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品牌公关,方馥浓也没少与记者们打交道,为免被人认出,挽一个外国妞进入酒店就安全得多。

    目视着方馥浓消失于酒店大堂,战逸非耐心在车上等着,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托尼就出现在视野里,表示要代表唐厄向大家致歉。

    声东击西的法子看似只管用一半,记者们蜂拥而上围堵托尼,但也仍有记者固执地留守后门。

    托尼眼含热泪,对记者们不停抛过来的犀利问题避而不答,只娘里娘气地跟大家说着“对不起”。

    先前接到方馥浓电话的女记者一直盯着后门,看见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奔驰开出,立马大叫起来:“唐厄!唐厄出来了!”

    车上的唐厄戴着口罩,看见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舍下托尼扑向自己,还朝他们挥了挥手。

    即使夜幕深沉,也能看见那欧美版的眼型、眉弓与鼻梁共筑的深邃轮廓,确实是唐厄没错。

    开车来的开车去追,没开车来的打车去追,这是当下最吸睛的头条内容,没一个娱记愿意错过。

    待记者撤得七七八八,战逸非才进入酒店。

    唐厄躲在浴室里,瑟缩在墙角,哭得泪水滂沱。

    战逸非静静看着唐厄,看他哭够了,然后抬脸看着自己,朝自己吼叫:“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他哭得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如何也不可能哭得那么梨花带雨,惹人心碎,“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也不会惹毛严钦,我还是寰娱力捧的偶像……我的人生全毁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方馥浓……”

    战逸非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

    酒店外还有两三个记者没来得及散去,唐厄刚一露面,就被身后的战逸非推进老夏的车里。

    “我认得你!你是觅雅的战逸非!”他们扑过来,像闻见血腥味的蝙蝠。“这件事情对企业的影响很大吗?觅雅会不会为此起诉唐厄?”

    战逸非上车前,回答了这个问题,“觅雅确实因此遭受了损失,唐厄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与觅雅的品牌形象相悖,但整件事情更该受到谴责的是恶意揭露明星隐私的始作俑者,是无良炒作的媒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觅雅不会因为艺人的性向而向艺人索赔。”

    “唐厄在无数场合提到过与你私交不错,他所谓的‘私交不错’是什么意思?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承认了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战逸非抬头看了那个问话的记者一眼,极冷极淡的一眼,他说完一句“笔在你的手上,我承不承认还重要吗?”随即上了车。

    这样的回答估计已经能让这些人杜撰出一篇充满爱恨情仇的文章,大部队已经撤退,战逸非确认了那两个记者没跟上来,便让老夏开车去了方馥浓家。

    直到唐厄在床上睡着了,方馥浓才甩脱穷追猛打的记者,回到家里。

    这一夜对这间屋子里的三个男人来说,同样是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战逸非从卧室里走出,看见方馥浓沉默坐在沙发上,看自己一眼,仍然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战逸非走过去,低头去吻方馥浓的嘴唇,没想到对方脸一侧,避开了。

    战逸非皱了皱眉,分腿就坐在对方身上,“你在生我的气。”

    避开四目相视,方馥浓沉默一会儿,“yep.”

    “你觉得我应该不管唐厄的死活,一纸诉状将他告到底。”

    “yep.”

    “他的广告全都撤掉了,我短时间内可能都没办法投拍新的。所以他欠我的曝光率,我只能自己想法子去挣。”战逸非腰动了动,分腿而坐的地方就磨了对方两下。这个时候觅雅在媒体前发声,至少得被媒体报道一个月。而且把矛盾的关键扯到“性向”上很聪明,这样很容易讨得觅雅的主要消费群体——那些不断在网上替唐厄叫屈的女孩子们的欢心。

    “还有,邱云婷明天的飞机回北京,接到唐厄电话的时候,她向我求证我是不是同性恋,我没否认。”战逸非停顿一下,疲惫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亮色,“没有邱云婷,没准还有李云婷、王云婷,但我想等明天的报道出来,我爸就不得不放弃这个与高官联姻的想法。毕竟那些女孩也不傻,也没有成为同妻的打算。”

    “可你这样铁定会得罪你爸。”方馥浓这下是真笑了,伸手托住战逸非的后背,他把脸贴上去,“温妤教你的那招可能对你哥不管用,对我来说,倒是受用得很。”

    两个男人错开彼此的鼻梁,四唇相接,接了个十分热烈的吻。

    “麻烦我的公关先生赶紧想出plan b。”情人的手不安分地摸向自己胯间,战逸非及时抓住了它,“你居然让我跟别的女人上床?!”秋后算账,睨着眼睛冷着脸,表示自己相当不爽,“作为惩罚,在你想出plan b之前,你只能吻我,不能上我。”

    方馥浓心里苦笑:plan a都是聊复尔耳,plan b?谈何容易。

    想了想,他便问,要不要跟我去南非?

    南非的事业总算得到了财阀资助,正值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时候。这个问题他盘算了有一阵子,一旦下定决心问出来便滔滔不绝,“我想你会爱上约堡的,世界上天气最好的城市之一,有些凉,却有太阳,太阳起得晚,她很像昆明,但又比昆明整洁干净……”

    这个男人双眼发亮,神态天真得像个小孩儿,他拧他的脸颊子,以个小孩儿的神态逗弄另一个小孩,“你跟我去吧,饭管饱也管好,家务我全包。”

    战逸非皱眉着,沉默着,定定注视对方的眼睛,“你答应过会替我守住觅雅,还记得吗?”

    听懂了拒绝的意思,方馥浓似愣了愣,目光一黯,“当然。”

    战逸非低下头,又在情人的嘴唇上吻了吻,然后便站起来,“我哪儿都不去。觅雅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一间卧室一张床,这是方馥浓陷入经济危机后的临时住所,战逸非占了书房以后,他就只能睡地板了。起身去往卧室,他在唐厄的床边坐了下来。

    床上的年轻人睡得不浅不深,眉头微蹙,睫毛轻颤,眼角挂着的泪珠欲落不落,还真挺我见犹怜。方馥浓看他一晌,忽然伸出右手,以食指中指夹住了唐厄的鼻子。

    喘不过气就只能醒过来。唐厄睁眼看见来人是谁,立即坐起来,一脸惊恐地望向对方。

    方馥浓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只是跟你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现在肯定得意死了,我又变回什么都不是的厄尼斯了!”唐厄绷紧一张脸,抬眼环视了一遭周围的环境,忽然冷笑,“反正你也没过得多好,你这地方跟狗窝一样,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你信不信我立刻打电话给媒体,就在这儿开新闻发布会?”

    唐厄把嘴闭上,明显怵了,一张脸上仍然嵌着一双怨气未息的眼睛。

    “觅雅不会公开向你索赔,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方馥浓低头瞥了一眼唐厄腕上的佛珠,视线很快移开,“你得有物归原主的自觉。”

    “你是说阿非送我的那套房子吗?”

    方馥浓不客气地提醒,“是战总。”

    “你是说……战总送我的房子吗?”唐厄眼里露出不舍的表情,迟疑一下问,“他想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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