化神,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桩事情。

    当看到纸鹤上的字体后,当宣读出谢千夜的旨意,众人俨然感觉到谢千夜正站在自己面前,那深邃的眸子,睥睨的目光正冷冷斜睨着众人。

    当初他们并不喜谢千夜的目光,在这时候却是个个都惧怕不已。

    当年他们初次见到谢千夜的时候,就觉着这个少年很不一般,这名少年的骨子里有种不可一世的气息,对方的目光好像在说“你们不过是蝼蚁罢了”,没想到眼下真的已经如此了,他们就像是蝼蚁一般。

    老者在上面念着谢千夜的信笺,众人都不由哆嗦了起来。

    他们恐惧是因为他们无知,他们不知谢千夜会如何处置他们,然而当老者逐字逐句念到后面的内容,直至结束,众人渐渐缓缓舒了口气,众人面面相觑,流露出一种见到鬼的表情,很久没有回过神来,心中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千夜居然让他们将功赎罪,让他们下界来讨伐作恶的散修,同时救济灾民于水火。

    听闻到这道旨意,众人欢喜雀跃,激动不已。

    此人不愧是一代帝王,果然有容人的雅量,他们恨不能歌颂他的德行。

    若按照以往,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当然不会屈尊降贵,但是得知谢千夜已经是化神期的人物,个个恨不能跪下去吻他的鞋底,而谢千夜的手谕便如圣旨一般,毋庸置疑,眼下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灾民们安顿好,定把散修匪类灭的一个不剩。

    于是,他们一群人道貌岸然的负手而立,慷慨激昂,甚至义愤填膺地怒骂那些散修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当打当诛。

    已经彻底忘记这些散修们都是他们招惹来的。

    ……

    翌日,秋霜降临,窗子上结了一层冰花。

    苏墨来到了城头,开始命人布下了阵法与机关。

    与此同时,谢千夜跟在她身后,告诉了她本地的一些事宜。

    此地小镇本属于燕国边缘地界,这里山峦叠嶂,林密山险,野兽出没,人迹罕至。

    上千年来,这里一直是散修们喜欢聚集和青睐的地方,各种散修匪类从原来的二百人渐渐多了起来,聚集到了上千人。

    渐渐的,发生了一些分化,有人在本地老老实实种田,有些人依然在外面打家劫舍。

    散修匪徒们的打劫范围一直颇广,此地外围都是各种重要的商业路途,有水路,有陆路,有山路,某些散修匪类每隔一些时日便外出抢掠商户一次,然后众人就带着战利品进入林中享用,由于这里属于天险,易于躲藏,都是临时的山洞与山寨,周围猛兽极多,所以外面的人对他们亦无可奈何。

    同时他们发现这一处镇子非常的好,不但可以避免被人发现,而且还可以在本地收保护费,更可以把抢来的东西换粮草,介于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们并没有抢掠镇内的百姓。

    不过,他们本都是些悍匪,各自为政。

    几百年来经过了发展与吞并,几大帮派互相联合了起来,如今最主要的散修匪类就是黑帮与白帮。

    但见镇内的行人来往如梭,有个别的散修匪类带着抢来的生丝绸缎,驾着马车来到了镇内,想要换一些粮草,镇内依然摆设着零零散散的铺子,周围都是镇内的人,而散修匪类们端着碗大快朵颐,犹不忘抽空抬起头,听闻着周围的消息。

    “我听闻黑帮的人现在野心勃勃,而且能省则省,准备霸占这个镇子。”街角处,一个年轻男子朗声说着,他容貌周正,嗓音低沉,正是一个老者的重孙儿。

    “黑帮的人这么了得,居然要霸占镇子,这可不得了。”旁边的人惊惶起来。

    就是吃饭的散修也坐不住了,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立刻驾着马车离开镇子。

    很快又有人散布谣言,说白帮的人来了,想要把镇子占为己有,欲变成白帮的大本营。

    与此同时,黑帮的匪类也一脸怒容的走了出去。

    镇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互相比划了一下手势,庆贺着自己的手腕成功,作为镇子的老居民,他们早就知道哪些人是黑帮的,哪些人是白帮的。

