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这两个月,她们只是听隐半或者院里其他人说,二少爷晚上会宿在夫人房中,却从未亲眼见过。

    关于二少爷的事,她们是不敢多打听的,听着是什么便是什么,深信不疑。

    毕竟像二少爷这样血性的男儿,说一不二,又气性大,她们在水澜院中,保命安全为一位。

    今儿却是头一次,实打实的知道了,二少爷当真是宿在这里。

    可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起呢?

    橘白原本坐在台阶处,没忍住又站了起来,细辛拉住她,小声问道:“你昨晚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细辛的房间就在正房后面,离得比较近。

    她夜半依稀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极小声极小声的抽泣,一阵一阵的。

    橘白想了下,还是摇头。

    她晚上睡得死,什么也没听见。

    “我觉着有声音,还是夫人房里发出来—— ”

    细辛话未说完,橘白“嘘”了声,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话。”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安静了下来。

    前段时间灵苏被打断腿的事还历历在目。

    听说她被赶去了杂役房,现在腿虽然能走路了,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惹二少爷发如此大的脾气。

    这事让她们心里对陆胥难免更有敬畏和惧意。

    有关二少爷的事情,最好少说少讨论,免得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两人又等了会儿,眼看着到巳时一刻了,房间才隐约传来些声音。

    紧接着门打开,陆胥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立马站了起来。

    齐齐的唤道:“二少爷。”

    陆胥脚步停下,压低声音,道:“夫人还在睡觉,先别进去打扰她。”

    两人点头。

    陆胥眉头微皱,想了想,又说道:“还有,现在去烧热水备着,等夫人起身后,伺候她沐浴。”

    顿了顿,接着道:“将床褥被子都一并换了。”

    二少爷难得会嘱咐这么多,完全不像他以往的作风,两人心里暗暗惊叹,却还是都答应了下来。

    陆胥离开后,两人又等了约摸两刻钟,沈卿禾才终于起身了。

    她眼睛红的厉害,呆呆在床上坐了好一阵,才拢了拢衣服,要下床来。

    脚软了一下,幸好橘白眼疾手快,扶住她了。

    “夫人您可是身子不舒服?”橘白担心道:“可要唤大夫过来瞧一瞧?”

    沈卿禾脸红了红,摇头小声道:“没事,不用。”

    她一醒来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幸而陆胥不在。

    犹记得昨晚被他抱了一晚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的。

    沉稳有力,让人渐渐就安心下来了。

    “少爷刚才吩咐奴婢备了热水,您现在可要去沐浴?”

    确实沈卿禾也在想着要沐浴。

    身上闷着很不舒服,再加上浑身酸疼的紧,泡泡热水的话,会舒服很多。

    沈卿禾没让人伺候,寻理由把橘白打发出去了。

    她低头瞧着,自己腰间一片青紫,胸前手臂上更是横亘的一道痕迹,光是瞧着触目惊心,还以为她怎么了。

    沈卿禾轻碰了下,便疼的厉害。

    她简直委屈死了。

    陆胥看着人模人样的,可他就是个禽兽,还有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幸好今儿不是初一不是十五,也没有其它的事情,不然照她这个样子,一整日都出不了房门。

    起身穿衣裳时都磨得皮肤疼,再细软的料子也挨不得,沈卿禾不免又掉了两滴眼泪。

    陆胥太讨厌太过分了。

    嫁人就是要受这些折磨的嘛?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沈卿禾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努力的忍住。

    她不哭,她才不哭。

    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沈卿禾出来的时候,橘白和细辛正在换床单和被子。

    她怔了下,想起昨儿床单上留下的痕迹,脸颊一片通红,下意识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好转过身去坐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

    陆胥一大早便去往了城郊梁将军处。

    上回梁将军杀了猪喊一起喝酒他没去,后头梁将军又派人来找他,短短时间,已经两回了。

    于是陆胥便赶过去了。

    这回走得大门,一路上看见他的小兵都打招呼喊“二公子好”。

    “陆胥,你小子,可算是来了。”梁将军从营帐里出来,看见陆胥当即笑了起来,抬手招呼人进来。

    “上次训完马就走,听说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梁将军三十来岁,相貌十分魁梧,体型健壮,带兵打仗多年,全靠自己拿命拼出来今天的成绩。

    他特别欣赏陆胥,如此后辈,十分难得,若能为国效力,那将是国之大幸。

    陆胥说:“还能有什么事,家里那些破事。”

    他家里的事,梁将军多少知道一点。

    自陆家四小姐死后,陆家就不安宁了。

    “听说那天你带着夫人一起来的?”梁将军打趣道:“本将军还没见过弟妹呢,倒是想瞧瞧,这好巧不巧错过了,真是遗憾!”

    梁将军说着,给他倒了杯酒,接着又道:“不过说真的,你拿你夫人当饵,这当真不地道。”

    梁将军上回听吴山那家伙说了,说陆胥带着夫人一起来的军营,他夫人看着年纪还小,长得特漂亮,说话也柔柔弱弱的。

    “陆家不安宁的事是多,你也着急解决那些不干净的人,可人一小姑娘,刚嫁进来,再暗里被人针对,你说多危险。”

    陆胥做了那些事,也只有梁将军心里清楚了。

    陆家看似简单,实则暗潮汹涌。

    可直到他四妹失踪,死亡,他才开始真正的布局下饵。

    而最好的饵,就是新入府的沈卿禾。

    她怀孕就是最快最方便的一步。

    只要抓住证据,顺着必能查出背后的人。

    十年前他母亲惨死,三弟得病,再到如今四妹出事,这一桩桩,伤的全是他至亲之人。

    陆胥垂眸,沉默了许久,心里莫名的沉重。

    两个月前,他觉得利用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可现在难受的心一绞一绞的。

    手指紧捏着酒杯,额角青筋暴起。

    “在我身边,她能出什么事。”陆胥淡淡说了一句。

    说完,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这背后是人是鬼,谁知道啊。”梁将军也跟着喝了杯,半开玩笑的说了句。

    “你可小心,别局没做成,还赔了夫人 。”

    梁将军想,这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媳妇,肯定捧着宠着,哪能做这些缺德事。

    这是个人知道了,心里不恨他才怪。

    第18章

    陆胥晚上才回家。

    刚进大门就遇见了陆豫。

    陆豫看起来也刚从外面回来,白袍下面沾了些尘土,面色匆匆。

    “二弟今日可是去了梁将军处?”陆豫笑着问道。

    “是,梁将军请喝酒。”陆胥顿了顿,也笑问道:“大哥找我有事?”

    “倒也没有。”陆豫摇头道:“祖母原本说,让你我二人去城外接一批货物,没寻到你,我便自己去了。”

    “说起来不大重要,可祖母特地嘱咐了,我还是应该和二弟交接一二。”

    陆家家大业大,经商这方面的事,向来陆豫管得多些,陆胥不怎么经手。

    可到底陆胥才是嫡子,太夫人更希望陆胥多多上心。

    奈何陆胥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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