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之间,他好似看到了苏稚的影子。

    苏稚……他能容她暗地里进冥王宫看漾儿,是看在她对漾儿真心的份儿上。他大致也明白苏稚对孟漾所做的,孟漾能这样快好起来,其中苏稚的功劳数不清楚。

    所谓因果循环,是这个道理罢。

    “为夫去上早朝,回来再陪你。”他一勾孟漾的鼻子,微微笑了。

    人总要有些东西来分散注意的,他不能一直沉溺在失去她的悲痛里,一直颓败下去。他得在她不在的时候,张扬意气,等她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都还想当初一样。

    什么都没有改变。

    元祝走出寝殿,连带着珠帘晃荡,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

    正是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孟漾竟动了。

    她抬了手,摸了摸鼻尖儿。那里痒痒的,是不是有虫子在咬自己。她如此想着,摸着鼻尖儿,眉头皱起来,不开心了。

    “嗯……”

    兀吉殿前殿。

    祗儒如今日日都得到场,黑着一张脸,谁都在他那头讨不着好处。他可不傻,自己这逍遥日子是葬送在哪些个老不修头上的,他记得一清二楚。可以!诏书都下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整si这些个好东西。

    他憋着一口气,欢脱的性子也沉静下来。若不是真见了王兄那个失了心魂的样子,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不会接下那一道诏书。

    太平盛世都已经摆在自己眼前了,他看着,他的王兄是累了……自己作为兄弟的,承他一个情都做不到么。他不过是想等小嫂子回来,别无他想了。都给自己把路铺好了,自己还扶不起来?总不至于此的。他可以同兄长一样,守着冥界,就算做不到和兄长一样,也要守着冥界安稳无虞、子民安稳乐道才是啊。

    至于自己的气儿,在那些老臣身上发发也就是了,万不能让兄长看到了寒心。

    朝官扯着嗓喊了一声起朝。

    元祝朝服齐整,走到主位,朝臣跪拜,齐呼,“鬼君陛下万岁千秋,福泽康泰。”

    鬼君落了座,朝臣得了准许,便起身,站定。

    “可有事奏?”

    祗儒左踏一步,“臣弟有奏。”

    “言。”

    “大事初定,臣弟认为各位大人对自身官职管辖之处都不甚明朗,是以,臣弟已经陈书一份,将给位主事大臣的职分按照律法重新划分了一遍,还请陛下亲自阅看。”

    元祝蹙眉,未及深想,便被来人打断了!

    妗子殿来了人,火急火燎而来,前殿的侍卫都未拦住人,冲跑着就进来了。

    鬼君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第一眼便觉着那婢女有些眼熟。

    “陛、陛下……”她说了一句话,趴着身子,手撑着膝上,开始大喘气儿,“娘娘,娘娘她……”

    元祝一下从主座上惊起。

    朝前一片死寂,大臣们几乎屏气凝神等着小婢女的后话。

    这事关妗子殿的那位,事情都得按最紧急的办。

    “娘娘她醒了,没见您在……哭、哭闹的厉害,友儿姐姐也哄不住,挨不到下朝了,便命奴婢来请人。”她终于是将话说了个完整。

    “……”

    这时候,元祝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等了一年多,还准备接着等十年百年千年的女人,现在就醒了?!

    朝上死寂一片儿,都在等他的反应。愣了一瞬,他竟是拔腿就跑,临了还没宽袖朝服绊了一脚,狼狈的向前一跌。

    他的漾儿醒了。

    醒了!醒了耶!

    后知后觉的喜悦充斥着他这颗不大的脑壳子,他都觉着自己像飘在天上一样,软绵绵的踩不着地。

    元祝也不知,是哪个在身后不放弃的喊了声,“陛下啊,臣弟的奏表!允还是不允呐,臣弟辛苦做了两个晚上!”

    为了整这些个大臣,他辛苦至极了!

    可幸亏,意料之中得了元祝一句不走心的,“允了,按你的意思办。”

    祗儒也不掩饰,直接在朝上咧开了嘴来笑。丝毫不管身侧诸位死猪一般的苍白的脸色。

    漾儿!

    他的漾儿!

    元祝急昏了头,跑到殿外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蠢笨到用跑得去她身边。于是捻一个诀,直接进了妗子殿中。

    小丫头确是哭的厉害。他在外间都听到了。

    这让人心碎的哭声,可真是要了他的命去。元祝过来,婢女便都给他让开位置,待他走到孟漾面前,慢慢蹲在身子,微微仰着些角度看她。

    长睫上沾着两颗金豆子,要落却还未落……

    他等不了,一把抱住孟漾。

    急促的呼吸暴露了所有。他此生的至宝,终于回到他身边了么。元祝觉得不真实,于是乎越抱越紧。

    孟漾又开始哭,扯着他的外袍,嗷呜一口咬在他肩上。

    朝服外袍,上绣金线,硬硬的,硌牙。

    她开始扒拉,给他生生扯下了肩头,露出里面的衣物,继续嗷呜咬上去!

