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焉轻咳一声,然后低头开始收拾东西。眼见司焉有了动作,宁袖儿双眸一亮:“你难道听懂我说的话了?”

    司焉当然不会回应宁袖儿,只自顾自收拾着东西,宁袖儿便当司焉是一下子开了窍猜中了自己的意思。两个人收拾比之刚才要快了许多,且他们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不过片刻便准备好了,宁袖儿推了门,正打算离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通知旁边房间当中的林荒,她连忙又朝着林荒的房间奔过去,敲了门,房中没有半点回应,宁袖儿用力推开了门,门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宁袖儿正打算去寻人,但便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客栈外面忽的进了一群穿着南疆军队衣服的人。

    “这么快就来了。”宁袖儿只觉得一阵苦恼,这时候要找林荒也迟了,想来他应该是自己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正好躲过了南疆这趟搜查也算是运气,如此一来,宁袖儿认为自己还是闲呆带着谡国皇子赶到谡国境内比较好。想到这里,宁袖儿动作极快的回到了房间当中,也不说话,便直接驾轻就熟的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揽着司焉从客栈房间的窗户那处直接翻了出去,两人一同落到了客栈外面的巷子当中。

    宁袖儿轻功极好,两人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宁袖儿朝上面看了一眼,那些人应当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她这才放心的带着司焉躲到了旁边一处隐蔽的地方。宁袖儿本是打算着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再回去找林荒,将他也给带出来的,但林荒似乎也是看到了那些南疆的追兵,所以一直未曾回到客栈,而客栈当中,南疆的追兵似乎也查到了客栈当中原本住着的就是她和谡国皇子,所以一下子也不肯走了,只派了一部分人追出去寻人,而另一部分人则留在了客栈当中等着。

    如此一来,宁袖儿想要找到林荒,便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好在林荒出去了并没有被南疆的人抓到,宁袖儿也算是放心了些,再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宁袖儿干脆在旁边的墙上刻了一个只有尧*人才能看懂的记号,让林荒看到之后赶去谡国,而自己则先带着司焉朝着谡国赶路去了。

    宁袖儿赶路本是极快的,但多了一个司焉就不同了,两个人出了城之后,宁袖儿必须得时刻注意着照顾这位身份尊贵的谡国皇子,不能让他觉得尧国的人虐待他。但是这其中有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就是,谡国皇子是听不懂自己说话的。她就算是对这位皇子问寒问暖,关切再关切,这位皇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搞不好还觉得她是在骂他也不一定。

    事实上司焉也是十分苦恼。装成谡国的皇子本就是一时无奈出的主意,打算替真正的皇子引开南疆的人,让他能够安然到达谡国,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他当初是使了计逃脱太子等人的视线才来到南疆的,所以他国师司焉到了南疆这件事情绝不能够让其余任何人知晓,包括宁袖儿。

    因为只要宁袖儿知道了,或许大家就都知道了。

    所以司焉只能够沉默的装着自己的谡国太子,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开口实在是不行了。

    跟在宁袖儿的身后朝前面走着,宁袖儿表示自己的双腿比马还跑得快,所以离开临城的时候并没有买下一匹马,两人便靠着步行出了城。而宁袖儿的确也没有说错,她的轻功的确很好,带着司焉不过半日就赶了极远的路,然而为了躲开危险,又为了抄近道,宁袖儿带着司焉一头钻进了树林子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在树林里面就没有方向感,宁袖儿一钻进树林,就开始义无反顾的往错误的方向冲了过去。司焉在她身后不情不愿的走了几步,眼看她越走越是偏离正确的路,终于没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宁袖儿本专心致志的看看头顶的太阳又看看四周的树木一面走一面判断方向,这时候冷不丁被司焉一拽,也是怔住之后才问到:“怎么了?”

    司焉朝她轻轻摇头,然后将目光往正确的方向落去。

    宁袖儿看不懂他的意思,只能靠自己脑补:“你拉住我干嘛又摇头?”眼看着司焉将头别过去,宁袖儿又道:“害羞?这大树林里的我一个姑娘都还没害羞你害羞什么?”

    真正觉得对方没办法交流的不是宁袖儿,而是司焉。司焉见她没办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干脆便直接拉着宁袖儿开始往正确的方向走过去,然而宁袖儿却立即挣脱了司焉的手,有些着急的道:“你要去哪里?那边才是正确的方向,你这样乱走会走丢的!”宁袖儿实在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死活要朝着另一边奔过去,她抬眼看了司焉所行的方向一眼,等看到了那边几朵娇艳的红花以及花上面飞舞的蝴蝶之后才了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想去扑蝴蝶?”

