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余仰头捋捋头发,“媒体应该也会比往届要多。”他的脸上挂着看戏的神采。

    两人你来我往,宁清让的嘴皮子敌不过恭余,脸皮也没他厚,论自恋程度,恭余无人能敌,挥手目送宁清让离开,恭余脸上虚伪的表情褪去,身子都懒下来。

    顾冬把写好的概论给他,捏捏手指,“你们关系真融洽。”

    听出他话里的嘲弄,恭余无所谓的笑笑,“我以前有个学弟,跟他长的很像,头一回我认错了,搞了个乌龙,后来再碰到都挺尴尬。”

    顾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微光,很快敛去。

    “长的确实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可惜不是我的口味。”恭余啧了声,视线停在顾冬给的那张纸上,笑的意味不明,“真的很像……”

    低头看顾延发来的短信,顾冬没注意恭余的声音。

    辩论赛在两天后的活动中心,各个院系都派出老师当评委,媒体来了不少,台下的座位一个没空,后面走道和门口都站满了学生。

    这个题目跟预料中一样,引起年轻人的兴趣,里面也许有正在跟同性发生或打算发生高于友情的关系,他们都想亲身经历这场辩论,指望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正方观点——当爱情来了,谁也拦不住。

    坐在反方位置的顾冬心里点头,完全赞同,尤其是作为一个刚经历的人来说,更是深有体会。

    那名大三学长慷慨激昂,同性恋和异性恋是平等的,应该享有自由,尊重。

    顾冬继续点头,有一种很想点个赞的冲动。

    台下一阵躁动,有人唏嘘有人狂点赞,也有人鄙夷冷笑连连。

    摄像头的光投在脸上,顾冬皱眉,当反方这边开始激烈回击,他全程都在催眠自己,几次咽下梗在喉咙的血。

    这个本身就具有争论性的题目在现场的沸腾下,两方针锋相对,步步紧逼,气氛火热,直奔白热化。

    身边的学姐推推顾冬,从自我世界出来,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有条不紊的提出观点,比起对手的咄咄逼人,犀利的言辞,他完全是几分随性几分散漫。

    说着违心的话,顾冬太阳穴涨疼,唇抿了又抿,平静的声音飘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同性婚姻合理化牵扯到婚姻法,民法的修订改革,在没有做好那些准备工作前,一切都是空谈……”

    对手的精彩反击挑起了顾冬的兴致,他的随性被理性取代,用极强的逻辑思维和严谨的陈述方式把一个直男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精致,最后收尾的时候,他都被自己的那套忽悠给圈进去了。

    坐在评委席上的恭余听的命根子都凉飕飕的,顾冬是有多厌恶同性恋?

    宁清让支着头,唇边带着一抹清雅的面容,那张精致的面容都鲜活了起来,看起来心情愉悦。

    底下的学生有很多是单纯来看他的,这会都看直了。

    站门口的张弋阳不停翻白眼,什么叫忽悠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没人比顾冬更能忽悠。

    楚纪然咬.着棒棒糖,眼睛瞪圆,他叹口气,“冬冬好牛逼啊。”

    “绝对牛逼。”张弋阳紧跟。

    这次的辩论赛传到网上,跟搭了火箭炮一样,飞速大红,虽然辩论赛的视频很多,但是出现多颜的就没有了,宁清让仿佛雕琢过的五官稳坐第一,恭余性感帅气的外表,顾冬那场辩论画风清奇,想不火都难。

    那段视频在各大同志吧出现,张弋阳在论坛看到有人对顾冬各种圈圈叉叉,他一气之下噼里啪啦回了一句,忘了扒马甲。

    黄花菜:lz,你出生的时候头着地的吧?呵呵。

    路人甲:啊啊啊啊啊!!!傻妈掉马了!!!

    路人乙:我好像闻到了一股jq的味道。

    路人丙:卧槽卧槽卧槽!!!

    ......

    黄花菜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真爱粉养了一窝,张弋阳同学的最后一把火又大又猛,把顾冬烧红了。

    顾冬坐在川菜馆,听着对面张弋阳的描述,又听他道歉,莫名蛋疼。

    “这件事别告诉他。”

    “我已经……”张弋阳沉痛的捏捏鼻梁,“哥们,对不住啊。”

    “……你做作业有这个效率,肯定不挂科。”顾冬还想打击两句,手机就响了,“喂,我在吃饭,嗯,我十分同意那个观点。”

    那边顾延把熊先生抱怀里,戏谑的语气,“我看你反驳的道理挺有说服力。”

    “都是忽悠。”顾冬清咳一声,小声说,“有,有想你。”

    张弋阳撑着桌子的手肘一歪,他差点栽地上,甜的牙疼。

    宁家老宅

    赵毅正在跟宁老爷子喝茶,老爷子一百来岁了,神志时清醒时迷糊,岁数大了话多,唠唠叨叨的,有时候会不自觉的说出点能让人震惊的东西。

    “他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的,有这么大。”干瘦的手比划着,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深刻的皱纹堆起慈祥的笑容,“哭声很响亮,将来能成大器……”

    赵毅见老爷子停下来,给添加了点茶水,“他现在很优秀,没犯过错。”

    “唉,这人哪能不犯错啊,他也做错了事,他说他害了一个人,那么好的孩子……”

    赵毅面上闪过一道暗光,似乎是怕打扰到面前的老人,他的声音压的极低,隐约有些诡异,“害了谁?”

