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听着远处消失的脚步声……陆后临回来了?那林元晏呢,林元晏他怎么样?他被找到了吗?他有没有躲过……

    ***

    陆后临身上的衣服被掀开,那大夫看到他身前身后满是支离破碎的血肉时,几乎狠狠倒抽一口气:“怎么伤的这么重?你受刑了?”

    “无碍,你只管上药。”陆后临褪了上衣就那样坐着,脸色都没有变。

    “什么无碍,你看看这里都已经见骨了!什么人竟用这样重的刑,简直是不想让你活命!”大夫是老军医,见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也瞧惯了断手断脚,但看见这样血肉模糊的惨状却也是第一次,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药粉大多有刺激性,一般人上药时也会疼得难以忍受,他尽量轻手轻脚,然而陆后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当然受了很重的伤,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挣脱,全是凭了他的意志力。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在那儿,哪怕忍受身上酷刑,哪怕鲜血淋淋、遍体鳞伤,他也要撑下来,活下来。

    他还要复仇。

    “你每次都是不管不顾,若是失了这条命,你可什么都没有了。”上完药,大夫摇了摇头劝道。

    陆后临穿上了衣服:“如果失了这条命,那就算是我无能,怨不得谁。”

    他说罢站起身,走出了医营帐。

    外面的天空一望无垠,蓝得令人心生恐惧。

    “三殿下带回来的人被关在哪里了。”他寻声问身边一名士兵。

    那士兵道:“听说关在城主府内。”

    陆后临微微颔首:“去城主府。”

    ……

    邬从霜还在担心着林元晏的安危,便听到外面有人来了,守门的侍卫打开了门锁,陆后临已经换了之前那一身狼狈的衣服,焕然一新的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包扎了伤口,邬从霜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只以为他之前的虚弱都是伪装的。

    “二少爷他怎么样了?”

    邬从霜第一句话就是问林元晏。

    陆后临苦笑了一下:“我原以为你对他是没有真情的,但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你优先保全了他。”

    “你抓到他了?”邬从霜现在只想知道林元晏的情况。

    陆后临负手进了屋内,将门合上:“你现在最好不要提起他,门外的人都是三殿下的手下。”

    他这一句,让邬从霜一下子松懈下来——这就代表陆后临没有抓到林元晏,因为没有抓到,所以才不敢让三皇子知道当时林元晏是在山上的。

    看到邬从霜露出放松的表情,陆后临就觉得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挣痛,他压抑的情绪无法外露和发泄,只让他觉得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滋味在浑身上下蔓延:“我没有抓到他,你很安心?”

    他想不通,林元晏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将邬从霜视为平等,凭什么还能得到她的在意。

    邬从霜声音淡淡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林元晏只不过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下人丫鬟而已,他从未站在你这边考虑过你的感受。你与他不是一类人。”陆后临阖了眼帘,掩下他此刻无法宣泄的情绪。

    “我与陆少爷也不是一类人。”邬从霜十分冷漠。

    她这样的态度让陆后临十分难受,从前他与她相遇,她所展露出的温和友好,现在因为一个林元晏全部消失殆尽。他不想与她的关系变成这样。

    是,他喜欢邬从霜,无论她是不是林元晏的通房丫鬟,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想等日后成事,能够再与她携手,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给她林府所办法给她的地位荣耀。但现在的邬从霜冷漠的让他发指,就因为一个林元晏,就因为他。

    “你知道我跟了三皇子,林元晏又在为太子做事,我们两个人日后必然无法共存。无论是三皇子登基上位,还是太子做了皇帝,我和他之间必定有一人要落败。”

    “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我只是一个丫鬟,陆少爷。”邬从霜抬起眼眸,“国家大事我不懂,也没资格参合,无论你们谁成事都与我没关系。但如果三皇子登基就会导致林少爷落败被杀,那我告诉你——”

    “我会希望太子成事。”

    这一刻,陆后临只觉得心被刺骨冰冷的刀狠狠刺入,浑身犹如坠入冰窟。

    他在邬从霜面前从来就没有选项,她选择的人一直都是林元晏。

    这样的认知让陆后临难以接受,他从前与眼前这个女人出生入死,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如此落魄,她都不曾嫌粕,而现在他已经得了官职,更得三皇子的信任,为何却在她眼里变得如此微薄。

    他甚至觉得,或许邬从霜从一开始就没有不喜欢林元晏,她是喜欢他的,只是为了某种原因某些固执,而选择离开林府。

    陆后临几乎后退了几步,身躯撞到了身后的门板上,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邬从霜,她的面色冷若冰霜。

    “我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倘若再继续站在邬从霜面前,看着她维护林元晏,会妒恨到极致,于是强压下情绪,推开门离去。

    邬从霜长舒了一口气,她其实现在最不愿面对的就是陆后临。陆后临的遭遇她是亲眼目睹,被父亲抛弃在府外,与母亲相依为命生存,他有一身傲骨却要为柴米油盐弯腰屈膝,在林府盛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杖责忍受屈辱,甚至在同一天失去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亲人。

    他恨林家,恨林府,如果她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必会站在他这一边,与他同仇敌忾,与他一同向林府复仇。

    但她不是……

    她的前世是与林元晏生活在一起的,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林元晏和林府的点点滴滴一直积攒在她心里,纵然她不愿留在林府,也不想为此害了林元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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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她还是……

    门外, 陆后临脸色青到发白,他袖下握着的手因为用尽了全力而几乎掐出血来,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停了下来,回转身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木门。那扇门到他脚边的距离, 明明很近,却仿佛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大人,三殿下请您过去一趟。”有士兵前来提醒。

    陆后临眼神深沉,他终是收回了目光, 淡淡答道:“我即刻就去。”

    ***

    三皇子褚苍静立在书房内,刚才下面的人来报说陆后临已经回来了,他便立刻召了他前来。

    陆后临一身青衣, 笔挺的身形与从前并无而他, 只是脸色略微苍白,褚苍以为他是因为受了刑的缘故:“你在宁州城被太子的人用了刑?”

