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来到龙英身旁张口问着,左手手臂却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龙英突然发难。

    “果然是个奸诈之徒,我剑宗弟子还从未诈伤偷袭过别人,你大可放心。”

    龙英抬起头,瞅了莫小川一眼,道:“我竟然看走了眼,原以为你这般年纪怎么也不可能练到宗师境界,没想到你的武功本不在我之下,却能隐藏的这般好。好了,你动手吧。”

    面前这么一个冷艳美人,若是换一种语气说出“你动手吧”这几个字来,他还有可能会心中荡漾,但现在这句冷冰冰的话,分明是要让自己动手杀她,这让莫小川很是不解,先前不是已经解除了误会吗?怎么会又变作这样。

    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来还是自己没有顾虑周全,想来陆琪这个师傅,自己不熟悉,不见的龙英也不熟悉,她有几个徒弟,龙英应该清楚的很,自己这么突然冒出来,不让怀疑才怪了。不过,龙英口中那句,宗师境界,却是让他吃惊非小,仔细想来,那陆婆婆能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如老道士般,将武功不弱的苏燕拍晕过去,这份手段即便不是天道高手,也自然是圣道强者,自己得了她的一半功力,如果再无长进,那才是怪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龙英的事也自然有了解释,先前自己还只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对上龙英这个宗师境界的人物,自然会显得底气不足,再加上她那本身冷艳的气质,被她气势所压也属正常。

    看着龙英一副轻蔑中带着等死的复杂表情,莫小川轻叹了一声,道:“你们剑宗的人,都是这般不听人说话吗?我是说了我师傅是陆琪,可我还没行拜师之礼啊,我……”

    莫小川的话未说完,突然“啪!”

    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中,同时陆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你们剑宗,你小子不是剑宗弟子啊,再说出这般的话来,老娘拍死你。”

    说着,看了看龙英,道:“你是谁的弟子?”

    “你是何……”

    龙英冷着脸,正要询问,突然看到陆婆婆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只有指头大小的剑来,她面色微变,急忙挣扎着起身行礼,道:“弟子见过大长老。”

    “你现在有伤,先去休息,待会儿我再问你。”

    陆婆婆面色一缓,扭头对盈盈和小瑶说道:“两个丫头,你们帮忙扶她一下吧。莫小子这一拳不轻。”

    小瑶点头称是,盈盈抿口一笑,两人上前相扶。龙英却皱了皱眉,摆手道:“我自己能走。”

    说罢,勉强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行去。小瑶瞅了她一眼,甩下了手去,大步走出了门外,索性不管了。

    盈盈却是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便为姑娘带路吧。”

    三女离去后。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看着陆婆婆,道:“婆婆,你怎么来了?”

    “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能吃得下饭吗?”

    陆婆婆沉着脸,道:“以后再说那种混帐话,别怪老娘不客气。”

    莫小川冷汗直冒,这仙岛山的女人都有些不好惹,也不知道以后去了仙岛山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那里不会都是这种婆娘吧。他心里想着,面上却还带着笑容,道:“婆婆莫生气,明日我便找人在左脸刺上仙岛山三字,右脸刺上剑宗二字。以后小川我一定将自己当成剑宗之人,时时刻刻都以剑宗为荣。”

    “放屁,一点诚意也没有。”

    陆婆婆虽然骂着,不过,看着莫小川搞怪模样,面上已经带了几分笑意。

    看到陆婆婆面色改善,他也放松下来,随之也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些日子,他虽然已经知道陆婆婆是仙岛山剑宗之人,可她怎么又成了西梁太医院的老供奉,却一直都没有机会问起,原本打算等陆婆婆的身子好些之后,再找个机会询问。现在看来,却有提前的必要了,龙英这么一闹,若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以她那种性格很难善罢干休。因而,搬了张椅子过来,道:“婆婆,您和西梁到底是什么关系,方才龙英口中的中原四国长老又是什么意思?”

    陆婆婆看了看他,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你以为老太婆留下来是要干什么,去弄杯茶来,听我给你慢慢讲。”

    莫小川听罢,点了点头,急忙去让人沏茶,自己却抱了个凳子坐在了陆婆婆对面,打算侧耳细听,看来,这个故事很长……

    第0168章 一气剑

    陆婆婆坐在莫小川对面,手扶着桌面,面色平静,眼睛半眯着,虚弱之态已经好了许多,面容上甚至还有几分红润。只是,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莫小川知道这老太太的脾气不好,也不催促,待丫鬟端来茶水,亲自接到手中,斟得半满,双手递到前面来,笑着,道:“婆婆,请用。”

    陆婆婆抬起眼皮,点了点头,随手拿过茶碗,仰头喝着,用另一只手点了点其他几个茶碗。莫小川会意,全部斟好。陆婆婆一碗接一碗喝了起来。直到大半壶茶被她喝了进去,在莫小川目瞪口呆下,陆婆婆这才张开了嘴。

    莫小川露出了笑容,终于等到她开口了,遂凑上前来,打算细听。

    “嗝……”

    伴着一声长隔,一股刺鼻的酒气,差点将他冲了个跟头。原来老太太并不是要说话,而是水喝的太饱了,要打嗝。莫小川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一脸黑线地看着陆婆婆。

    陆婆婆揉了揉胸口,微微一笑,道:“舒服多了。”

    “你老这是嫌命长吗?身子还没好,就喝酒?”

