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狄生一脸宠溺的看向她,小声说道:

    “师姐,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声音极弱,加之又刚受了伤,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让人不忍责备。

    贺终南这才将这口气憋了回去。

    她摸了摸风狄生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比正常人偏低不少。

    贺终南心焦道:

    这番境况,此地自是不能久留了,还是得尽快觅得一个疗伤之处,方为上策。

    她望向冷宁宁,自是希望对方此刻能想个主意出来。

    冷宁宁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不过这里不是灵虚派的地界,冷宁宁看起来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甘黛黛此刻倒是站了出来。

    “我白焰教还有一处极隐蔽的居所,可以疗伤,我带你们前去。”

    “那就有劳甘姑娘了。”

    贺终南此刻感激不尽,她想只待此事了结之后,必要好生感谢甘黛黛一行。

    冷宁宁搀扶着甘黛黛,贺终南将风狄生扶起,小心走路。

    一旁的白稷倒成了个没人理的了。

    贺终南心慈,想起此人倒也不算天良泯灭,如果将他放在这里,自生自灭,恐也不妥。

    只不过甘黛黛不出声,她也不敢擅自做主。

    贺终南停下脚步,求助似的望向甘黛黛。

    对方何等冰雪聪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

    白稷此前跟在甘黛黛身边甚久,可谓深得信任。

    他虽是天姥派的探子,又与萧景虹勾搭成双,可是细想起来,他对甘黛黛其人倒甚是尊敬,不但日常照料周全,也从未有过忤逆之举。

    如果不是因为今日这桩事,甘黛黛甚至都想不到,白稷竟然会背叛自己。

    一想到这儿,感念往日下属之情,甘黛黛也是唏嘘不已。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贺终南说道:

    “我们还是带白稷走吧,这笔账,后面我再慢慢和他算。”

    听闻此言,贺终南喜出望外,白稷在一旁也是低头不吭声。

    他大概是未能料到甘黛黛如此大方,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稷素来敬仰甘黛黛的为人,虽然立场不同,可是也从未做过加害甘黛黛之事。

    今天这番局面,本也不是他预想所料之事,与甘黛黛兵戎相见,也实非他之所愿。

    如今见到甘黛黛如此宽厚,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何是好。

    这五人互相搀扶着,在甘黛黛的带领下,来到了灵渊谷一处隐蔽之处。

    此处乃是峡谷纵深处,入谷之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站在谷内,仰望天空,只能看见细细的一条缝,此处乃是山涧溶洞的入口处,顶口不断有泉水滴落,的确是个隐秘的去处,实在难以被外人发现。

    贺终南心道,想不到白焰教内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真是之前自己见识浅薄了。

    冷宁宁看了看此地,眉眼中倒是透露出一股焦灼之情,她忧心忡忡的说道:

    “此处倒是甚为隐蔽,的确是个疗伤的好去处。只不过此处寒阴,如果要施展绵绵不绝的话,倒是不甚理想。”

    贺终南明白灵虚派有大小血池数座,名为血池,其实是天然的温泉,只不过因为水质特殊,呈现鲜红色的水色,所以皆被称为血池,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便也传开了。

    血池温度甚高,有伤之人坐在其中,加之绵绵不绝的导引,伤势俱能很快痊愈。

    这个山洞看起来,的确和温暖没有半毛钱关系。

    甘黛黛笑而不语,向内指道:

    “进去一看便知。”

    众人凑上前去,这才发现原来这山洞内部竟有一方天然的温泉,只不过水质清澈,看起来没有血池那般耀眼。

    贺终南急急问道:

    “此处莫非也是温泉之所在?”

    “正是。虽然比不上血池,可是水温适宜,想必可以应急之需。”

    冷宁宁用水探了探水温,点了点头。

    准备妥当之后,风狄生进入其内,冷宁宁在一旁搭着他的手腕,以绵绵不绝为引,引导他体内周天运转,牵引元神归位。

    贺终南见形势稳定,心中总算彻底安心下来。

    她这时总算有心情观察周围环境,突然想起白稷还被自己放在门口,如此不管不问,恐也不对。

    于是好心走到山洞口,想看看他状况如何。

    谁知正好看见甘黛黛不知和白稷在说些什么,只见白稷表情沉重,似有悔意,甘黛黛则是一脸沉痛。

    贺终南不便打扰她二人叙话,于是悄然挪步,向一旁行进。

    她初入此山洞时,还未来得及细细查看。

    如此得了这空闲功夫,一时半刻,风狄生这疗伤也结束不了,于是生出闲暇之情,好好欣赏起了洞外天坑地缝的风景。

    此处风景优美,灌木丛生,郁郁葱葱。

    从此番角度望出去,别有洞天,当真还是个修仙的好去处。

    贺终南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感慨道。

    除了浮云那种云渺之地,看来这番低谷之处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此时,她的注意力突然莫名其妙的被移到了一旁的岩壁之上。

