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知道倪晖要去参加比赛,心里高兴得很,他特意跑到翰墨轩去,挑了一支好毛笔:“倪晖,你要去参加比赛了,我给你买了一只兼毫毛笔,你试试这个好不好写。”说着将毛笔递了过来。

    倪晖看着他手里的毛笔,这家伙总算知道买笔了,当初送了一支狼毫笔在那,至今还在笔筒里收着呢,没开封。狼毫不是不好,只是狼毫太硬,他是初学者,把握不到力度,不适合,而羊毫笔能写出颜体的饱满来,但是羊毫又太软了点,不容易写出颜体的骨力,所以兼毫最好,软硬适中。

    “我自己有笔,不用你给我买。”倪晖说。

    水向东涎着脸过来:“你的笔都写了好久了,有点秃了,我看也要换了。”

    倪晖看了一眼水向东,伸出手来:“我看看,你买的怎么样。”

    水向东笑起来:“很好的,笔庄的老板给我推荐的。”

    倪晖拔掉笔帽看了一下,笔锋倒是长短适中,他将笔放在大碗里开始浸润。水向东笑起来,倪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礼物了。

    十月八日这天,倪晖一大早就起来打太极,水向东领着弟弟也来了。“倪晖,我和你一起去玩啊。”

    倪晖斜睨一眼他,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玩的,我在里面写,你又进不去。你不是还要做生意吗?”

    水向东又倒腾了一些电子产品来卖,手表、随身听之类的,卖的东西倒是越来越高级,本钱也是越来越多了。当然,东西越贵,赚得自然是越多,只是风险也越大。

    水向东嘿嘿笑:“偶尔我也要休息一下的。”

    倪晖不搭理他,比赛就在少年宫,他都去过无数回了,外公都没说送他去,水向东去干嘛啊。打完太极拳,倪晖吃了外婆准备的早饭出门了。水向东赶紧跟上,他后面还跟着水向阳这个小尾巴。车子经过张勇家的时候,张勇也上来了,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你们去哪里?”

    倪晖说:“去少年宫。”

    张勇高兴起来:“去少年宫做什么?也去报名学跆拳道吗?”

    “不是,我去参加书法比赛。”

    “那向东呢?”张勇趴在水向东座位后面问。

    水向东说:“我去玩,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给阳阳报名学的。”

    水向阳的脸立即皱了起来:“我不要学!”

    水向东板着脸:“你不要学,你跟着我们来干嘛?”

    张勇捏着水向阳的耳朵:“阳阳,跟我一起去跆拳道吧,我好厉害的,现在已经是黄带了,你看我的腰带,帅吧?”张勇拉开自己的外套,让大家看他里面的道服和腰带。

    水向阳想说什么,水向东说:“帅也没用,阳阳身体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还是跟着陈爷爷打太极算了。”

    张勇坐了回去,把脸转向倪晖:“泥巴,你也来学跆拳道吧,我教你,我可以当你师兄。”

    倪晖摇摇头:“算了,我也打打太极好了。”

    “真寂寞啊!”张勇感叹了一句。

    “寂寞就跟我们回来打太极吧。”

    “不要,你们的太极拳又没有杀伤力,没有我们跆拳道厉害。”张勇这家伙可功利了。

    倪晖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窗外。

    比赛时间是两个小时,倪晖进去之后,水向东就带着水向阳去看张勇学跆拳道。张勇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练起跆拳道来还有板有眼的,也难怪,这才一年的时间,他就晋级了,看样子是真热爱。不过水向东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和弟弟在这边看张勇,心里想的却是倪晖那边的书法比赛。但是那边考场又不让进,他只能在外头等着了。

    这边倪晖进了赛场,比赛的内容其实是参赛选手自己定的,只是要求现场挥毫,写一幅四尺整张的字。倪晖带了他平时练字的字帖去,揣摩了好久,又润笔试笔,这才开始动笔。在场的参赛选手中,他的年龄最小,而且写颜体的人很少,别的选手多是欧体、王体或者赵体,大概颜体字体变化太多,不易出成绩,选择练习的人比较少。

