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xiao ning

    丧事办的很快, 出事第十天,孟梚已经差不多全部办妥,灵堂设在了孟骁家里。

    黑色骨灰盒齐齐在孟梚眼前,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屈膝跪在地上, 磕三个头,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到底是不是这里?”

    温冬予低头看着微弱手机亮光:“应该是这里。”

    男人顿足, 抬手敲门,开门的是顾潜, 这几天都是他陪着她。

    楚北北一身黑衣,顾潜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屋内的人:“你们来看小梚的吧?”

    她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梚宝——”女人声音急切,看着她跪在地板上, 心里火烧火燎的:“你怎么也不拿个垫子再跪?你这样....”

    “跪这么久膝盖会受伤的!”

    楚北北眼巴巴看着她,在家里寻摸一圈才找了个软垫子出来, 替她垫在了腿下,一摸她手,冷的跟冰一样。

    楚北北根本没法想象,她一个人会经历了这么多, 她看一眼她现在的样子都怕自己会哭,

    “梚宝...你别这样了——人都没了,你是想把自己也搞死?”

    “越是这种时候你真的越得好好珍惜自己,不然...他们会不放心的....”楚北北一边帮她暖着手,一边问道:“你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买点粥, 你吃一点好不好?”

    孟梚一直没反应, 终于女人的叽叽喳喳让她的思绪有了那么一丁点外力影响。

    孟梚捂着嘴咳嗽,咳得弯了腰, 听着状态很差。

    楚北北急了,只能去问顾潜她的情况,他一直都跟在她身边,应该算最了解的人。

    顾潜对此也没法子,倒了杯温水拿了枇杷膏给她后,才私下里跟楚北北说:“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住吧,更何况....她瞒这些事瞒的一直都很好,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说完,他止不住的唉声叹气,“光是我陪着她的这几天,她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不过也是,要不是因为她,她是能一家团聚的——”

    楚北北疑惑地看向他。

    话至此,顾潜却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温冬予被楚北北发配出去给孟梚买粥,这边附近地段很好,也有一些看起来不错的粥店,温冬予等餐的时候,打了通电话给萧宁序。

    一开始他没接,直到第二次拨过去的时候才被接通。

    萧宁序嗓子微哑,问道:“有事?”

    温冬予气质慵懒,坐在木质椅子上道:“其实这事本不太想告诉你,不过看起来你应该也不知情吧。”

    说完,男人勾了勾唇:“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副怂样啊——还跟我秀屁的恩爱,现在好了吧?被人踹了还不知道。”

    “说清楚。”

    温冬予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口把地址报给他:“别怪我不够意思,她状态不好,身边还跟着个小崽子,看样子也挺喜欢她的,你多长点心吧,赚钱赚的连老婆都不要了?”

    “阿宁,别走哥们老路。”

    同一时间,服务员把外卖递出来给他,眼睛会发光的多看了两眼。

    很少能遇到这种品质的男人在她们这种小店里出现了。

    温冬予抽了张一百块出来,转身朝门外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势不小。

    他烦躁的拨了拨头发,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衷心给出建议:

    “她跟你闹别扭,闹就闹呗,小性子撒出来也就好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不陪在她身边?这不是明白着把机会让给别人?别犯傻。”

    挂了电话后,萧宁序才重新看刚才温冬予报给他的那个地址。

    ...地址他认得,是孟骁家,那个房子其实是他买给孟骁的,孟骁没有收入,更没有收入能力,住在那里本就觉得是占他便宜,可他对孟梚的心思又让他觉得,这便宜是能占得。

    萧宁序心底说不出的心烦意乱,长臂一挥,杯子摔碎的声音阵阵入耳。

    没几分钟,男人转身出门。

    不是他不想陪着,只是孟梚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

    ***

    有楚北北在,孟梚就做不了绝食的人。

    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在低头喝粥,说是喝粥,也不过是她拿着勺子把粥放在唇边沾湿一下,然后又很快放下来,动作缓慢,几番下来,连小半碗都没能喝下。

    楚北北盯着她喝,急的就差抢过勺子来喂给她。

    半晌后,孟梚把勺子放回碗里:“我饱了。”

    “你饱什么饱?你连这么一点儿都喝不完。”楚北北拉住她,不让她走,又第一时间把勺子拿在自己手里,盛了满满一大勺喂在她嘴边:“你再不吃,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孟梚。”

    “你这不是担心也不是伤心,你这是求死懂吗?”

