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身疲惫,但大家心情都很不错。离开地狱熔炉,很快找到一处清澈水潭,所有人看见水池,顿时都松了口气。

    旁边地狱锅炉的热度,潭水维持温暖,不禁让人很想好好洗个澡。

    为了确保水中活动安全,午夜脱去衣裤,率先下到水里,了解水深及生物…

    堊族人间的伴侣追求本就直接大胆。梅对午夜的追求也是火辣辣的…她脱去了所有衣物,只剩一条丁字裤,甩着美臀也走进水里,蜜色裸体直接贴近站在水中观察情况的男人…

    她的身材很好,胸大、腰细、臀圆,肉感带劲,肌肉匀称,皮肤紧实…是堊岭上上等的美女,和午夜那身宛若经过雕琢的健美,两人站在一起,那画面叫人血脉喷张。

    坐在水边喝水,津看得差点没当场喷鼻血;马帝思也惊艷的嘴巴开开,忘记自己身在何方…;芙琳和比樵都老船长了,倒不易晕船,欣赏着青春洋溢的年轻人们,仍旧聊他们的。

    感觉到梅靠近,并用屁股碰撞了自己,午夜转头看了她一眼,拉开距离,直接潜进水中,迅捷游去;梅不羞也不恼,还显得很兴奋,嘻嘻一笑也跟着潜入水里,与他一起行动。

    在水潭边露宿一宿后,他们继续前进。

    「有香气!」走了一段,马帝思有所发现。

    「刚才吃过早餐!你又在想着吃!」梅忍不住逗他。

    「不是!是植物香气!闻起来很舒服!」

    跟着马帝思,他们来到一处,由岩石围出的交界处,竟然在贫瘠荒僻的区域长满大片生机盎然的植物,随风飘来阵阵舒爽香气,遍佈整个平缓坡地…

    梅望着这片奇蹟草地,说:「如果没弄错,这里就是百草原,甘波在手札上有提到…」

    —小心,摩曼人的小心眼。—

    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像被导弹黏上…

    朝周围看了看,辽阔草原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津敏锐的发现,这片草原的植物都是具有功用的高等药草,而且不是单一种类,而是多样混杂生长,她感到奇怪,珍罕的药草怎么会一起长在荒地上?

    草丛中有许多鲜红欲滴的莓果诱惑人心。马帝思嘴馋了,正伸手进入草丛想採野果,冷不防被一口利齿咬伤。

    「好痛!」他呼疼,忙抽手。

    检视臂上的血孔,咬他的竟然是一隻本性温驯的食草兔兽:「咦?食草兔怎么会咬我?」还咬到流血。

    兔子前肢离地,站了起来,嗷嗷嗷嗷发警报般开始怪叫。

    芙琳有所警觉:「牠的声音挺起来很不妙…虽然是呼唤同伴…怎么好像…」

    周围立时冒出了许多动物,包括魔异兽,各样种类,各样叫声,有大有小,有吃肉的,也有吃草的…但是全都散发着强烈杀气。

    咻地一声,一支带有紫红魔焰的箭射了过来…

    「当心!箭上附魔!」午夜机警喊道,凭经验察觉那箭上了特殊不明物!才喊完又数支箭射来,同时前方一阵杀势如浪潮涌来!

    顷刻,龙爪闪出大片银光,擦出大量血花,成群扑来的野兽全成了爪下冤魂;芙琳张弩对着远方持弓敌人唰唰唰一阵连发;比樵举起大魔斧予以衝来的大型异兽迎头痛击;梅抽起双刀利落挥砍…

    啪、啪、啪、啪,肉块不断落地,满地动物死尸,怪的是那些动物如同死士,前扑后继,杀也杀不完,好像开啟了异次元大门…;天空地上各种动物、异兽额上不断浮现秘林侏人的驯兽纹章。

    「动物的反应不应该会这样!」芙琳感到很不对劲:「这些野兽被人用魔药控制!抗阻我们的沟通!」

    「他们和战兽来了!小心!」比樵高喊。

    大批披着厚重板甲、比熊还巨大的战兽朝他们衝了过来,几个摩曼人身穿金光盔甲,乘坐战兽,在后指挥驱赶,他们身上大把精锐魔武光丝一闪一闪。

    「嘖,没完没了!撤———!」午夜想都没想就将大牛的韁绳一扯,狼蜥兽随即载着津敏捷闪跳,往远处逃。

    「啊─────怎办啊?!他们穷追不捨!」马帝斯的骑兽跑最慢,几头战兽追得他哎哎叫。掏出几颗蓝色泡泡球扔向战兽,凌乱脚踏过去,泡棉般的物质膨胀起来,将经过的生物全给黏在原地。

