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便与王妃坐在了一桌后,两人还不时的笑言几句。

    便是这时,一个小丫鬟低着头匆匆的走进了凉棚之内,在王妃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妃脸上便有了诧异之色,徐氏见她脸色微有些变化便自低了头喝茶。谁想王妃竟与她说起话来。

    “裴夫人,方才小丫鬟来报,说是您府上的管家来寻。”王妃白氏斟酌着开了口。

    徐氏闻言便惊讶的瞪大了眼,见白氏不再开口,便转向那小丫鬟问道,“他可有说是因何事来寻?”

    那小丫鬟年岁不大,口齿却十分伶俐,便脆生生道,“那位罗管事说,是因您府上一位薛姨娘有些状况,他不敢做主,方才来向您讨个主意。”

    那女先儿说书声不算大,小丫鬟声调却十分清脆,在座不少夫人都听了个清楚,立时便一桌桌的私语起来,完全不复方才那般羡慕的样子。虽说徐氏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也晓得薛姨娘有身孕这件事恐怕她们也都不会知晓,但此时她就是觉得这一桌桌的夫人们都在嘲讽于她,嘲讽她便是一个姨娘,也按压不住。她看了看王妃,见王妃仿若未闻一般只低头啜着茶,心中便有些恨恨。思忖道,若不是你们府上多事,自己家里怎么会多出一个薛姨娘。

    她此时恨不得薛姨娘死了才好,却又不敢真的放任薛姨娘出事,便只能冷声将曲莲唤了过来。

    曲莲无奈只站起身行至她身旁,听她道,“你且先回府去瞧瞧,有什么事,你便做主吧。”

    曲莲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府中侯爷姨娘有事,她自是不能纡尊降贵的亲自回府,只将儿媳遣回,便也能全了她自己的面子。曲莲便恭声应了是,又向王妃致了歉意,这便带着丹青跟着那小丫鬟向着园子外走去。

    待上了马车,行至角门处,却又出了些状况。车毂在行经门边时,突然歪了歪恰好撞在了角门边的石墙上,一下子整幅的车轮便散了架。车厢立时便向一边砸去,若不是丹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恐她便要一头撞在那坚固的车壁之上。

    那驾车的车夫早就傻了眼,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也不敢去撩那半倒着的车厢的帘子,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曲莲这一下子摔得有些头晕眼花,只在丹青的扶持下慢慢自翻到的车厢内挪了出来。外面已经乱了起来,几个丫头婆子忙小跑着过来,纷纷上来询问。裴府的几名护卫也赶忙过来,合力将车厢扶了起来。丹青这才扶着曲莲下了马车,早有机灵的小厮自门房处搬来椅子,曲莲便自坐在了那椅子上缓口气。待回过神来,才瞧见那车夫仍在磕着头,头皮都已经破了一块,此时已鲜血直流。

    见他这般,曲莲心中有些不忍,便唤了他起来。又问他这车子是怎么回事。车夫早已吓得失了魂,只呐呐道,“早晨出来前,小的明明都查探过一遍,那车毂本好好的呀。”

    丹青见他这般,便兀自去那已经散架的车毂处查探,却未发现什么问题,只回来报了曲莲道,“那车毂瞧不出动了手脚的痕迹,只奴婢觉得似乎与辐条颜色有些差异。”

    曲莲点了点头,现下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此时王府门房便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对她恭声道,“少夫人,前院恰有一辆我们府里的马车。也是平时王妃常用的,您若急着回府,便乘了那车吧。”

    曲莲本还有些犹疑,想着今日出来有两辆马车,又想着如今去跟徐氏说这件事,她必又是一阵不快。心中少有的起了些烦躁,便索性点了头。不多时,一辆马车便从前院赶出来。曲莲瞧着也不算十分华丽,便由丹青扶着上了车。

    马车出了王府,便朝着裴府所在之地奔去。

    曲莲坐在车内,正轻轻揉着方才有些扭伤的手腕,一抬眼却瞧见一直一声不响的丹青蓦地抬了头,她正有些诧异,却突地又觉得马车猛烈的晃动了一下。手腕被丹青猛地攥住,还来不及开口,她便被丹青拉到了身后。帘外早已响起了几声惨叫,曲莲还来不及多想,便见丹青一脚踹开马车前壁,方要将曲莲自前方破口处推出,那帘子便已经被聊了起来。

    便见几个灰衣蒙面的男子出现在帘外。

    这一切发生的都过于突然,待曲莲明白过来发生什么后,她已经被那些灰衣人扔到了马背上。丹青早已不见了身影,她方要出口呼救,便觉得后颈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莲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勉强睁了眼,打量着这逼仄的室内。室内昏暗,什么物什都没有,她只倚在门边的墙上,觉得身上酸痛毫无力气。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斥责之声。

    “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我不是告诉你那庐陵王妃早已经大了肚子?屋里那妇人怎会是庐陵王妃。”那声音乍响起来,便伴随了拳脚之声。

    便又听闻一男子求饶之声,“……如今人也已经掳了来,这可如何?”