    莫小川有些生气地瞅着陆婆婆说道。

    “啪!”

    回应他的是脑袋上的一巴掌。陆婆婆瞪着眼睛,道:“老娘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毛小子教了。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莫小川尴尬地揉了揉脑袋,道:“婆婆的意思是用酒调理身子?”

    陆婆婆露出了笑容,道:“孺子可教,一点就透。我其实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咋然间体内真气空虚,引起的虚弱,躺了两天就好多了,此时正需一些酒来促进气血运行,只是今日和两个丫头说的高兴,多饮了些,故而需借茶来清些酒气出去。”

    莫小川抹了一把汗,道:“那婆婆何不早说,干吗弄得如此神秘。现在好些了吗?”

    看着莫小川面带担心之色,陆婆婆笑着道:“你小子还有些孝心。老太婆便奖你些东西吧,把这个拿去。”

    说着扔过来一本小册子。莫小川伸手接住,翻开看了两眼,前面是打坐运气的法门,后面却是剑招,而这剑招极为怪异,双手握剑,或劈或砍或刺,都是同一招式,只是出剑的方位不同,总的来说,这剑招只有一招。

    陆婆婆见莫小川不是很感兴趣,白了他一眼,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得了宝贝都不认得。”

    “宝贝?”

    莫小川诧异地看了看那剑招,这种姿势和出剑的方法,一个砍柴的都能比划出来,忍不住道:“这也叫宝贝?”

    陆婆婆怒道:“这剑谱乃是剑宗的绝学,一气剑。”

    说罢,陆婆婆顿了顿,看着莫小川的脸,似乎在等着什么。望了半天,让她失望了,莫小川一脸茫然,丝毫没有因为这“一气剑”三个字而有丝毫变化。她失望地摇了摇头,莫小川的见识之贫乏,让她无奈地想揍人。其实这也不怪莫小川,他来到这个时代才一年多点,接触的武林中人也只有小瑶和林风他们,而仙岛山的事又极为隐秘,知者甚少,虽然这一气剑极为有名,甚至被称作剑道中最厉害的一招,可莫小川没听过也并不奇怪。

    陆婆婆压了压火气,道:“罢了,这剑谱重在心法,而不在招式。是以独门心法将真气凝于剑刃之上,若是内力深厚者,甚至可以借剑体而御气而出。那种传说中隔空打物的功夫,也不外如是。只是以你现在的功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三层的剑招威力。以后如何成就,便看你自己了。”

    听了陆婆婆的话,莫小川这才知道自己不识货到了什么程度,隔空打物,御气而破体,这好似和清门九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清门的武功太过凶险,使不好便要死人的。而这法门却是以稳和慢两个字来凝聚真气御气而聚剑,对练功者本身倒是没有清门九式那种危险,而且,清门九式是以真气破体而出,可以附在任何兵刃上,也可以直接空手对敌,实用性好像比这一气剑剑谱强一些,但一气剑通过剑身御气而出来攻敌,这一点上又似乎比清门九式高出那么一筹,总的来说,单在剑术一道上,似乎一气剑更为玄妙和威力强大一些。

    看着莫小川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了些,陆婆婆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然而,莫小川的凝重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将那剑谱随意地收入怀中,道:“婆婆,我还是很好奇中原四国长老的事,你还是先与我说说此事吧。”

    陆婆婆面色一沉,道:“没出息的东西,此物你该慎重对待,怎么可这般随意处置。”

    “这不是剑谱吗?”

    莫小川疑惑道:“既然是剑谱,便是要用来练的,我现在收起来,回头看明白便是了。难不成要供起来,每日拜上三拜?”

    “……”

    陆婆婆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才道:“罢了,你这份洒脱倒是与那位祖师有几分相似,能不能成,便看你的造化了,怎么处置便随你吧。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一气剑不可外传,即便是你的至亲都不行,除非是已入我剑宗,且是你的亲传弟子,品行又端正者,方可传之。”

    见陆婆婆说得认真。莫小川点头答应了下来。

    陆婆婆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已是剑宗弟子,这剑宗的事,也该让你知道一些了。我们剑宗当年与燕帝战罢,便与四国和谈,最后答应派出四名长老坐镇四国,算作是仙岛山与四国皇室的联络者,也算是半个人质吧。”

    “四国?”