    「这些大傢伙,真是精力过剩!」比樵嘟囔着,从背后取下长管魔枪,转身朝敌人开火。

    不料,他们排成一排,拉开闪亮亮的盾,不受弓弩、枪砲影响,甚至反击了远程魔能。

    「噢!子弹没打到人,先闪瞎了我的眼!」比樵怒道。

    大伙骑着骑兽狼狈奔走,大群恐怖动物、摩曼人紧追着他们,丝毫没有松懈。

    「比樵!芙琳!你们能啟动『拟境』吗?」午夜展翼大喊。

    「我们也想!这地方寸草不生不适合!各位撑着点!到森林里去吧!」女侏人高声回道。

    一进到森林,骑兽边跑,芙琳立即张开拟境庇荫,翡翠色魔能急速流动起来,在多处拟态出新的花草石树和周围环境相容,同时混淆了气息,接着跳下骑兽指挥所有人躲进庇荫拟境里,并另啟护泡以防万一;比樵则骑着羊兽继续往深处衝去,释放诱骗敌人的气球分散飘向远方,让敌人误以为他们仍继续往前奔逃,然后找了地方,跳下羊兽,驱赶骑兽让牠们依循本能各自躲藏……

    确认所有人都躲好,午夜亦隐身高树,居高临下。

    傀儡动物们奔进受到拟境的森林里,仍旧埋头向前衝。随后,几十名手持巨大魔武的战士也骑着巨大战兽进到森林,队长模样的人留下一小部分的人在这附近搜索,其他的继续向前追…

    森林里很安静,气氛相当紧绷,这些摩曼战士体格比一般堊人宽厚一倍,四肢也粗上一圈,个子较高,全身穿着擦得闪亮亮的甲冑,看起来很有钱。对,很有钱,津是这么觉得的,那些行头不止坚固厚重,还很精緻,武器附魔十分华丽耀眼,相当奢华夸张,可见他们在军武上非常倾力。

    「哼!」一面搜查,一名摩曼战士还不忘耀武扬威,举起武器咬牙往旁边一个横劈,一棵无辜的树瞬间被拦腰斩断,格格格倒了下来…

    就在树倒下的过程,原本还在他附近的伙伴,一个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落马,欸,落下骑兽。

    等到树完全倒下,恢復寧静,周围只剩下他,而他也终于发现了…

    「谁?!是谁?!」摩曼战士紧张大喊,挥着武器,左顾右盼,突然,身下的战兽软了下去,接着颈子一紧。

    「哥哥,你的死期到了喔~」梅一双娇臂从男人背后攀附上颈子,嗲声嗲气,手里握着一把精亮匕首…嘰!一声,那人没了声息。

    梅灵巧地从瘫倒的战兽身上跳下,看向另一边的午夜,他也正无情的从敌人身上抽离爪子;两人视线对上,梅随即对他拋了个媚眼,以示任务完全。

    趁这机会,大家从躲藏处出来,比樵吹了声口哨,唤回所有骑兽,准备远离该地。

    「这些傢伙是神经病嘛?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入侵者不是驱离就好了吗?」比樵不高兴的念着,同时手忙脚乱的指挥着骑兽们。

    「帮帮忙!马帝思有状况!」津还蹲在地上,焦急喊道。少年从刚刚躲藏时就一直紧靠着她,等她移动却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不妙,他突病了!」午夜将马帝思扛上自己的座骑,「敌人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个光秃秃的荒地实在不好找寻休憩地方,津突然指向两片土坡夹出的一狭地,「那里!那里!那里有个浅洞窟!」

    明明看过去是一大片荒刺草蔓延,津怎么会说有浅洞窟呢?但没有人质疑她,都跟随她去。他们在荒草中闢开一条路径,在狭地侧边竖立的土壁中,真的找到一个被野草完全盖住的浅洞窟。

    他们把马帝斯放下,仔细检查他的情况。上了随身携带的药物后,津仍跪在马帝斯身边,双手撑在地上,紧紧盯着少年,毫无松懈,每隔一段时间就拆绷带检察,不断反覆,最后嫌麻烦,乾脆不包扎。

    大家都感受到津的紧绷,虽不太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紧张,不过,对她从来没来过末噬谷,却能未卜先知找到这个洞窟,比樵夫妇和午夜都多少心里有数。

    果然不出所料,马帝思身上的伤出现持续恶化,一般药物完全起不了作用。

    「梅,甘波的手札有提到持续溃烂的伤口吗?」虽然行前看过甘波的手札,津还是请同伴再确认一遍…

    「呣…我看看…」

    梅翻开手札仔细阅读:「上头没有写到持续恶化的伤口,但有说到,摩曼人守护的百草原里的药草,能够处理非常多种在末噬谷发生的伤口疾病,是拯救中途伤病旅人的神恩之地,也是续航的重要地点。」