    却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宁清让走了进来。

    从越江开车来这里,快也要近两个小时,宁清让很少回来,但是自从赵毅出现后,他回来的次数多了。

    赵毅起身穿上大衣,跟已经从那种迷糊状态出来的老爷子打了招呼,转身往外走,宁清让跟上去。

    “我以为你会把时间都花在顾冬身上,没想到你往这边来了。”

    赵毅没吭声,脚步没停,他听到对方温润的声音,“爷爷最近气色好多了,谢谢你来陪他。”

    把今天的辩论赛说了,宁清让眼中带笑,“顾冬表现很不错。”

    赵毅抿唇,紧拉出凌厉的直线,停下脚步,“你不就是想看我生气吗?”他低头,温柔的摸摸宁清让的脸颊,下一刻大力捏住,冷笑,“现在满意了?”

    脸上被捏出红印,宁清让还在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满意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一如从前的专注,“你已经有三个月零七天没碰我了。”

    赵毅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一样近似绝望的东西,他几乎是慌张的松开手,大步朝停车的地方走。

    站在路边望着赵毅上车,等那辆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宁清让呼出一口白气,沿着来时的路回家,他坐在书房,疲惫的撑着额头,猛地把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门外传来咳嗽声,“孩子,你是不是和小毅吵架了?”

    “没有,我们很好。”宁清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宁清让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背盖住眼睛,肩头轻微动着,压抑着哽咽,心口疼的他喘不过来气。

    当年如果他不走,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局面……

    那股恨意如同冲天大火,把宁清让烧的体无完肤,宁家就是一个牢笼,他羡慕那个孩子。

    宁清让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两个男孩,长的很像,个高的十来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个矮的两三岁,小手拽着个高男孩的衣角,笑的很开心。

    宁清让一个人笑了起来,摸摸个矮的小男孩,自言自语,“你一定在看我的笑话吧?”

    “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宁清让的脸突然变的扭曲,他拿出打火机对准那半张照片,笑着看火光一点点扩散,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惊慌的抖着手扑掉了刚燃起的火光,他的拇指摩挲着烧过的痕迹。

    “你代替我在他身边那些年过的很幸福吧,我回来以后查出是你,很难过,但是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宁清让亲了一下照片里的小男孩,“乖,很快,就有人去陪你了。”

    几天后,顾冬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冬上辈子是孤儿,是的没错,就是你们猜的那样!!!

    〒_〒对不住,今天晚了点,姨妈来了,各种不舒服,身残志坚的蠢作者继续趴炕头去了……

    ☆、第45章

    一月九号晚上,七点四十多,南山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害者是名大一学生,夏氏旗下的xx医院被卷入其中。

    有目击者看到藤宇的老板疯了一样的闯进医院,当时就把拍下来的视频放到网上,各大媒体纷涌而至,对受害者的身份进行了一系列地毯式的调查。

    第二天顾延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无意间扫到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看到被抬上救护车的人,他手中的饭缸直接摔在地上。

    周围喧闹的学生都给惊到了,周昊从人群挤到顾延身边,看着电视,他也下了一跳,使劲拽拽顾延的衣服,“冷静一点,先去请假。”

    浑浑噩噩的,脸色煞白的顾延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跑了。

    围过来的人里面有老熟人,都认出是谁,有人心惊肉跳,“顾延他哥不会死了吧?”

    “吃你的饭。”周昊口气有点冷,扫视一圈,他出声警告,“别在背后乱嚼舌头,积点德。”

    顾冬陷入深度昏迷,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签字的是张文清,她赶过来的时候披头散发,慌不择路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端庄。

    她的后半生要怎么过,和顾冬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冬冬,你不能有事,妈不能没有你。”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张文清抖着手摸摸他的脸,小心避开那些伤口,紧握着他的手,身子颤动,后面几个字已经带着哭腔,再也经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打击。

    “你就算不想想妈,那阿成呢,还有你的弟弟,冬冬……”

    仲博文拉住趴在床边满脸泪水,嘴里念个不停的女人,他皱起眉头,“文清。”

    紧紧抓着仲博文的胳膊,张文清脸上的妆全花了,语无伦次的说,“博文,我们把冬冬转院吧,你认识的那些……”

    仲博文按着她的手,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病房外就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我不同意。”

    门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身上带着疲意,双眼越过仲博文和张文清,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那一刻涌出来的东西有太多,愤怒,无奈,模糊不清。

    拿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张文清理了理头发,她露出不悦的表情,刻薄的口吻,“夏先生,他是我儿子,该怎么做是我们的事。”

    夏志远看起来非常狼狈,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皮鞋上粘着泥,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来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对上张文清充满敌意的目光,他颇为随意的靠着门,抬抬眉头,“你说顾小冬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那边?”

    张文清顿住,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可悲。

    她根本不知道儿子是怎么结识夏家的人,竟然只信任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赵毅那副慌张难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他昏迷前的那句话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扫了眼仲博文,又不感兴趣的收回,夏志远勾起唇角,绷着的下巴微抬,“说白了,他只信任我。”

    夏志远深深的锁住眉头,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顾小冬,你长大了,现在都敢骗我了,连仲博文的事都不跟我商量,这次的帐看我怎么跟你算。

    真不知道这人是傻子还是疯子,对自己这么狠,更是让他有些陌生,如果不是夏家倾注进去的人力财力让他在两天前成功回国,现在的局面还不知道有多糟糕。

    可是他回来的消息是隐蔽的,并没有对外宣扬,夏志远狠狠压着唇角,顾小冬,你真长本事了,掐指算的还是纯粹在赌?赌他在国内,能及时赶过去挡下所有的障碍配合这场局势。

    “他是我朋友,我会尽全力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

    “既然夏先生执意这么做,那仲某的儿子就拜托了,不过……”仲博文话锋一转,“如果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没有给出答复,夏志远单手.插.进西装裤口袋,“二位,现在医院门口都是记者,我想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把他的身份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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