    莫小川有些奇怪,当初从盈盈口中听来的,好像只有燕国,看来其中别有内情。

    陆婆婆见他不解,微微摆手,道:“这些待你日后自会明白,眼下我也不便多言。总之至那之后,我便来到了西梁,因我的医术尚可,便进了这西梁的太医院。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至于龙英,这孩子应该是来替我的吧。没想到,这么一恍,这么多年便过去了……”

    陆婆婆说着,神情有些黯然,目视远方,似乎有无尽的遗憾……

    第0169章 算你狠

    天空一声闷响,春雨不期而至。莫小川看着又一次破碎的屋门,忍不住摇了摇头,回头望向陆婆婆,见她还在出神。其实对于陆婆婆之前说的仙岛山与四国之间的关系,还不是他最为关心的,他更关心的是陆婆婆和老道士之间的关系,两人看样子年纪相仿,陆婆婆虽然老了,但眉宇间依稀可见几分秀丽,当年必定也是一绝色女子。虽然现在被满脸的皱纹掩盖了当年的风华,可老道士那好色之徒,想必当年更是年少风流,怎么能放过这么一盘可口美味。

    “婆婆……嘿嘿……”

    莫小川搓了搓手,讪讪笑道:“其实,我很想听听你和那老东西,哦,也许应该叫老道长,你们两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故事?”

    “呸!”

    陆婆婆喷了莫小川一脸的口水,怒道:“谁和那老杂毛有什么故事。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受了我娘一半的功力,居然才说不能入我剑宗,提着裤子就跑了,若不是老娘打不过他,早将他挫骨扬灰,砍成数段,血溅屠场了……”

    莫小川撇着嘴,抹了一把脸,没想到陆婆婆与老道士之间竟然如此深仇大恨,可她为什么接到老道士的信,就匆匆而来为自己治伤呢?仅仅用激将法来解释,显然是不够的。别看陆婆婆好似一个冲动之人,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莫小川深知这老太太的智商不低,甚至可以用绝顶聪明来形容,又怎会被三言两语就诓骗过来。只是为什么要提着裤子跑,还是让他很是不解,不由得脱口问道:“为什么是提着裤子呢?”

    话音刚落,莫小川便知道自己这句话撞到南墙了。果然,陆婆婆怒目而视,一巴掌拍了过来,道:“老娘怎么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的东西,给老娘滚出去。”

    莫小川躲开了陆婆婆拍来的一巴掌,正要出门而去,陆婆婆又喊道:“回来!”

    莫小川走回来,小心地看着她,道:“婆婆还有什么吩咐。”

    “这是你的房间,老娘懒得住,看这乱得,如狗窝一般,扶老娘回房去。”

    陆婆婆白了他一眼,伸出了手。

    莫小川笑着上前相扶,待陆婆婆站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婆婆,现在下着雨,你的身子要紧,还是等会儿再过去吧。”

    “练武之人,怕什么雨!”

    陆婆婆迈开步子道:“再说,你不懂得撑一把伞?”

    莫小川摊了摊手,道:“我这里哪有伞啊。”

    “那个……”

    陆婆婆伸手一指。

    莫小川顺势望去,只见她所指之处,正是方才饮茶的桌子。他有些疑惑,道:“用这个?”

    陆婆婆点点头,道:“你小子难不成连它也抬不动?”

    “婆婆稍等。”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以他的力气,抬桌子自然是没事的,只是,用桌子挡雨,还是第一次。难免觉得有些怪异。

    看着莫小川要将那茶壶放下,陆婆婆忙道:“慢着,将茶也给我端过去。”

    “婆婆,端出去还不让雨水淋了?怎么喝啊?”

    莫小川诧异道。

    “少废话。管那么多干吗。”

    陆婆婆一伸胳膊,道:“快些走!”

    莫小川无奈,左手抓起一条桌腿,右手扶着陆婆婆朝门外行去。路上,陆婆婆走得异常缓慢,莫小川也不好催促,好不容易来到陆婆婆的房中,老太太却迟迟不挪动身子,又隔了一会儿,才自己寻了张椅子,道:“好了,放到这里。”

    莫小川走过去,缓缓将桌子放下。陆婆婆揭开壶盖,看了看里面的茶水,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小子,你这么快就将我的功力融于自身了?”

    “婆婆此言何意?”

    莫小川面对陆婆婆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很是不解。

    “你这几日有没有觉得气血翻涌,背如芒刺?”

    陆婆婆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莫小川仔细回想一下,道:“当日好像有过,不过,隔日清早行功过后,这种感觉便没有了。”

    “竟有这等事?”

    陆婆婆仔细瞅着他,道:“算了,无事便好。我给你的剑谱,以后要勤加练习。”

    莫小川被弄得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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