    恨恨声便响起,“还能如何,难道还能留着她的命?”

    两人一边说着,脚步声便愈加的近了起来,眼看着便要及至门前,曲莲心中陡然一惊。

    ☆、第069章 凫水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愈加的靠近,曲莲屏气凝神,在头上摸下那簪着头发的鎏金簪子。如今这般形势,虽然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却也不得不拼命了。她心中这般想着,便听到那脚步声已经及至门口。

    曲莲正觉得心口跳的厉害,却突然觉得这屋子似乎摇晃了一下,耳边隐约似还有水声。

    她立时便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在一条船上。心中便想,若是能挣扎出这船舱,若能翻身下水,也许还有一条活路。衢县临水,她自然有一身凫水的本事。

    这边正想着,那舱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曲莲缩在门口,隐约见到两个身形壮实的汉子走了进来。

    两人皆提着长刀,光着膀子。其中一个便冲着曲莲俯下身,伸手便要将她提起。

    便是这时,曲莲忽的抬手,攥着那簪子朝着那汉子胸口狠狠扎去。那汉子不妨,立时大惊,不及多想便抬了胳膊来挡。那簪子便扎入他小臂之中,痛的他嗷声大喊起来。曲莲一击得手,便自他臂弯处钻了出去,正想着逃出舱门,却被那汉子一脚踹在了后腰处,直直撞在舱壁之上,差点窒了气。她猛地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清醒一些,此时此地,万不能昏死过去。

    旁边那汉子见状,便嗤笑道,“就说你是个废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都能着了道,还能做什么大事?”一边说着,便将那受伤的汉子拉到一边,一伸手便攥了曲莲的衣襟,将她整个儿的提了起来。

    曲莲被他攥着衣襟,便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得双手握了他的腕子,想要挣脱开来。

    就着舱门外传进来的光线,那汉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此时发髻散乱的曲莲,冷笑道,“还是个美娇娘那。”

    那受了伤的汉子正忍着痛将那簪子自小臂上狠心拔了出来,那簪子拔出之时,便带了一篷鲜血喷溅出来。他便又疼的闷哼了一声,听到同伴这般说,便怒道,“大哥!反正也要宰了这小娘子,不如咱们便好好玩乐一番!”一边扯了腰带裹着自己流着血的小臂,一边还抻着头看向那人手中的曲莲。将人截来时,因与护卫们交手,几人皆没顾得上细瞧。此时见曲莲虽面色苍白,但却生的秀美昳丽,可能是方才疼的岔了气,一双大大的杏眼中,还含着些水汽。虽是如此,却宁可将下唇咬的泛白,也不肯哼一声。

    这般大户人家的女子,自带着端庄肃凝之美。便是那些头牌的倡优,相形之下,也失了颜色。

    那抓着曲莲的汉子听同伴如此说道,便心知这家伙又犯了好色的毛病。又想着自己怎就跟这样的东西一起出来办事,心头便起了火,一脚将那汉子踹到一边,狠狠道,“你自滚一边去,如今是什么时候,也能由着你胡来?”一边说着,又看向曲莲,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乘坐王府马车出行?”

    曲莲方才听他们在门外几句话,便知晓这些匪人目的是那庐陵王妃。便因自己今日乘了王府马车回府,这才会被当做王妃掳来。如今敢在庐陵城内对王妃下手的人却不多……若是宅中夺嫡所致,这些人便应该晓得她的身份。如此看来,这些人恐怕是为那几位王爷卖命。心思至此,自是不能言明身份。裴邵竑此时正在转回庐陵途中,若是她此时被捉了做了人质用来要挟,他便会失了庐陵王的信任。以他的性子,恐怕便会惹上杀身的祸端。

    那汉子见曲莲只咬了唇绝不松口,便冷笑一声道,“左右不过一个妇人!你若再不开口,可就真的便宜了我这位兄弟。”

    那急色的汉子听了,脸上便露出喜色,又凑到了一边,一双眼睛便紧盯着曲莲的脸庞。此时按捺不住,更是伸手要撕开她的衣襟。

    便是此时,一柄利刃便自门外飞入,带着破空的声音,直直剁在那汉子的臂膀之上。只听那汉子惨呼一声,自手肘处以下已被齐齐削断!此间逼仄的船舱内,便只听那急色汉子抱着手臂哀嚎之声。