    “别任性了,现在还是赶路要紧。”宁袖儿将司焉当成小孩子一般的哄着,推着他打算离开,司焉忍无可忍,终于也忍不下去了。

    没有翻译在身旁,宁袖儿的脑子简直就是天马行空。

    “你走的那条路是错的。”司焉的声音低沉清冷,他与宁袖儿对视,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再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你很快就能再次绕回临城,你还想朝那个方向走么?”

    宁袖儿紧紧盯着司焉,面色……诡异非常。

    司焉轻轻蹙眉,没有继续说话,只等着宁袖儿的反应。

    宁袖儿一直看了对方许久,一直到确定这个突然开口说了人话的家伙真的就是前几天那块木头之后,她才惊恐的大声道:“你……你会说中原话!”

    司焉这时候也没办法说清楚了,他只能淡然道:“不错。”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宁袖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司焉平静道:“因为不想说中原话。”

    宁袖儿一下子感受到了这位皇子的王霸之气,但她却不知道司焉只是……实在想不出别的说法了而已。

    宁袖儿一想到自己这些天以为对方听不懂自己说话,所以在对方面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她顿了一会儿,羞臊到想要一个剑柄给他拍过去,但对方又是谡国的皇子,她想来想去却仍是气不过,只能问到:“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懂中原话!!”

    “因为你……”司焉还没将话说出口,宁袖儿就接口道:“我知道了,因为我没问是吧!!”

    司焉:“……对。”

    “我就知道。”但凡被这么问的人,一般都是这个回答,宁袖儿早该料到的。她在心里面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蜡烛,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下子想要问这位皇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她还没问出来,司焉就先说到:“有什么话,边赶路边说。”

    司焉当先往前走去,刻意不让宁袖儿看见自己的神色。而这次则换成了司焉带路,宁袖儿跟在司焉的后面,司焉觉得能够说话实在是感觉好太多了,但宁袖儿的感觉却不大好。

    不停看着司焉的背影,宁袖儿默然了许久才终于酝酿好了情绪,先对司焉问了出来:“那前两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司焉不答话,宁袖儿又问了一遍,司焉才道:“你指哪些话?”

    “全部。”宁袖儿气鼓鼓的道。

    司焉默然片刻,点头:“都听到了。”

    “包括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廉贞她娘?”宁袖儿接着问。

    司焉:“……听到了。”

    “……”宁袖儿懊恼的叹了一声,然后也不说话了。司焉隔了半晌也不见她再说话,终于没忍住问道:“怎么了?”

    宁袖儿有些惋惜:“那些话我在心里面存了好久,没打算等将来回到京城见到了司焉,第一个说给他听,让他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有多想他的,可是现在被你给先听去了……”

    “有何分别?”司焉随口问。

    宁袖儿摇头:“分别大了!一个是块木头,一个是喜欢的人,感觉怎么能够一样!”那么多情话都被这个谡国皇子给听去了,而且这个人还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宁袖儿更觉得自己这简直就是被这皇子当看戏一样的看去了,越想便越是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大对劲。

    司焉听她的语气,住了脚步低声道:“那些话,那个人听到肯定会很开心。”

    听司焉这样说,宁袖儿第一反应是道:“当真?”

    “当真。”司焉认真的回应了一句。

    于是宁袖儿也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不对劲,立即高兴了起来,她笑到:“司焉若是开心就好了,他平日里很少笑,如今被困在国师府里面七年,身边除了嬴画又没别人陪他,他肯定更是好久都没有心情好过了。等我回去就用这些话哄他开心,我七年没见到他了,天天在军营里跟廉贞说他的事情,但是不知道这七年他有没有想过我……”

    从前听宁袖儿说这些话,司焉还可以假装听不懂,但现在面对宁袖儿的这话,司焉却没有办法继续装听不懂了,他道:“你待他这般,他定也不会将你忘记。”

    说完这话之后司焉就后悔了,将来他的身份被揭穿,宁袖儿知道自己就是司焉之后,再回忆今日的对话,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司焉决定还是少说为好。

    “你怎么知道司焉的想法?”宁袖儿连忙问到。

    司焉径直快步往前走去,宁袖儿跟在他后面又问了两声,司焉也不肯回应。司焉前生曾经也来过这个地方,对这里仍是有着记忆,所以宁袖儿跟着司焉,两人果真走上了正确的路,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出了树林。临城离谡国的国境不远,出了谡国,两个人便算是进入了谡国的境内,而一旦进了谡国境内,宁袖儿就放心多了。

    两人不再着急着赶路,宁袖儿干脆去附近的镇上找了一辆马车来,自己坐在外面驾车,让司焉坐在马车当中,如此驾着车朝谡国的国都奉鄞赶去。司焉自是不肯让宁袖儿一个人辛苦驾车,便借着让宁袖儿休息一下的缘故,让宁袖儿回到马车当中休息,而换成他来驾车,等到宁袖儿休息过了想要从司焉的手里抢过马车缰绳的时候,司焉却是不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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