    贺终南隐隐觉得,这石壁之上,好似有什么图画似的。

    只是看的不甚真切。

    她平时万万对这些毫无兴趣。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去,读了起来。

    这图画原来是连续的,竟然有好几幅。

    除了墙上凿开的石画之外,旁边还有几行古文。

    贺终南逐字逐句的读了下来:

    “兖州之地,民风淳朴,然一日,公子覃某,路遇野狐……”

    这故事并不复杂,读完文字之后,再结合图画,贺终南很快明白了它的含义。

    说的是兖州有一户大户人家的公子,某日在郊外遇上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一见倾心,不顾家人反对,非要把这位女子娶回家。

    因他自幼骄横,脾气执拗,家人无奈,只能同意,这女子被他娶回去之后,开始三月,相安无事,两人花前月下,甚是甜蜜。

    只不过这日子一久,公子渐渐觉得力不从心,身子骨大不如前。

    开始只当是自己受了风寒,可后来情况越来越差,于是才请了大夫来看,可是却苦无良策。

    诸般汤药都试过的情况下,皆没有好转。

    此刻这名女子竟然怀了骨肉,全家上下皆很高兴,心想有了这般喜事,说不定,冲喜之下,公子的性命能够保住。

    可谁知,公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不久之后,就一命呜呼了。

    过了几个月,这位女子诞下了一位女婴,孩子十分可爱,只是长到十岁之时,其母突然不知所踪,幸亏此家家业雄厚,家仆众多,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位小姐长到婚嫁之龄后,在众多提亲之人里面,选了一位如意郎君,做了上门女婿。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此时,失踪多年的娘亲此时竟然回来了。

    而且容貌和离开之时相比,竟未有什么变化。

    更准确的说,甚至比离开的时候,更加美艳动人。

    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是像姐妹。

    家仆们虽有些闲人碎语,可是也不敢明说。

    此后不久,这位小姐生下的孩子,也是女孩,而且容貌秀美。

    只不过,长到几岁之时,上门的女婿也抱病而逝。

    此后几代人皆是如此。

    久而久之,这大户人家全剩下些女流之辈,男丁反而俱无。

    更奇怪的是,代代皆生为女儿,而且容貌出色,一个更比一个长的美。

    这石壁上的作者在故事的末尾写道:

    “世人不知,这乃玉眼九尾狐鸠占鹊巢,横刀夺业之惯用手法……”

    读到此处,贺终南心中陡然一惊。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些话甚为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说来说去,这不就是和萧景虹还有萧芷珊的状况十分吻合吗?

    贺终南自言自语道:

    “莫非这萧景虹也是什么玉眼九尾狐狸?”

    她刚一说完,转念一想。

    玉眼九尾狐狸也是成仙成精之物,哪能轻而易举就被自己杀死,只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她想起风狄生此刻应该疗伤的差不多了,正要转身走过去。

    突然只见眼前洞口边缘处突然乌压压的露出一只人影来。

    贺终南强定心神,喝道:

    “谁在哪儿吓人?”

    之听得一个幽幽的声音飘来:

    “小丫头片子,你还真是厉害啊……”

    贺终南定睛一看,只见一名美貌妇人兀自向自己走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景虹。

    只不过她此时,双眼发绿,瞳孔明亮,看起来还正是一双碧眼。

    贺终南一惊:

    “莫非你就是这石壁上说的碧眼狐狸?”

    萧景虹掩嘴笑道:

    “不错,那具肉身让你们给打毁了,逼得我不得出本来面目相见了。”

    贺终南正担心自己形单影只,没有帮手。

    暗暗焦灼之际,冷宁宁突然自洞口现身而出。

    她冷言说道:

    “好你个玉眼狐狸,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贺终南高兴此刻有了帮手,不愁没有胜算。

    不料,那萧景虹样貌的玉眼狐狸一边哧哧笑道,一边说着:

    “白焰教母,你害的我好苦!”

    她指向冷宁宁,竟然直呼对方为白焰教母。

    贺终南顿时大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宁宁,什么时候成了白焰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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