    「啊………」脑海驀然浮现红梦中,那双充满感恩凝视的褐色眼眸…津不禁啊出声来,鼻子一阵发酸,热泪盈眶:「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所有人都注视着津的反应。

    抹去眼角泪水,津抬头对午夜说:「午夜…你再带我去摩曼人的百草原好吗?我们去偷点什么都好……」

    「嗯。」午夜没有推辞。

    寧静的斜阳下,平和的风徐徐吹动,旺盛蓬勃的香药草随着风流迎来阵阵香气…此景如此祥和,让人无法想像这里竟是潜藏杀机的噬血之地。

    通过末噬谷严酷区域后,旅人来到这里被吸引也是正常。

    只不过,这犹如沙漠绿洲的百草原竟然不是拿来应用的,而是被人严加守护…那些粗獷高大的壮汉,身后跟着几隻巨大战兽,身穿厚重板甲来回巡逻,比先前更加严格。

    津站在远处观察,邻近地狱熔炉的成群凉石在夜间凝结了水气…药草沿着凉石、长满大片山坡,再外圈一点又是荒芜,彷彿有道界线限制了药草生长,津大胆认为这的药草并非人工种植而是自然生成。

    让药草活跃生长的肯定不止是凉石的凝水,不然疯长的也应该是附近荒地苦苦求生的坚韧野草,而不是茂盛娇贵的珍奇百药草……她小心翼翼绕着外围…源灵生也发出轻微共鸣,附近有什么吗?

    在不起眼的岩石阴影下,津发现了一些有点眼熟的生物,虽然长像很不一样。她拉着午夜,激动问道:「魔瑚?!午夜…那是魔瑚吗?」

    「样子虽然不一样…特徵跟魔瑚有点像……」午夜瞇起眼睛仔细端详。

    「如果这些药草是依附魔瑚而生…那么,其他地方再找找看,或许也有机会…」她在骨梟的藏书看过依附其他物种生存的植物,因而有所联想。魔瑚自古就不属于动物,也不属于植物,却供养着许多生命…奇特神秘的身份,几千年来堊族人也没研究出什么,有些还将牠当神衹膜拜;亦是被白魔龙尊崇的对象。

    「太好了……」

    津暗暗观察,走着走着,果然找到了新生的散魔瑚,她耐着性子继续找,一些较大的散生魔瑚周围,稀疏长着药草。搜集起来,量很少,正气馁,她触摸魔瑚的手犹如通电一般,脑里浮现魔瑚附近生长的网路。

    走了好几处,去到很远,他们终于蒐集到了满满一个背包,拿回去研捣敷在马帝斯的伤口上,一部分熬成茶汤,让大家分着喝,补充元气。

    那膏布贴在患处,不到一刻鐘,膏药竟然就泛黑发出异味。换了几次药都是这样的结果,津洩气的垂下头,差点失去信心。

    芙琳握住她的肩头,提醒道:「至少没有继续恶化了。」对耶…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芙琳对她点点头表示肯定和信任。

    于是,打起精神继续换药,终于膏药变质的时间间隔开始拉长,大家都松了口气。

    夜深,马帝斯发起高烧来,不断梦囈;津整晚就坐在少年身边,全程观察、照顾、勤劳换药。她第一次觉得有忘蓝真好,自己完全不会想打瞌睡,就算明天有行程也不受影响。

    清晨,药草已全数用罄,马帝斯醒来,发现自己握着一隻温暖柔软的手,转过头去,津正看着他微笑。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这是他人生中,受伤生病第一次有人整夜细心的照看。

    §

    马帝思尚未痊癒,津又同午夜前往採集。

    为了收集更多药草,他们专注的找寻,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周围景物渐渐变化,正一步步靠近食肉森林…

    「津!!」当午夜注意到什么,焦急警告;津抬头,头上水桶粗的树干全都拥挤的蠕动了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跳开…粗巨的树干就软软垂落下来,大量阻隔在两人之间。

    巨大树体由四面八方缩拢,源灵生有反应,意思是津可以召唤魔仔摧毁树怪,可是…灵脉出现宛如跳舞的节奏,从未有过如此活泼跳动,引起了她的好奇。就在这分神的几秒,津变得没那么紧张,才感受到一件事…树怪没弄死她,倒像在拥抱她。