    孟梚眼眶红红的,她最不能听她说这些话了。

    她一说,她整个心都软了下来,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的一行行掉落下来。

    女孩儿边吃边无声的哭,“我吃还不行么。”

    “我吃啊。”

    楚北北好不容易才喂了她小半碗,还没十几分钟,孟梚就胃里发酸的抱着马桶吐了个干净。

    顾潜直摇头:“你这样怎么办啊。”

    “你心里有火冲我发行不行?别折腾你自己了。”

    都快把她折腾死了。

    孟梚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和顾婉心的恩怨没必要牵扯给他。

    她蹲在马桶旁,好半晌才赏了个余光给他:“别自找没趣了。不管你事。”

    出这么大事,孟梚家连一个亲戚都没出现,其他人都无所谓,无关紧要,可她妈妈为什么不出现,让顾潜百思不得其解。

    孟梚坐在地上好半天都缓不过来,顾潜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跟她商量,“都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你妈妈,她是有什么事情来不了还是有什么苦衷啊?”

    丈夫儿子女儿,一个女人生活里应该拥有的全部重心刹那间失去了大半。

    世界上有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吗?

    顾潜不信,私心里把这归结为不在乎,所以才不上心的那一类,可这话他没敢跟孟梚说,怕她受不了。

    孟梚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坐在原地大喘气,等气息平复后又站起身来往外走,只字未提她母亲。

    那个女人,在她心里从来就跟死了一样。

    没两差。

    楚北北是翘班出来的,她跟导演求了好久才有了这会的空闲时间来看她,她陪不了她多久,又得回去赶进度。

    “梚宝,我最晚明天早晨就能过来陪你,你记得给我开门。”

    她站在门口冲屋内的人说着,里边烛光明亮,却是映着她满心的绝望。

    孟梚脊背笔直:“不用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陪着。

    时间快来不及了,楚北北先走,出门之际,和匆忙赶来的萧宁序打了个照面,见到他时,楚北北愣了下,尔后又是拧着眉没给他好脸色,瞪他一眼后才道:“她在里边,你进去。”

    温冬予无可奈何地和他对视着,把气鼓鼓的楚北北拥在了怀里,朝门外的泥泞道路走去。

    十几天没见,萧宁序担心的睡不着觉。

    他也打过电话给她,可每一次不是忙音就是被她挂断,无一例外。

    男人哽咽,步伐沉重的朝屋子里挪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直到走到里屋的门口,萧宁序才停了下来,孟梚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一般,只身跪着,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带回来的宽松衣服,她本来不喜欢穿这类衣服,可现在套在身上却松松垮垮的,跟借来的一般。

    萧宁序喉间哽咽:“小梚......”

    他的音量不大,可却足够在这死寂一样的房间里让她听到。

    孟梚一脸疲惫,她闭了闭眼后,又给前方的两个人磕了头,才从地上试图站起来,“你来了啊。”

    她的话音淡淡,自然地好像跟来看望自己的普通朋友一样。

    女孩儿转过身来,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男人眉头紧锁:“你瘦了。”

    “可能吧。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孟梚说着,边退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关起来,萧宁序跟在她身后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孟梚环顾一圈,顾潜有眼色,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先出去避避了。

    一室寂静。

    两个人的相处又回到了‘你不知我心’的那种阶段,萧宁序是想安慰她的,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好像没用,他不是个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巴上的那种人,所以,他把临近的女孩抱在了怀里,温暖又结实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孟梚靠在他肩头,她撑了太久,被他这么一抱,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吸吸鼻子,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不用。”他是老大,跟自己请假就好。

    少上一天班又不会死。

    孟梚低声‘哦’了下,才抱了一会儿,她就推开了他。

    “我这里自己能处理,你不用特意过来。”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他闹别扭,现在萧宁序已经很确定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那怎么能行,我是你...”

    “我知道。”孟梚没等他说完,便接过话来,可眼睛却没看向他,而是转向了另外一边,同时抽走的还有她的手:“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挖了个19年的新幻言,小甜饼。

    喜欢可以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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