    倪晖也没空去管别人,他一心只在找自己的状态。写字就是创作,不是你会写,你就能写得好的,这个需要状态,看临场发挥。一直等到有人开始离场,倪晖才刚开始动笔。虽然说是两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但是只要写完了,你觉得满意了,就可以交卷离场。

    监考老师看着倪晖,觉得这孩子真奇特,他怎么不着急呢,孩子们都喜欢争先恐后,一见到别人走了,肯定就会急躁紧张,绝对会影响发挥。但他却老神在在,一个人还在那试笔,酝酿情绪。

    水向东也看着人陆陆续续出来了,便从跆拳道场那边转了过来,等着倪晖出来,结果人出来大半了,还没见到倪晖的影子,难道是已经写完走了?水向东皱起眉头,他都不跟自己打招呼的吗。但是那边考场里,监考老师还没有出来,看样子还有人没出来,水向东便坐在外面等着。水向阳又跑回去看张勇练跆拳道,这孩子自己不能做剧烈用力的运动,却对那些运动十分向往。

    终于,倪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时考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两个监考老师看着他的字,从头至尾都写得扎扎实实,率意而有张力,不由得都点了点头。

    一个监考老师说:“这学生莫不就是田老师的弟子?”

    另外一个看了看倪晖,然后笑了起来:“还真是,去年过年在敬老院里写春联,小家伙你也去了吧?”

    倪晖抬起头来,看着监考老师,确实有点印象,便点点头:“对,我也去了。田老师是我的书法老师。”

    监考老师赞赏地点头:“写得不错,继续加油啊。”

    “谢谢老师。”倪晖收拾好东西出来,去外面的水池边洗笔,水向东看见他出来了,赶紧兴冲冲地跑过来:“倪晖!”

    倪晖回头看他一眼,继续洗笔。水向东帮他拿上字帖,问:“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看评委老师的。”倪晖淡淡地说。

    水向东说:“那肯定是写得不错,走吧,我们去看张勇练跆拳道。”

    他们刚转身,就看水向阳朝这边跑过来:“哥,勇哥摔倒了!”

    水向东和倪晖对视了一眼,练跆拳道摔倒不是很正常么,至于那么紧张吗,赶紧去看看。

    但是张勇是真摔着了,他跟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两人练习对抗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踹狠了,摔了一个屁墩儿,尾骨骨裂了。

    那地方不能又不能包扎,又要常用的,所以只能生生受着。张勇爷爷和奶奶都又气又急,说了不让他去练,非要去练,现在遭罪了吧,真是活该!

    张勇现在坐也不能坐,躺都不能躺,还疼得厉害,真是可怜。他尾骨受了伤,上课不能坐椅子,只好站到教室最后面去听课。平时在家里不能坐椅子,也不能坐沙发,只能坐窄板凳,把屁股架空,这样才不会碰着他的伤口。晚上睡觉也不能平躺,得侧躺着,为了不让他晚上乱滚压着伤口,张爷爷便陪着他睡,将他挤在自己和墙壁中间侧躺着,张勇差点被挤压成一张相片儿。

    配合着张爷爷自己的跌打损伤药,如此养了月余,才终于好了。张勇还惦记着去练跆拳道,被爷爷奶奶一口否决掉了,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去练跆拳道。

    张勇觉得自己很苦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战场上的战士都是轻伤不下火线,何况自己的伤都好了,为什么就不让练了。

    张爷爷气呼呼地说:“那行,你再去跟人练,摔一大屁股,到时候就不止躺一个月了,以后你都甭想坐了甭想躺了,恐怕以后当兵都没你份儿了。”张爷爷的话虽然有点吓唬他的意思,但也表明了老人的担忧,于是张勇的武林高手梦想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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