    忍不住内心涌起的一股感动,她也轻轻抚摸着缠绕自己的树体,源灵生黑色的灵脉延伸出白色芽鬚,攀附上树体…眼脑之间出现了树怪的规模网路,令她倒抽了口凉气,还好方才没有衝动发动攻击,树怪之间彼此牵连,相互影响,一怪还比一怪高大,群体规模分佈广阔,真打起来,恐怕打个叁天叁夜也打不完,还会惊动依附树怪生存的大大小小怪兽群…

    「午夜!你在哪?」

    「你还好吗?!」另一端是午夜略显焦急的声音,他的情况和津完全不同,树怪好像能感觉到他满身的肃杀气息,而将他给牢牢反绑。

    「我没事!有好玩的!快去找大家过来!」津爬过隔在两人之间的树干,却见被困在树圈里挣扎的男人。

    「队长,树怪没吃你?」她趴在横着的树干上笑嘻嘻看着午夜有些狼狈的样子。

    「也没吃你…」午夜听出对方在笑自己,无奈瞪着她。

    津顺着树干溜到他身边:「今晚我们睡树窝!我们快去找大家来!」

    不一会儿大伙全来了…爬上树怪的身体,进到偌大的树洞里。这里遮风避雨、温暖,而且比躺在锐利石砾砂土上舒适。

    「不可思议!我们住在食肉森林的食人树洞里?!」比樵不可思议的用拳头东敲西捶。

    「这里不会是它的胃袋吧?!」马帝思露出一脸惊恐。

    「那它肯定很快就把你给吐出去!」比樵打趣道。

    「为啥?」

    「因为你脚好臭喔!」梅捏起鼻子。

    「嗯?那我怎么没闻到?」马帝思把脚掌拉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故意伸到梅面前,惹得女孩惊叫一声,结果腿部挨了狠辣一掌。

    夜晚,他们躺在树洞里…

    「食人树怪不是敌人…那么…末噬谷里真正的威胁是什么?」比樵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树洞顶部。

    「摩曼人的自私算不算一种威胁?对于落难,需要帮助的人见死不救,寧可守着那片草园。」津淡淡的说。

    「那是他们的领地,会守着很正常。」梅视作理所当然。

    「正常?!」津激动的坐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及时的需要!和性命危险!」

    「只是把那些药草当作备品!以备不时之需!但对于有紧急需要的人,他们冷血驱赶、追杀!不拿来使用的药草!就只是一株草!就像贡在高塔的魔导石一样毫无用处!」

    看见所有人的注目,津发现自己太过激动,而低下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马帝思已经没事了…你救了他…」午夜带着微笑,「就算没有那一片药草原。」

    其他人也肯定的点着头;马帝斯眼里闪着光辉。

    「你是怎么知道马帝思的伤口可能出现恶化?」芙琳一直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

    「对,我也很好奇!」梅也想知道。

    「桀他们来过这里…」深吸口气,长长吐出,津陷入红色梦中的记忆:「和巨堊艰苦战斗后,落难末噬谷,亟需医治救助,这个救命百草原及时出现眼前,为他们燃起一线生机。」

    「他们一定因为受伤而想使用这里的药草…却遭到摩曼人以武力强制驱离,就跟我们遇到的情况一样…而摩曼人不止驱赶还穷追不捨,赶尽杀绝。」

    津望着自己的双手,彷彿又看见梦中自己撕裂敌人的红爪,和摩曼人狰狞兇狠的脸孔,「他们被追进北方深谷,只得带伤反击,以少击多,奋力硬拼……」

    「他们最终没有成功取得药草,只能眼睁睁看着伙伴伤口恶化死去。」津手指向陷在蓝色迷濛的森林:「应该再往前面走…」

    「可以找到叁个作为墓碑的石块。」

    现场一片沉默,气氛沉重。

    「这里的药草连摩曼人都种不出来……所以他们只能守着。」午夜突然开口。

    「不是他们种的?」比樵惊呼,其他人也很讶异。

    「嗯,我们观察过了,药草是靠着魔瑚在野外自然生成。」津补充说明。

    「这就是内心的贫富差异吗…」比樵若有所思:「明明拥有很多…多到用不到,也捨不得给别人,而寧可将东西囤积起来,见死不救。哈哈…还不如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把仅剩的都给了需要的人。」

    各怀心事,相继入梦,经过平静的一夜,睡了一夜好觉,靠着食肉森林里稀落的药草,简单的食物果腹,精神恢復满点。

    翌日,一行人特地前往红色梦境的北谷森林。眼前的景象与梦中重合,明明没有来过的地方却像旧地重游…津整个人相当激动…

    依循印象,果然,她找到了…一处被杂草埋没,用手拨开,不可思议……真有叁颗象徵墓碑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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