    曲莲此时精神一震,朝着舱门看去,果见一身水湿的丹青已站在了舱门处。手中利刃已被她掷出,此时她已手无寸铁,便这样直直的闯了进来。抓着曲莲的汉子此时一惊,便将曲莲狠狠掼在一边,挥刀便向着丹青砍去。

    见那汉子与丹青在这船舱之中打斗了起来,曲莲便忍着身上剧痛,朝着舱门挪去。

    方到舱门处,却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曲莲便心头一凉。方才只闻这两人之声,没想到这小船上竟还有其他人。

    此时,自船尾处又跑来三四个孔武的汉子,皆光着臂膀手握长刀。见床舱内正有打斗,而那掳来的妇人已经到了舱门处,便立时怒喝着朝此处奔来。船舱内的丹青,见曲莲有险,顾不得与之缠斗的汉子,便奔出舱外,又与那几人斗了起来。

    她虽是暗卫,却年纪尚小,学的又都是些暗地里杀人的本事,却不善与人缠斗。否则,在曲莲被掳走之时,便不会留下印记只一路尾随而来。方才见曲莲惊险,便只能出手相救。

    丹青一人拦住了那几个汉子,只是此时小船已在水之中央,颇有些上天下地都无门的样子。她只心焦别的暗卫为何还未赶到,又觉得已经开始招架艰难,只尽力撑着。曲莲此时已经到了船边,低头看向那荡着波光的水面,心中便有了计较。

    恰在此时,丹青已气力不支,被一人一刀划破胸口,又被一人飞踹了一脚,直直的便要跌出睡眠。曲莲见她小小的身子仿若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便立时朝着她扑了过去。只在抓住她胳膊的那一刹那,便借着她飞来的冲力,一翻身,两人便跌落下水。

    好在如今已是夏日,身上衣衫并不繁重,饶是如此,当曲莲带着丹青一路凫水至岸边时,也只觉得浑身若散了架一般,便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虽是这般,但此时攸关性命,她也只能赶紧打量一下四周,便见水面并无行船,心中才稍安下来。

    那河中颇有些暗流,下水之前,她只能仓促在丹青耳边低声让她闭气。待下了水,却并未随着那暗流的水势行进,反是逆着水流的方向前行。水下颇为浑浊,那些汉子即便是下了水,恐怕也瞧不清楚水下底细。曲莲便带着丹青直凫了十几息,才上到水面缓一口气,便又立时没入水中。

    此时那些汉子们恐怕已经顺着水势去了下游,曲莲正要松口气,便见丹青面色惨白的趴在岸边。

    她胸口被砍了一刀,此时伤口已然流不出血来,只有鲜肉泛白看着十分狰狞。曲莲忙将她扶上自己后背,背着她进了岸边树丛之中。好在丹青此时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身量未开,并不算沉重,曲莲背着她倒还能走几步。

    进了树丛之中,曲莲自地上捡了石块,将挑线裙子砸出破口,便撕了一条给丹青将伤口紧紧裹上。见她还有微弱气息,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起气来。

    歇了有半盏茶的时候,曲莲觉得自己身上稍有了些力气,便又去瞧丹青。想着她既是阿瑄的暗卫,想必身上会有些伤药。便在她身上摸了一遍,果然在她紧绑着的袖口处摸出一个拇指肚大的瓷瓶。打开后,里面便是一个褐色的药丸。曲莲不敢擅自给她服用,便低声唤她。

    “你身上这药丸可能救命?”见丹青终是呻。吟了一声,曲莲便立时问道。

    丹青此时已经神志恍惚,听到曲莲如此问道,只咬牙点了点头,便又立时昏死过去。

    曲莲见她此时牙关紧闭,却也无法给她吃药。只能再次将她背上身,继续朝着上游走去。此时毕竟凶险,不可多留。好在此时天色已晚,借着月色倒也安全了许多。

    不知走了多久,曲莲只觉得腿脚上仿若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又觉得身上丹青已经开始发起热来,这才瞧见不远处有了隐约的灯火。心中大喜,便借着这一股子力气,硬挺到了那灯光所在之处。只见是一处小小的农家院落,院子里还隐约有着狗吠。曲莲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人家是否安全,若再不给丹青救治,她恐怕便撑不了多久了。

    来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自背后的灯火能瞧见她穿着身粗布的衣裳,待见到曲莲二人的惨状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慌忙便要将门合上。曲莲心中一急,便伸手阻拦。那合上的双扇门便夹住了她的小臂,便又是一阵剧痛。那妇人显是十分胆小,见那门板夹住曲莲的胳膊,慌忙间又把门推了开来。曲莲便立时道,“嫂子,咱们不是坏人。我们主仆二人遭了劫,流落至此,求嫂子借助一晚。”