    良久,元祝松开了他,袍服也不去拉扯好,只问着,“方才咬疼了没有?给为夫看看,张口,啊~~~”

    “……”

    孟漾不理,抬手打他。

    “我吓死了……”梦里她飘在一个高高的地方,身边都是横冲直撞的怨灵。而元祝却不在,“我看到自己在很高的地方,你怎么不来救我?”

    要了命了。

    她畏高啊!

    那个地方又那么那么的高!

    那么那么高……

    不过幸好,就是一场梦而已。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委屈而已。

    “要!”

    元祝问她,“漾儿要什么?”要什么都给她搬来。

    “要吃甜包儿,夫君给漾儿做,好不好呀?”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我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推cp文。

    古言《庶妻》by赫连菲菲 求个收藏呀~

    文案:省城大商人赵晋受大师指点,为求后嗣,买一至阴命格的姑娘。

    赵晋初见陈柔,只觉女子骨瘦如柴,面容枯黄毫无美感可言。他流连惯花丛,眼光极高,虽是为孕后嗣买的人,可至少也得瞧得上眼不是?

    于是陈柔就此被冷落了半年。这半年里,她一个人住在赵家在外的宅院里,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滋润。

    赵晋某天突然惊醒,想起自己还有个外宅,这夜借着几分酒意摸进门去,但见灯下一美人,早脱饥困之相,滋养得丰润若明珠。

    这回,倒是他撂不开手了。

    第67章

    沧然山之事两年后,冥界玄城冥王宫。

    鬼医按例前来起平安脉。

    孟漾正在榻上伸手向友儿讨要这橘子来食。友儿对孟漾的饮食起居的照料,仔细的不能再仔细了。每每她伸手讨要,也只得从友儿手中得到两瓣儿的橘子,多了还就不给了。

    在妗子殿里,旁人是不敢如此对待鬼后娘娘的,可这友儿姐姐是独一份儿的大胆子。一个从人界得了关系下来的,居然在妗子殿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也算得是冥界一桩奇异之事了。她大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有娘娘罩着,偏生谁也欺负不得。娘娘逃出宫时也要带着友儿,这便足以说明一切:娘娘是离不开友儿姑娘的。

    此时离上次的七夕之日,过去的时间不久,又一年的中元节过去了,鬼后的生辰也刚刚过去,阖宫却也还是忙碌。

    鬼后有孕的消息,今儿早自鬼君陛下口中亲口传出,不久便在冥界传了个遍儿。这可是新君继位之后冥界传出的第一件喜事儿!

    接着便是五界之内,其余四界的使臣接连着来到玄城。

    冥王宫内是以还是忙碌的很,上上下下的礼节不可怠慢,鬼后娘娘那里也是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来请脉的宫医一贯是照顾着鬼后的身子的。去年的时候,鬼后方醒之时,也是有他诊断的。那时的鬼后,身子便已恢复的同一般凡人无异了。这样奇怪的变化,他作为太医是探究不出来的,看鬼君陛下的面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便是不惊奇的表情,他也就放下心来。

    既是一般人的身子,那怀孕生子也应该不成问题。在这件事儿上,他显得有些心虚,总怕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所以每三日一来妗子殿的规矩,他一直遵守着。

    这不,一进殿去,由婢女带着到了里间暖阁,鬼后正侧躺着,薄被盖到腰上,扭着腰身,吃着橘子。

    冥界的瓜果蔬菜没有人界那样多的种类,橘子却是有的。

    嗯,果真是孕中之人,吃起这碧绿的橘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友儿见鬼医前来,起身见礼,“见过鬼医大人,劳大人辛苦。”

    她这礼数做的周到,很难让人挑出错处。还赔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蛋儿,与一双含情含水的双眸,也……很难让人不喜欢。宫医回了礼,羞得低了头向前走。

    身后,友儿笑得更开怀了。

    “娘娘,今日感觉如何?”宫医伸了探脉的光丝过去,缠了孟漾手腕那处,也问她了一句。

    孟漾黑乎乎的眼珠子在眼眶子里转了几下,老实道:“头晕,想吐。”

    就像马车坐久了一样。

    过了些时候,宫医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仔细道:“娘娘身子大抵都是好了,腹中的殿下将满三个月了。下臣开些好的东西给娘娘补身子,娘娘近日好生歇息,莫要操劳。”

    最好这几日来的使臣,也不要来叨扰。

    友儿一旁默默点头记下了。

    宫医走后,孟漾百无聊赖躺在榻上。橘子吃的多了,友儿也不许她多吃,就将剩下的橘子与橘子皮一齐收拾掉了。她看了看,知道拦不住,也就随她的意思去了。

    前几日,她没能同梦姐姐去孟婆庄住上几日,回来之后还有些后悔呢。她的夫君那几日奇怪的紧,夜间总在她腹上一下一下的摸,摸到后来,她都懒得理会。直到他那日忽得在朝上公布了消息,她这个当事之人,也才刚刚知道自己是双身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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