    “嗯。”陆后临回答,“他们想知道殿下私铁矿的位置和兵器库存放的地点。”

    “没想到十几年没见,太子身边的谋臣倒是换了一批有用的,知道朝私铁矿下手。”褚苍抬袖从掌心递上了一罐药膏, “这是三年前父皇赏赐的紫云膏,疗效要比金疮药好得多。”

    陆后临恭敬接下。

    褚苍走到了书桌边坐下, 拿起边上的一杯茶饮了一口:“你且跟我说说在京都城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太子的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抓你。”

    陆后临眼眸微微一暗,他收紧了手:“太子在京都城建立了私营军。”

    褚苍的手一顿:“私营军?在京都城?”

    这可是一件大事!

    掌握了私营军,就代表掌握了京都城的命脉, 他日太子登基上位,他便是想带兵入京也会被私营军拦截住。一旦木已成舟,他再想成事, 那就是谋权篡位了!

    好手段好心计,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太子会做的事。

    他身边怕是有个谋臣在操纵,否则要在京都城藏下私营军,绝对不易。

    “来人。”褚苍立刻命道。

    门外有其中一名护卫进来,正是之前为褚苍安置邬从霜的护卫。他上前抱拳:“殿下。”

    “派人将京都城的探子都调动起来,查找一下太子私营军一事。”褚苍道。

    “是,殿下。”

    护卫接到命令退了出去。陆后临沉默半晌后,开口:“怕是早已经被转移了。”

    “便是转移,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褚苍冷冷开口,“有这个能力给太子出谋划策,甚至还能筹建出私营军的,应该不会是陆相,他在朝中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盯着……难道是他的儿子陆大公子。”

    褚苍倒是在南安王府见过陆子明,不过只一眼,也瞧不出个什么因为所以,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也是个官场老手,应该是陆相有一心栽培。

    陆后临站在书桌前,看着桌上未干的笔墨,眼神微微一敛:“是林府林元晏。”

    ——如果三皇子登基就会导致林少爷落败被杀,那我告诉你,我会希望太子成事。

    别怪我……邬从霜……

    我从未尝过嫉妒的滋味,是你先让我看到光,又将我置身黑暗中。

    褚苍原本一心想拉拢林元晏,虽然林府是太子一派,但因为林家官职小,他看中的又只是林元晏而并非林宏深,便想趁他们还没有太多牵扯的时候将林元晏拉拢过来。但如果林元晏已经为太子设立了私营军,又为他谋划了这么多,怕是早已成了太子的左臂右膀,这个时候便是再想拉拢也难;便是能拉拢,他也不敢重用他了。

    这样的人不能留。

    褚苍心中生了杀机:“如果是这样,趁着现在林元晏未有官职在身,尽早处理吧。”

    若等两年林元晏科举入朝,到时候他的能耐怕是要更大了,而且一旦为官,若死了朝廷必定彻查,到时候反而多生事端。

    陆后临眼帘一敛,清冷的面孔无动于衷:“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对了。”褚苍忽然想起了一人。

    那个从宁州城北山下抓来的女子,那人不正是林元晏身边的通房丫头的么。

    “那个叫邬从霜的丫头,情况你了解到多少?她似乎对我们的事情知道不少,莫非是太子的细作?”

    陆后临上前一步:“她是年幼时被送入林府,之后再被林府大夫人送到林元晏房内的,应该不是太子细作。”

    “那个林元晏似乎对她有些情谊?”

    当初在南安王府,褚苍从底下的人口中得知他对这个通房丫鬟的态度并不与常人一般。

    陆后临握紧了手:“这属下并不清楚……不过毕竟只是一个通房,想来也——”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士兵前来禀报:“殿下。”

    褚苍挥了挥手,那士兵便进了来:“方军医求见。”

    “让他进来。”

    方军医长袖一甩,跨进了书房。

    瞧见坐在书桌后的褚苍,他上前了两步,朝他拱了拱手,勉强算是行礼,也是全看在皇子身份上:“殿下。”

    褚苍对他见怪不怪了,方军医医治刀剑伤非常了得,在军中也很有声威,为人有些傲气倒也无妨,更何况他是长辈:“那位姑娘情况如何了?”

    方军医摇了摇头:“不甚好。”

    边上的陆后临猛地抬头,眼神有些犀利的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方军医道:“殿下让我诊一诊那姑娘是否有了身孕,可那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我那口子差点被把我耳朵拧下来,说我是庸医。殿下下回但凡让我看个什么病,请不要先胡乱猜测症状,省得误了我这神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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