    那中年妇人虽松了口气,却也有些犹豫。

    曲莲便又道,“我这婢女受了伤,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怕今夜就要命丧黄泉。您且收留我们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此处。”

    那妇人见丹青奄奄一息的模样,又见曲莲面目端正又一身好缎子,便犹豫着点了头。又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曲莲便见那院子里走出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背着丹青,那妇人便搀着曲莲,四人便进了屋中。

    便是此时,庐陵王府内已然如翻了天一般。

    在庐陵城内,又是在自家门口竟然发生了这般事情,庐陵王自是震怒。因曲莲所乘马车为王府用车,这些贼人目的便十分明显,显是冲着王府而来。当即便自城外大营处调派一队精兵入府,以护卫王府安全。

    徐氏在听说曲莲遭劫后,一口气没上来,便晕死过去,王府自又是一番慌乱。王妃此时倒有些愧疚,忙命人将徐氏送进房内,又遣了人去寻了大夫。待徐氏醒来,便安慰劝解,王府此时已派出精兵寻找,必能将曲莲安稳寻回。

    裴府内得知了此事,也大乱起来,裴玉华此时忙着照顾王府遣人送回的裴邵靖,便也只能派出家丁护卫也一同去寻找。

    外书房院内,阿瑄听着暗卫的回复,大怒:“天璇既是已经知晓城内已有杀手入城,为何还如此冒失?”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阿瑄脸上早已一片铁青。

    “天璇毕竟年幼,请殿下饶恕。”那暗卫听出主子心中愤怒,心中便是一寒。

    “可有留下暗记?”

    “暗记只道湑水河边,恐怕少夫人被押上了船。”

    “如此,便将天权和天枢也派去和你一起寻找,务必将人安稳找回来!”

    那暗卫一听大惊,立时便道,“殿下,若如此,您身边便再无暗卫,万万……”那不能二字还未出口,便只见阿瑄眼中一道厉芒闪过,口中的话便直直噎在胸口,再不敢吐露。

    ☆、第070章 得救

    进了内屋,曲莲环顾了下四周,瞧着这人家颇有些家徒四壁的模样。妇人的粗布褙子上摞着许多补丁,少年身上的短褐更是短了一大块,露出了长长的一截手腕和脚腕。

    那妇人将曲莲和丹青安置在西厢房内,又让那少年端过来一盏油灯。

    借着那昏暗的灯火,曲莲看着这仅有一桌一椅的屋子。

    依墙处用两块碎裂的缸底打着一块长木板,便充当了床铺。

    妇人又从东厢中拿出一条薄褥搭在了木板上,这才示意那男孩子将丹青放在上面。男孩犹疑了一下,方照着妇人的话去做,将丹青放在那床上。

    曲莲身上发软,只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朝那妇人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嫂子收留,我们只歇一晚,绝不多打扰。”

    那妇人见曲莲这般说,只懦懦的应了一声,脸上还带出些悔意。

    曲莲心知她必是心中畏惧,只是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只央那妇人寻了件干净的衣裳,给丹青换了,又将那瓷瓶中的药丸用桌上的凉茶化开,给她服了下去。见她呼吸渐渐稳了下来,这才又看向那妇人温声道,“这位嫂子,我夫家是庐陵城大户,若我主仆二人能返回家中,必定重重相谢。”那妇人听曲莲这般说道,脸上才露了几分安定,点了点头道,“夫人可用过晚饭?”一边又指使那少年道,“去将埋着的薯瓜拣出来。”

    少年也不吭声,转身便出了厢房,不多时便端着个破了口的瓷碗,里面放着三个拳头大的红薯。

    妇人便道,“没什么好东西,夫人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曲莲闻言便感激一笑,只从瓷碗中取了一个红薯,掰了开来,小口的吃着。见那妇人在桌边坐下,便说起话来。

    这才知道,此处竟已出了庐陵,到了汲县,细细算来已经距离庐陵有百里之遥。

    这竟是个军户人家,妇人的丈夫被庐陵王征了兵丁,此时正在北直隶外打仗。家里没了依靠,此时只剩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自是过的十分清苦。曲莲身上此时也没什么钱财,出府时本也没戴多少首饰,被掳后一路在马背上颠簸,发髻里便只剩那支金簪,此时也被她用来戳了贼人。此时见那妇人与少年都有些面色饥黄,心中倒十分不忍。

    这一夜,曲莲便伏在桌上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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