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馥浓拧了把战逸非的脸颊,笑着问,“这么急着见家长?”

    “不是。”战逸非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你教育得那么坏。”

    冷水始终在激人清醒,下身却仍滚烫地贴合在一起,使他们忍不住又想索要对方的嘴唇,对方的身体。两个人缠绵黏糊地亲了一会儿,便提醒自己必须适可而止了。

    方馥浓先离开浴室,等战圆圆把衣服送来的时候,他就裹着浴巾坐在了书桌前。来酒店之前,他随手拿了一本觅雅展台上的招商手册。

    手册被市场部设计得花里胡哨的,但确实纸张漂亮,纸册精美。公关先生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只记得起初市场部还表示印花、烫金、镂空还有独特的切纸工艺,时间肯定来不及,最后还是在老板的重压之下,加班加点给赶印了出来。

    看吧,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来不及”“做不到”,这是懒人与愚人的借口,聪明人根本不屑一顾。

    战逸非被一阵手机铃声催出了浴室,接起了嫂子温妤的电话。远在异国他乡的女人也知道这个展会对觅雅至关重要,她给他打气,告诉他说,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这儿交割得很顺利,再过两个星期就能好。

    战逸非心里感激,一声“谢谢”含在嘴里,半晌没说出来。

    倒是电话那头的温妤笑声爽朗,“觅雅现在是你的事业,但也曾经是你哥哥的事业。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谢我,无论为觅雅做什么都是我份内的事,我只嫌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我心甘情愿。”

    从以往的展会数据来看,美博会实在是个太好的机会,尤其对觅雅这样一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品牌。战逸非收了线,杵在原地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抬起脸,发现方馥浓仍在看那本招商手册。

    “有问题吗?”他走过去问。

    方馥浓说:“作为一本招商手册它勉强及格,可如果想凭这个就打动经销商,恐怕很难。”

    “什么意思?”

    把那本花里胡哨的册子放回桌上,方馥浓转过身体,背对书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坐上来,我慢慢跟你说。”见对方斜睨着眼睛,一脸狐疑,又没正经地补上一句,“你坐我怀里,我会灵感倍出。”

    战逸非将信将疑地坐了上去,方馥浓便从他身后抱住他,扯松了他环在腰上的浴巾,把手伸了进去。

    刚才在浴室里就觉得,这小子最近好像瘦了点,摸上去没那么舒服,开始硌手了。摸了几下他硬邦邦的腹肌,又摸进了小腹与大腿之间的三角区,攒住了那根东西,嘴里竟还轻声嘀咕:“怎么小了?”

    战逸非不高兴了,冷着声音问:“可以开始正题了吗?”

    修长手指攒着那根热物没有放开,方馥浓表情倒是严肃又正经,问:“任何一个代理商或者经销商,尝试一个新品牌都是一种冒险,你凭什么说服他们与你结盟?”

    想了想,战逸非回答:“企业的实力,品牌的调性,良好的政策扶持?”

    “你说的都没错,但归根结底,他们只看你能不能为他带来利润,简单点说,那些人人傻钱多,找项目投资只看你能不能让他赚到钱。”

    战逸非转头去看方馥浓,说,“人傻钱多?你前几天不还说,那些人虽然没受过教育,却值得尊敬吗?”

    “值得尊敬是没错,可人也是真傻。”方馥浓笑了,继续说下去,“经销商也是消费者,而消费者的心理都一样,同样的东西比价格,同样的价格比质量,同样的质量比服务。”

    恰到好处的一个停顿,他补充道,“你要完全打消一个经销商加盟一个新品牌的顾虑,就必须在这三点上下工夫,让他们相信,能以最省心的方式赚最多的钱。那些已经在市场上成熟运作的品牌,比如欧莱雅与美宝莲,对化妆品门店的经销价往往在7折以上,大大压缩了经销商们的利润空间。国内的知名品牌如佰草集与自然堂稍好一些,但经销价也在5.5折左右。新品牌如果放低经销商的进货门槛,至少就有了第一个与成熟品牌叫板的砝码——价格。”