    在这世上,有人若要问什么东西的传播速度最快,不是瘟疫,而是谣言。

    有时候一场谣言远远胜过一场瘟疫。

    一弯清冷的弯月挂在天空,现在已是夜晚。

    马蹄声正“的嗒的嗒”的从远处不断传来。

    镇子的城墙上,娇姨与姨父坐在那儿放开了神识,探测到前方五里处来了无数的马匹。

    听那打头人说话的方言,正是黑帮与白帮的人马,娇姨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警惕。

    世人常说不论是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散修中常说不论是黑帮白帮,只要能够打家劫舍,那就是匪帮。当然,散修匪类就是散修匪类,他们一向都没有极佳的品行,更加没有素养,都是些没有识文断字读过书的野蛮匪类。所以不要把他们与寻常的文人一样看待,平日里文人们哪怕恨得对方咬牙切齿,但在见面后会互相客套寒暄几句,在散修这里却是绝不可能。

    这些匪类品性不同,他们比的是谁更横,比的是谁更狠。

    而散修们一见面就手握法器,接着问候对方祖宗三代中的女性,并试图在语言上与对方的女人发生某种不正当的关系,先一逞口舌之快。

    谢千夜的计谋就是利用到了这一点,若换做其他人只怕难以成功,但见这些人一照面二话不说就开打了。

    这正是下士杀人用磐,中士杀人用笔,上士杀人用口。

    很快两帮的人都大举厮杀起来,你砍我一刀,我射你一箭,个个睚眦必报。

    正正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瞧见众人的手腕,娇姨立刻的目光闪烁不定,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死了一个,太好了,又死了一个。”娇姨捏着粉拳说道。

    “其实这些散修若要我们几个元婴期高手一起对付,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姨父有些坐不住的说着。

    “你懂什么?紫詹当然有紫詹的想法,对付这些散修与打仗不同,最麻烦的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他们欺软怕硬,遇到厉害的人物就像蟑螂一样,个个跑的飞快,想要一次性对付他们很麻烦,弄不好他们就躲藏了起来,下次不知道会从哪里出来,一个不慎就打草惊蛇了。”

    “那倒是,如果我们全部出手,早就跑光了。”

    那一夜,黑帮的人死了五十人,伤了一百二十八人,还剩下三百多人的战力。

    白帮的人则死了六十多人,伤了一百一十七人,还遗有二百五十人的战力。

    后来两方越打越觉着诡异,越打越觉着心惊,虽然他们都头脑简单,但是也绝对不是愚蠢人。

    眼见着人倒下来的越来越多,似乎要有同归于尽的发展趋势,他们虽是散修匪贼却不是亡命之徒,他们素来只求财,旁人可以去死,但自己绝对不能死,索性两边暂时停战,中场休息一番,接着互相质问了对方的缘由,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大大的开涮了。

    娇姨已经接着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真是面如桃花,目如春水,笑罢,把嘴唇轻轻贴在姨父的耳畔道:“夫君,紫詹自从去了天空城后主意也不一样了,现在竟然变得更坏了,这读书人整人的方法就是比散修直接打打杀杀的强,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三十六计,计计逼人,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实在是厉害极了。”

    姨父也感慨万千地叹息道:“阿娇,的确是如此啊!”

    娇姨笑道:“回去犒劳犒劳紫詹,这个孩子真是有意思。”

    事后,两人立刻打道回府。

    沉寂,那一夜如同死了一般的沉寂。

    第二日,所有黑帮与白帮的人都联合了起来。

    他们聚集了所有的人马,开始大肆向镇子的人寻求着报复。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他们真是被人又杀又辱,当然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当众人策马来到了镇子后,却意外的发现镇子的大门紧闭着,周围不知何时居然挖下了壕沟。

    护城河也拦阻住了众人的马匹,前方甚至还布置了大量闻所未闻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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