    战逸非微微皱着眉头,一字不落地听着方馥浓的话。不算偷师,光明正大地学。

    他从一些成功零售商的商业模式为他逐一分析,以咨询式销售为觅雅找到了与别的化妆品品牌的差异化经营特点,提供整店输出的加盟模式。从权威一线时尚媒体的合作与深度公关推广到互动新媒体精准推广及营销配合,从一整套创新的数据化管理模式到觅雅扶植区域性重点门店,以统一的模板来复制区域营销及品牌推广。

    甚至还提到了觅雅自己的时尚学院。

    战逸非皱了皱眉,问:“我们哪有时尚学院?”

    方馥浓试图让对方相信有没有时尚学院,经销商根本无从证实,关键不是有没有,而是对方信不信。

    “可是,我们没有时尚学院。”觅雅总裁转脸看着自己的公关先生,湿漉漉的额发下露出一双写满了诚实与耿直的眼睛。

    这个榆木脑袋,摆明了要死缠烂打到底。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视片刻,方馥浓忽然一抬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

    头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战逸非反倒突然笑了,凑脸过去亲了亲方馥浓,卖乖的孩子似的,亲在他的嘴角上。

    他其实早就懂了他的意思,偏偏就想装傻充愣惹他一惹。狭长的凤眼里露出笑意,战逸非说,“圆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到,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干点别的。”

    “干什么?”

    “干我。”

    刚才明明是这家伙不停地撩拨自己的身体,这会儿倒先露了怯。方馥浓摇头,“太累了,硬不起来。”

    这话正中下怀,战逸非站起身,回头看着仍然坐着不动的方馥浓,“那么我干你。”

    “那就不用抓紧时间了。”方馥浓身子往后仰,自己扯落浴巾,将两条腿分得开些,懒洋洋露出一笑,“反正你都撑不过二十分钟。”

    不想犯坏,可偏偏他的唇、他的眼、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与挑起的眉角都在招自己犯坏。战逸非俯身去抱方馥浓,比唐厄沉了不少,但不至于抱不动。他将他抱向大床,没走几步,就连着自己一起压向了床面。

    方馥浓大概真的是累了,一点没露出反对的意思,任由对方压在自己身上亲吻、抚摸。可两个人一个吻还没接够,门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妈的!”催命符似的响个不休,战逸非裹好自己的浴巾,从床上起来去开门。没走两步,回头瞪了还大喇喇躺着不动的方馥浓,“把浴巾裹好,别让圆圆看见!”

    战圆圆还没看出他俩之间冒出的火花,少儿不宜,战逸非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可出现在门外的女人不是妹妹。隆鼻杏眼尖下巴颏儿,太艳,艳得像日头刚醒时的云霞,一直从天边烧到了这里,光芒万丈。

    战逸非愣了愣,然后说,“你来早了。”

    这个女人完全洋妞风范,一进门就扑向了身前的男人,吻他的嘴唇。

    一个被强迫的热吻之后,战逸非有些恼怒地推开对方,女人竟还不以为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你嘴唇太薄,又没血色,擦点颜色会很好看。”

    战逸非叫她“薛彤”,可女人自称“miya”。

    miya是薛彤的英文名字,当初战逸文成立公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用了自己情人的名字。温妤是空谷幽兰,静水流深,但薛彤与她截然相反。

    没怎么念过书,除了一副祸国殃民的漂亮长相,就只剩下一身不服输的泼辣狠劲。十六岁就开始做小生意,推销的能力仿似与生俱来,再悭吝的人也总会被她的热情打动。倒过车票,卖过手机,被人几条街地辱骂追打,被人一纸诉状告上法院,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艰辛又坎坷,直到与战逸文邂逅于异国他乡。

    他们才一照面便爱得死去活来,仿似分开一秒就会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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